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匯合
“敵襲？”
傅友德臉色陰晴不定。
這場變故，自發現之初，他就覺得不對勁。
也想過會是敵襲。
可敵襲，會是哪一方敵人？
兩廣的叛逆？還是雲南元梁王？
哼，一群跳樑小丑，早晚收拾你們！
“知道是哪一方嗎？”
傅友德沉着聲音詢問，不論是兩廣還是元梁王，都有可能發動這場襲擊。
畢竟，朝廷三路大軍。
巴蜀一路大軍幾乎準備就緒，幾十萬人在徐州府，還要兩三萬大軍已經遷移到永寧，與播州、水溪相接近，等待傅友德命令一到，隨時南下佔據烏撒。
贛江大軍也發動，壓入廣東境內，主動發起戰爭，收復廣東，以牽制叛逆大軍。
至於他領導的這一路大軍，已經來到了黔東南，再往西就能抵達普定；等到他抵達普定，永寧大軍即可南下佔據烏撒，到時候他基本也抵達普安地區。
屆時，兩路大軍發兵，雙管齊下，年初就有可能攻下曲靖。
就算年初無法拿下，也絕不會拖到三月清明。
雲南門戶曲靖被攻佔，那平定整個雲南還會是問題嘛？
朝廷大軍是這樣部署計劃的，而且還是光明正大的部署，不屑於搞那些烏漆麻黑的手段。
畢竟，平定雲南是正義之戰，是眾望所歸，是民心所向。
元梁王註定滅亡！
可正是因為戰線清洗明了，敵軍想要搞破壞，或者說垂死掙扎，也讓傅友德這位將軍頭疼。
就比如現在，播州的糧草被毀，雖無法對大軍造成致命的傷害，但終究還是有不小的影響。
若播州短時間內無法湊齊這麼多糧草，朝廷大軍行進速度就得放緩。
“具體不知……”
傅思腦袋低得深沉，他付出巨大代價，甚至還死了不少人，終究沒將敵人留下，以至於到現在，他們都不知道敵人是誰！
“到底是什麼情況？敵人很多？還是楊氏出現大規模叛徒，導致混亂，無法滅火……”
良久以後，傅友德再次詢問。
他不相信那場火，會在一瞬間覆蓋整座軍營。
“……”
傅思的頭更低了。
這幾個問題，他一個也回答不上。
昨夜的情況，他也說不清楚。
敵人似乎很多，但似乎又沒有那麼多。
總之，當時一片混亂，楊氏的軍隊和他們的騎兵，都分不清楚誰是敵人誰是盟友……
甚至還出現兩者相互廝殺的情況，死了一些人。
但還是有幾支隊伍追了出去，想要將敵人抓到，最不濟也要殺了……
可具體有多少敵人，他們也沒弄清楚，倒是有二十餘人被強大的火銃打死，最終敵人還跑了。
“廢物！”
傅友德暗罵一句，倒也沒多說什麼，囑託幾句好好休息后就離開了。
“查，徹查～”
他很憤怒，讓下面的人儘早查出真相。
……
數日後，調查有了初步結果，多家酒坊失竊，造成了那場帶有酒香的暮雨，此後幾個時辰，軍營數處地方失火，火勢迅速蔓延，十幾個呼吸間覆蓋軍營，如何滅都滅不掉。
這才造成了這場損失慘重的事故。
以至於到現在，那山火尚未平息。
據不完全統計，那夜的襲擊犧牲上百人，大多都被烈火火火燒死，更有數千人被燒傷，
面目猙獰……
傅友德如何都想不明白，敵人是怎麼把酒弄到天上當成雨撒下來的。
他更想不明白，些許酒水怎麼可能會造成如此迅猛的火宅！
其實，酒水只是附帶的，並不起主要作用。
趙城計劃能夠成功，更主要的原因還是汽油，藉助夜幕與晚雨，再配合酒水，近乎完美地掩蓋了汽油的蹤跡。
再配合華十三等人的周密行動，在約定的時間共同點燃多處糧草，才造成了這場罕見的大火。
……
真相是什麼，傅友德等人哪怕想破腦袋，都不可能想到。
至於罪魁禍首，如今正在播州東南的安撫司。
當然，還帶了一個拖油瓶。
那日簡單給她處理了傷口，但擔心錦衣衛圍堵和襲殺，只能馱着她四處轉移。
這一轉移，卻是和華十三等人徹底失去聯繫。
如今六天過去了，這個拖油瓶還是病殃殃的，幾乎沒行動能力。
還好趙城測試系統空間的新功能，如他所想，的確可以放入活人。
不過，活人放進去，似乎變成了大號手辦，變成死物，沒有任何生命活動的跡象。
“似乎，這裏面沒有時間的流動～”
趙城如此猜測，也沒太過糾結。
還好有這個功能，讓趙城行動輕鬆了很多。
至少，不會出現帶着病號在街道上行走，被官府的人重點關注的情況。
也不會因帶昏睡妹子入住酒館，被酒家半夜報官逮捕。
本來趙城還想一直將這拖油瓶放在系統空間內，自己剛好去找十三等人。
