第五章 冰雹
傍晚。
“飛哥，你說我是不是出現幻覺了？咋感覺這天越來越悶了呢……”
沈聰躺在沙發上，呼吸有些急促，肚子上的肉也一上一下起伏着。
“你不考慮一下減肥嗎？”
林飛雷打不動地在地板上做着掌上壓，這是他多年來的習慣，一天不動就覺得渾身不舒服。
“胖點好，胖點有福氣，看咱倆站一塊多般配！”
沈聰蹲下身來，給林飛扇了扇風，沒一會又呆不住了，往陽台走去。
“呀！這天咋黑成這樣了？要下雨了吧！難怪這麼悶……”
轟隆隆——
話沒說完，一個悶雷就在沈聰的頭頂上響起。
“誒喲我的媽呀，嚇死我了！”
他連忙把頭縮了進來，關好窗戶拉上窗帘。
“嘶……”
沈聰摸着自己的手，表情有些古怪。
“你今天怎麼跟中邪了一樣，又怎麼了？”
林飛站起身來拿毛巾擦了擦汗，卻聞到一股怪味，可能天氣太潮熱了吧，他隨手將毛巾丟進了臟衣簍。
“林飛，我沒開玩笑，今天那魚真的咬我了，你看。”
沈聰難得這麼嚴肅，他將手指伸給林飛看，確實有兩排淺淺的小洞，但池子裏養的是錦鯉，怎麼可能咬人呢？
“會不會是別的東西咬的你沒看到？”
確實不排除有這個可能，由於氣溫太高導致水裏綠藻泛濫，水很渾濁，看不清也是正常的。
“嗯……也有可能，但我還是覺得……”
沈聰嘀咕了幾句，漸漸沒了聲音，大概是覺得一個大男人盯着這麼點傷口不放有點小題大做了。
嘩啦啦——
一陣雷鳴過後，醞釀了許久的大雨終於落了下來，連續高溫兩個月，綠林市已經進行了好幾次人工降雨，但終歸沒有大自然給予的酣暢。
雨勢有些兇猛，到晚上九點多都沒有停的跡象，陽台上似乎已經有些雨水滲進來了。
咚咚咚——
林飛剛睡着，門外的敲門聲又把他吵醒了。
“大半夜的，幹嘛！”
這個沈聰，事是真的多，今天他要是說不出什麼正經事，林飛想着非要扒了他的皮。
“飛哥，外面好像……好像在下冰雹！”
冰雹？！
這麼熱的天，怎麼會下冰雹？怕是在他夢裏下的吧……
“沈聰！你能不能別一天到晚……”
林飛打開房門，剛準備把沈聰罵上一通，卻聽到了一些奇怪的聲音。
噼里啪啦——
林飛豎起耳朵仔細聽了聽，好像是外面傳來的，難道真的下冰雹了？
“我在房間裏清清楚楚看到半拉雞蛋大的冰雹，還以為自己眼花了呢！”
林飛推開沈聰，急匆匆走到陽台上開窗向外望去。
這是什麼鬼天氣？！
真如沈聰所說，外面下起了冰雹，但沒他說的這麼誇張，大概也就是葡萄大小。
“有些地方是會有夏天下冰雹的天氣現象，不要研究了，明天降溫了不是很好？”
困意再次襲來，林飛打了個哈欠，轉身準備回房睡覺。
“說得也是……”
沈聰歪着頭想了想，下冰雹明天不是更涼快，嘿嘿。
天亮了。
林飛醒來第一件事，就是摸出手機看天氣預報。
31度！太棒了！
雖然還是有些熱，但比起45度真是好太多了，林飛又往後劃了幾下，之後的日子基本上都是30多度的樣子，可以接受。
咚咚咚！
“老沈！老沈！”
林飛敲開了沈聰的門，看到頂着兩個熊貓眼的沈聰，用腳趾頭想就知道昨天晚上一夜沒睡。
“幹啥呀大清早的……”
沈聰連眼睛都捨不得睜開，踉蹌着出來開門。
“咱倆休息了這麼久，總得把該乾的活幹了吧？”
林飛拿起手裏的資料，在沈聰面前晃了晃。
“啊……”
沈聰一臉絕望地抱着林飛的腿，哀求他能不能再休息兩天。
