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出發

這一個月以來，香夫人已經為他的才智折服，答應用水溪的勢力幫助他獲取傅友德的行蹤消息。

若不然，趙城還得孤軍奮戰，自己去尋找。

還好，香夫人善解人意。

“夫人，這一段時間麻煩你了。”

趙城拱了拱手，他雖與水溪有合作，如今也算是水溪的一份子，還是極其重要的一份子。

但他要做之事還是太過驚悚，尋常人想都不敢想，香夫人卻還是主動幫他打探消息。

這份幫助，可是不小。

畢竟，黔州地勢太崎嶇了，消息極其不流通。

在這樣一個環境，趙城想要找到大明軍隊的位置，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更何況，如今傅友德可是與軍隊分離了。

他在前面開道，橫掃黔州勢力，加強朝廷對黔州的控制，大軍在後面正常行軍。

雖然他也帶着一些人，但幾百人在深山裏，與針落入海底有什麼區別？

黔州面積說大也不大，說小也不小，想要在山裏找一個人，談何容易？

這不，趙城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

錦衣衛找了他這麼久，陳希、秋雲也找他找了這麼久，如今還是沒任何頭緒。

若不是趙城一個多月前在播州楊氏大鬧了一場，剛好被錦衣衛密探發現，陳希兩人想得到他的消息，幾乎不可能。

在幾百年後的夏族，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可還是有人潛逃幾十年未被發現。

更何況是大明洪武十三年，一個人真想要躲起來，那是真能銷聲匿跡的。

雖然傅友德一行人出動，註定浩浩蕩蕩，但山路崎嶇，消息不流通，終究難發現。

但現在有香夫人的幫助，有水溪的情報、眼線支持，的確方便了很多。

“華國師不必如此，你可是我水溪發展總設計師，本就是水溪的一份子，幫助你，也是奢香份內的事。”

經過這麼長時間的接觸，她與趙城的關係密切了許多，雖還是帶有濃厚的利益交換在裏面，但也有些許情誼。

“不過，華國師，奴還是想勸你一句，莫要干擾大明的計劃，蒙元滅亡已經成為定局，元梁王被滅、雲南一統，也是大勢所趨，你何必去摻這趟渾水？

安心在水溪，我們一起努力，定能開創一個太平盛世的……”

她雖然明白趙城是一個深不見底的人，但還是不願意讓趙城去干擾大明對雲南之戰。

香夫人還是不相信，他一個人能牽制數萬大軍，就算智勇無雙，可在巨大的力量差距面前，個人力量終究有限。

她還挺擔心華國師，擔心他一去不回，那不就是他們水溪的損失了么？！

“夫人不必擔心，我不會與傅友德大軍直接接觸，我只要牽制住傅友德等人，或者製造大明軍隊與播州土司之間的矛盾，讓他們不能心平氣和地交流，阻礙傅友德大軍前進就可以。”

趙城意志無比堅定，他的確可以什麼事情都不做，留在水溪安心發展，有個兩三年的時間，水溪的力量就能發展蝶變，實現數量級的飛躍。

但朝廷不可能給趙城這兩三年的時間。

根據他所知道的歷史，大明平定雲南前前後後不超過半年時間，一旦雲南被平定，下一個就是兩廣的叛逆。

以如今趙庸和朱亮祖等人在兩廣的勢力，遠遠比不上元梁王。

朝廷抽出兵力來，傅友德等人平定雲南轉身向著兩廣殺過來，兩廣註定失敗。

兵敗時間甚至比雲南還要快得多！

到時候，朱重八分出更多的精力和兵力，錦衣衛遍佈天下，趙城更沒有安心發展的機會和時間。

何況，傅友德橫穿黔州，是一定會來水溪的，一定會和水溪有交流。

也就是在最近一年時間，大明會加強對黔州的控制和統治，趙城想在黔州安心發展，更是天方夜譚！

為了兩廣，為了黔州，也為了趙城自己的計劃，為了那個吞併西南、割據西南的計劃，他必須阻止大明軍隊安然穿越黔州。

若有必要，他會射殺這支軍隊的主要將領，以造成大軍的混亂，阻礙大軍前進，也阻礙朝廷進一步掌控黔州。

至於阻止朝廷統一雲南，那只是附帶而已。

根本不重要。

“唉～”