但考慮到她有傷，還需要恢復，收入系統空間內就沒辦法恢復了，大部分時間也得放回現實中。
趙城走走停停，向著東南方向前進。
他給華十三等人做過很多工作，也做了不少安排。
那些傢伙不會傻傻地等在原地，也不會傻到返回播州城去找他。
若沒在最初約定的地點匯合，就會去水洞，等待朝廷大軍過境。
水洞宋氏是黔州四大土司中勢力範圍最小，但卻是對屬地掌控最強大的勢力。
凝聚力極強，爆發力更強。
哪怕是黔州最強土司播州楊氏，輕易也不願與宋氏發生衝突。
在趙城最初的計劃中，播州事了后他就來水洞。
他要在這裏打探傅友德大軍的具體情況，好對症下藥。
畢竟，知己知彼之下，方可百戰不殆。
就這樣，趙城一邊給拖油瓶養傷，一邊也在聯繫華十三等人。
走走停停過去了十餘天，來到了平越古城，才在模糊的電磁聲音中取得聯繫。
“連……你……哪……”
斷斷續續的聲音傳過來，讓趙城感到振奮，終於是聯繫上了。
“我在平越古城西南城區的悅來客棧。”
趙城當即回復，一連回復了數條消息，隨後下樓找店家延長住店時間，安靜等待華十三等人出現。
房間內，拖油瓶已經恢復了大半，生活基本能自理了。
“姐夫，你甩不掉我的～”
秋雲依靠在床上，看着窗戶邊的身影，時不時撅着嘴巴。
她只是想要和姐姐近一點。
僅此而已！
可惜，姐姐已死，她卻連墓地在哪都不知道。
這一路走來，多次詢問，趙城也沒回答。
他不好回答啊！
總不能告訴她，你姐姐的屍體我隨身帶着的，還沒給她找到合適的墓地，還沒有安葬……
趙城沒有病，也沒有戀屍癖好，更不想直接暴露自己的神秘能力。
雖然，這秘密已經算不上秘密了。
錦衣衛，朱家，或者說很多權貴大臣，基本都知道這件事。
但親眼所見是一回事，耳聽旁說又是另一回事了。
“……”
趙城無言，大半個月的相處，這小姨子的身份算是做實了。
甚至，還超出了小姨子的界限。
她被重傷，還好沒傷到心臟，因胸前的澎湃形成了緩衝，也讓子彈發生偏轉……
這大半個月，趙城貼身伺候，一把屎一把尿地照顧，該看的，不該看的……他都看到了。
如果小姨子四五歲，或者六七歲，甚至大一點八九歲，趙城勉強也能當成女兒帶。
但畢竟二十多歲了。
他心理年齡是比秋雲大，但這具身體的實際年齡，卻是比秋雲還要小几歲。
帶一個比自己還要大一點的女兒……
這麼看都有問題！
老不正經了！
“你這個樣子我也甩不掉，這深山老林里，你沒走幾步路就被別人扛回家了……”
趙城悠悠嘆了一口氣，黔州與中原相比，不僅僅是經濟文化的落後。
這個地方，很像未開化之地。
民風彪悍是個褒義詞，但也是個貶義詞！
在這裏，不僅僅只是民風彪悍，還充斥着各種犯罪，有着陽光照不進來的黑暗，宛若蠻夷。
像秋雲這樣的人兒，若是獨自一人行走在黔州的偏遠地區，後果想都不敢想。
她沒受傷可能還有點反抗能力。
可一旦被圍攻，她也沒辦法。
這個世界是存在江湖的，但女俠行走江湖，基本成為了過去。
最多，在中原一帶還可能看見。
但在偏遠地帶，哼，女俠緩幾年就要變成好幾個娃娃的媽了。
甚至娃娃的親爹還不是一個人！
……
兩個人有一茬沒一茬地聊着天，最終等來了失散的三個人。
“連長～”
“連長！”
“連長！”
趙城開門，將三人拉進屋內，這三個傢伙激動極了。
雖然知道連長神通廣大，絕對不會出事。
但沒見到趙城，還是會提心弔膽。
如今，總於心安了！
“十九，你受傷了？”
趙城仔細打量着三人，變得更邋遢了，而且十九的狀態，顯然不正常，也就比床上的妹子好一些罷了。
“那晚逃出來，背後挨了對面一槍，還好他們的火銃沒連長給的槍威力大，沒死……”
華十九體格很大，肩寬接近半米，非常魁梧。
但整個人的臉色並不好，還有點慘白。
趙城二話沒說，拉過床邊的箱子，找出一些藥劑，想要親自為他處理傷口。
這時，他們三才注意到床上還躺着個妹子。
臉色變得古怪。
在水溪不進女色的連長，竟然還會金屋藏嬌？！
這是什麼時候勾搭上的，還挺漂亮？
不過，這妹子病病嬌嬌的，似乎也受傷了。
“姐夫，他們就是你要等的人么？”
秋雲主動開口打破尷尬，醜媳婦還得見公婆，她秋雲怎麼說也是趙城的小姨子，見他的下屬怎麼啦？
這些日子的相處，讓秋雲對趙城有了全新的了解，知道姐夫不是孤家寡人，他還有夥伴。
本來，對於姐夫趙城的身份，秋雲也知道一些。