“我出去轉轉，看看有什麼吃的，在我回來前，請你把自己收拾好，坐在客廳等我，聽到了嗎？”
林飛命令式的語氣讓沈聰沒有辦法拒絕，只好含着淚水點了點頭。
進了電梯，林飛的手指在按鍵上猶豫了一下，還是按了樓下的樓層。
叮——電梯門開了。
這層樓……說不上來的奇怪，一種很不正常的安靜。
林飛扶着電梯門，朝外面看了看樓下那戶人家，門上依舊貼着物業的紙條，但門外並沒有長出那些詭異的綠絲。
難道這玩意昨天晚上被凍死了？
抑制不住內心的好奇，林飛還是走出電梯，趴在地上往門縫裏看了一眼。
什麼都沒有。
林飛感覺背上有些涼颼颼的，這至少也是一種植物，怎麼說沒就沒了，難道屋主回來過了？
空中飄下幾粒小灰塵，落在林飛的眼睛裏，他揉了揉刺痛的眼睛，然後抬頭向上望去，卻徹底傻了眼。
整個樓層的頂部都爬滿了密密麻麻的綠絲，從這戶人家的門上方延伸出來，爬向四面八方。
剛才的注意力全在地上，根本沒看到這些東西，難怪覺得渾身不舒服。
林飛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顧不上坐電梯，直接從樓梯間跑上了樓。
砰！
門被重重地關上，還在穿襪子的沈聰嚇了一大跳。
“你咋這麼快就回來了，我可沒睡懶覺，你一走我立馬就起床了……”
沈聰着急忙慌地解釋着，手裏的襪子還是一黑一藍兩種顏色。
“老沈，樓下……樓下不對勁！”
林飛又像是想到什麼，迅速跑到陽台上拉開窗向下望去。
樓下的情況果然很糟糕，整個露台爬滿了綠色的絲狀物，遠遠看去彷彿是刷了一層綠漆，綠絲向四面八方擴散，卻唯獨繞開了他們家。
難道這東西還怕人？還是昨天我剪了它……
林飛心裏嘀咕道。
“咋了咋了，話說到一半又沒了，什麼不對勁？”
沈聰拎着兩隻襪子從客廳走出來，一臉疑惑地看着林飛。
“剛才我下樓，看到這些東西爬滿了整個屋頂，生長速度太快了，必須得讓物業把它除了！”
林飛打開手機相機，將樓下的景象放大一看，才發現每一棵枯萎的植物上面，都長出了這種奇怪的綠絲，難怪蔓延得這麼快！
聽完林飛的話，沈聰迅速從口袋裏掏出了一張名片。
“呃……這是昨天那物業經理的名片……”
他的臉上泛濫着一種油膩的嬌羞，林飛這才想起昨天那位經理，長得確實漂亮，這小子真是……
林飛又把事情跟對方講述了一遍，電話那頭顯然有些震驚，但表示馬上就會派師傅過來清理。
“看來今天的計劃又泡湯了。”
沈聰抑制不住嘴角的笑意，手裏的襪子往地上一丟，躺進了沙發。
沒過多久，一陣敲門聲響起，應該是物業的師傅來了。
林飛開了門，看到門外站着一個20來歲的小夥子，手裏拎着個工具箱。
“你是？”
這是物業派來的人嗎？這麼年輕？
“你好，剛才是你打的電話吧……”
少年也沒閑着，將工具箱放在地上，拿出了許多瓶瓶罐罐，還有一根很粗的繩索。
“樓下沒人，說是好幾個月沒進出小區了，一會我要從你們這下去。”
小夥子熟練地將幾個瓶子裏的東西倒在一起，混合物散發出一股刺鼻的味道，林飛不禁往後退了退。
“沒事！很快就好了！”
少年沖林飛眨了眨眼，露出一個好看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