香夫人嘆了一口氣，終究沒辦法。

華國師這個人，主觀意識太強，他決定的事，一般很難改變。

這一點，香夫人可謂是清楚至極。

勸不了，自己又不可能阻止他，那隻能隨他去了。

“你會帶上新兵連一起去嗎？”香夫人沉默良久，再次開口詢問。

新兵連，這就是趙城自己的隊伍，也是他親自命的名。

未來，他會通過新兵連訓練一批又一批隊伍，打造一支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的現代化強大軍隊。

如今這些，也只是開始。

但經過這一段時間的訓練，效果很是明顯。

這一百人的紀律性無比之高，組織能力和動員能力，都有了極大的提升。

更重要的是，這群人的思想已經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知識水平、思維能力、思辨能力等等，都有了長足的進步。

可以說是初現效果了。

哪怕是香夫人，也不得不感慨，華國師練兵統兵的能力，舉世罕見。

“會，我會帶上他們，但更主要的是帶他們出去取種子，如今快入八月了，氣溫逐漸變得溫和，有一部分糧食的種子可以種植了。”

趙城沒想過帶這一百人去攪亂黔州的形勢，他們還不會使用火器，帶上他們，不是累贅么？

“種子？”

香夫人眼睛一亮，這些日子以來，華國師總是提起農業的問題，說吃飽肚子才是最重要的。

那些畝產千斤的糧食，她也很想見識一下。

事到如今，她對華國師已經無比信任了。

關於那些糧食能不能畝產千斤，其實香夫人已經不懷疑了。

但沒有親眼所見，她還是會擔心。

人之常情嘛，正常的！

本來香夫人也催促過趙城，希望他能儘早將那些畝產千斤的糧食種子取回來。

但趙城總能以季節不合適，氣溫不適宜等理由拖延。

她也沒辦法！

畢竟，糧食這種東西，不僅需要地，還需要看天。

天不配合，她也無可奈何。

其實，趙城說這些也只是借口。

種子他隨身帶着的，他總不能不出去，直接將種子丟到自己居住的宅院裏吧？

他非常清楚，他在水溪的任何一個舉動，都被方方面面的人密切關注着。

他若真的將種子拿出來，那解釋不清楚的。

這就需要一個理由，暫時出去一下。

剛好，以此為借口去取種子，順帶也取一些書籍、工具等回來。

告別香夫人，趙城回到住所，再做一些計劃和安排。

香夫人沒有直接離開，而是去往辦公的地方。

華國師要臨時離開，那很多計劃和安排都會受到影響。

尤其是她還需要一再吩咐華國師身邊的心腹，讓他們務必保證華國師的安全。

他們可惜受傷，甚至可以死。

但華國師不能有絲毫的閃失。

不然，她會心痛的。

……

次日大早，趙城早早洗漱完畢，拿着哨子就前往軍營。

“咻咻～咻咻咻～”

哨聲響起，營地內的士兵們迅速集結。

“報數！”

等隊伍站好后，趙城大聲喊了一句。

“1～”

“2～”

……

“100！”

“報告！報數完畢，應到一百人，實到一百人，報告完畢！”

“很好，今天要帶你們出任務，都帶好傢夥！”

趙城又喊了一聲。

所謂傢伙，就是各自的裝備行囊，常備的被子、乾糧、水等物品，當然還有長刀之類。

雖然還不到打仗的時候，但殺人的傢伙，時刻準備着的。

軍人，尤其是在役軍人，不可以丟下自己的武器。

……

香夫人早已經在城門等候多時，親自相送。

阻止不了華國師，那隻能祈禱華國師安然歸來。

臨別，趙城將自己整理好的一份資料交給了香夫人。

他這一次具體會離開多少時間，他也不清楚，很多東西需要提前做好規劃和交代。

“夫人，你放心，水溪是我夢想啟航的地方，我一定會安然無恙的回來。”