南雄侯家的小兒子，全家被抄斬，唯有他死裏逃生，南方老爹也被迫造反求活。
除了這些最淺顯的認知外，這段日子的相處，倒讓她認識了一個與傳聞截然不同的姐夫，自然也見到了很多非凡的事物。
威力強大的火銃外，隔着老遠傳音的神器，還有速度非凡但奇奇怪怪的神駒……
哦對了，他還具有很多古怪的，被稱為醫療用品的東西。
“姐夫？”
“難怪連長不近女色，原來是已經成親了啊！”
“瞎說，連長什麼時候不近女色了，他和夫人……”
“十八，你想死也帶上我們……”
還好華十三反應迅速，第一時間捂住了口無遮攔的十八。
在水溪，連長和夫人常常出入成雙，他們早已經見怪不怪了。
但這事，是他們能討論的么？
自己私底下討論就好了，能當著他們當事人的面討論？
更別提現場還有連長的小姨子……
到時候惹得連長家雞飛狗跳的，定有他們好日子過。
趙城撇了他們一眼，這幫混蛋亂嚼舌根，自己處理傷口去吧。
他很無情，直接將醫療箱推給華十三，“這裏面很多東西都給你們說過，傷口具體怎麼處理，你們也明白，遇見不會用的東西找說明書看，還不會就過來找我。
隔壁房間也被我包下來了，你們自己過去清洗一下，特別是十九，這麼多天了，傷口肯定感染了……”
“是，連長！”
三人也不墨跡，迅速離開。
這房間氛圍不對，不溜，等着找死么？
三人離開，氛圍更加安靜，良久過後，秋雲才開口打破寂靜：“他們說的夫人？”
趙城沉默，沒有說話。
他暫時，還不想將自己與水溪的關係暴露。
特別是自己這個小姨子，還為太子朱標辦事的情況下。
雖然，她現在基本不關心朱標交給她的任務了。
但趙城明白，她身體恢復后，怕是會聯繫朱標的人，也會聯繫錦衣衛……
為了不必要的麻煩，啥也不說為妙。
至於那些暴露的秘密，錦衣衛和朱家早就知道了，她說不說也無所謂。
看着趙城沉默，秋雲也沉默了。
她姐姐，終究還是死了。
而且，她非常明白，她姐姐和趙城，根本就沒有成親，兩人只是同居過一段時間，甚至做沒做那些不可描述的事，她也無法確定。
不過，像姐夫這般優秀的人，身邊有其他女子，不是很正常的事情么？
她雖是這樣安慰自己，但內心還是很難過。
說不出原因，就沒由來的難過。
“過幾天，你身體好得差不多了，你就離開吧！”
趙城終於開口，打破沉默。
將小姨子留在身邊，就彷彿埋了一個定時炸彈，隨時都有可能爆炸，趙城又不願傷她殺她，讓她離開，才是最穩妥的辦法。
“……”
小丫頭沒有說話，卻是突然抬起手，向著自己的胸口打下去。
那裏，是她傷口所在。
如今已恢復了大半。
但畢竟是受過重傷的地方，若是受到重擊，想要恢復可就沒那麼容易了。
“你瘋了！”
趙城看到她的動作，迅速反應過來，一把抓住她的手。
還好他反應快，這丫頭沒打幾下，還不至於讓傷勢迅速惡化。
“身體好不了，是不是就不用離開了……”
趙城無可奈何，-他與秋雲相處的時間很長，比和她姐姐相處的時間還要長。
他非常清楚，這丫頭和她姐姐一樣的脾氣，都特別倔強。
為了留在趙城身邊，自殘這種事情都做得出來，那還有什麼是她做不出來的？
趙城不再糾結這件事情，先走一步算一步吧！
……
下午，華十三等人整理完畢，身上的傷基本處理乾淨。
除了華十九比較虛弱外，基本已無大礙，一切開始按機會進行。
趙城，則成為了穩坐釣魚台的人，等各方消息傳遞迴來，也在做着各種部署。
北方播州事基本已經結束，傅友德率領數百人南下，留下陳桓帶領百位騎兵主持播州糧草工作，也讓郭四率領百餘人西進前往徐州府，與沐英匯合。
停留在思州的大軍也迅速移動，向著黔東南方向行進。
這樣平靜的日子又過了數日，趙城才得到朝廷大軍的消息，日行一舍，如今差不多快要穿越黔東南地區了。
“朝廷大軍是要橫穿貴州城，順便打壓水洞水溪兩大勢力，同時敲打點資源出來，隨後直接前往普定地區……”
趙城有點頭疼，他還以為朝廷大軍不會橫穿貴州城，從黔東南之下黔南，直接去往黔西南，入駐普定，做好調整之後就會直接前往普安地區。
可沒想到，朝廷大軍直接橫穿貴州城，南下去普定。
傅友德還真是，藝高人膽大，竟敢橫穿貴州城。
難道就真的不怕水洞水溪兩大勢力聯合，給他來一手敲悶棍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