趙城揮手告別，終騎上戰馬，還是選擇了遠航。

香夫人抱着手裏的資料和書籍，注視華國師的隊伍消失在眼前，她才緩緩嘆了一口氣，轉身回去。

憑藉一人之力，牽制大明軍隊，這是她無論任何都想像不到的事。

有那麼一瞬間，她甚至還想發動水溪軍隊支持趙城的衝動。

但終究還是理智更勝一籌。

她最終不敢拿水溪幾十萬的人，來做這一場豪賭。

也只能祈禱華國師能夠平安歸來吧！

趙城在行軍，大明駐紮在徐州府的軍隊也操練了多日，部分大軍已經遷移到了永寧。

這支部隊，隨時做好準備揮軍烏撒。

烏撒是雲南、四川、黔州三地交界處，是一處兵家必爭之地。

如今之烏撒，部分掌控在水溪手中，部分為當地豪強所控制。

為了拿下雲南，烏撒必是大明的目的之一。

若能得到水溪的全力支持，那永寧軍隊直入烏撒，將沒有任何問題。

此外，傅友德大軍自辰州、沅州入黔，大軍已到黔東南。

這裏本是思州田氏的地界，正常情況是不可能讓這麼多軍隊入境的。

但傅友德出征在前，已經與田氏土司深入溝通過。

面對大明的強勢，在黔州作威作福的田氏，也只能乖巧得像小貓咪。

不僅不能阻止，甚至還要好吃的好喝的伺候着。

傅友德提出要田氏提供大軍的補給，以減輕朝廷遠距離運輸糧草等的壓力，未來功成，定少不了思州田氏的好處。

能得到朝廷的許諾，田氏自然是欣喜答應。

但面對傅友德十萬大軍的補給，他們也惱火。

十萬大軍的後勤補給，這可不是一般勢力能夠支撐的。

要知道，正常十萬大軍，單是後勤就需要二十萬左右的人手，戰馬、糧草等，都是極大的開支。

三十萬人，單是一天的食物消耗，就是一個天文數字，足以讓普通地方豪族破產。

而要支持這樣一支軍隊作戰，直至平定戰爭結束，這會是多麼龐大的支出……

強如思州田氏，也不可能全部支持。

傅友德明白，思州田氏支持不了多少。

但黔州還有其他勢力嘛，大家眾籌一下，勉強也能提供不少物資，為朝廷節約一點資源。

而且，傅友德敲打各方，更主要的還是穩定黔州，不要影響到朝廷自巴蜀、湖廣等地對前線大軍的支援。

整個大軍最主要的物資，還是來自朝廷。

所以，傅友德也得打通各方勢力，以便打成共識。

若不能達成共識，傅友德不介意平定雲南之前，對黔州頑固勢力來一遍清洗。

反正殺人嘛，他熟悉！

為了這個共識，傅友德這才策馬奔騰向西北方向的播州而去。

播州楊氏，是黔州最大的勢力，也是最富有的勢力。

黔州想要穩定，播州必須穩定。

而且朝廷大軍的後勤補給問題，播州楊氏出一份力，還是除去朝廷外最大的一份力。

等傅友德巡訪播州楊氏、談好糧草補給問題，他就會南下貴州城，找上水溪和水洞。

這兩大土司，自然也不可倖免。

朝廷看似是平定雲南，可對黔州也要動動土。

敲打黔州的四大土司，一方面要他們支持朝廷的戰爭，另一方面還要派遣人員留守，重新分派黔州的權力，加強朝廷對黔州的控制。

傅友德一旦穩定了四大土司，也解決了大軍的後勤補給問題，他所率領之大軍，會長驅直入，進攻普定普安兩地，一旦成功佔據，進而發兵曲靖，配合上佔領烏撒的大明軍隊，一舉拿下曲靖，那這場平元梁王之戰，就基本成功一半了。

曲靖是雲南的門戶，一旦失去曲靖，大軍長驅直入，便可直接攻佔昆明。

曲靖之重要性，不言而喻。

而在曲靖之前，最重要軍事要地就是烏撒，普安兩地。

這兩處地方都位於黔州，與黔州土司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繫，傅友德黔州之行，自然無比之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