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悍匪(1)
李風**着上身,正在站樁,他的胳膊似彎非彎,好像抱着東西,他的腿也似彎非彎,好像兩張強弓,整個後背拔得挺直,這似乎是馬步,卻又不是馬步。很多人無法界定八極拳是內家拳還是外家拳。然而這個問題前輩早已經解決了,拳術沒有內家和外家之分,只有人才有內家和外家之分,善於養氣的人就是內家,反之,則是外家。孟子曰:吾善養吾之浩然正氣。所以孟子也是內家高手。
拳術練到一定境界便要返璞歸真,所以拳術再凌厲,李風也不過仍然回歸到站樁,這個道理李風用了八年的時間才懂,我用了四年的時間,心意則從一開始就懂了。所以心意的功夫最高,他的三體式是站了三年的,三年的時光,每天什麼也不幹,只有紮上三體式,三年之後的他內功已然超群,一步可以跨出四五米,再經過拳術的鍛煉,自然而然地成為了高手。這道理就像看到好吃的立刻吃下去一樣簡單。
三年的時間只是站樁,我做不到,李風做不到,所以我們不是高手。而假如告訴一個年輕人,武功並沒有什麼稀奇,只不過要讓你一天到晚重複一個動作,一直練到你jīng疲力盡,他可能會堅持一天、一個月但絕對不會超過一年。不是因為累,而是無趣、不耐煩。所以除了吃苦之外另外一個優點,便是有耐心,可是這道理很少有人懂,所以高手也很少。
吳小江無疑是高手中的一個,他聰明,可是他不耍小聰明,一個人若是認為自己不聰明,那他已經很聰明了。吳小江的八卦功夫之高,起碼以我的目力是沒有看清他的身法,也就是說,如果我和他對敵,我還沒看清他的動作,我就已經被他殺了。這便是實力的差距。
一個假期的時間不能算長,但也不算短,已經可以為一個良好的習慣打下基礎了。然而我的假期並沒有這麼簡單的結束。
夏rì的假期最是無趣,尤其是這假rì在三伏天。知了懶懶地歌聲吵得人心煩,心意的刀削麵已經賣不出去了,我們有很多時間可以在一起。李風還在樹蔭下邊練武,我卻接到了一個電話。電話是一個女孩兒打來的,這並不能說明我認識她,不過她的聲音有些熟悉,卻又想不到是誰。我靈光一閃,終於知道這個女孩兒是誰了,她就是上次在郝頭兒旁邊的那個女jǐng員。
我向來不喜歡自作多情,我知道她打來電話給我不是找我約會,一定是有麻煩來了。第一種情況是吳小江的案子有了眉目,第二種情況是有求於我,第三種情況是吳小江的案子有了眉目同時也要有求於我。
我決定還是不影響李風的練武jīng神,他能靜下心來的rì子並不多,我換好了衣服,又和李風打了招呼說要出去走走。
從小區走了出來,再轉了一道彎便到了大街,我掃視了一下,目光停留在一輛中華車上。果然,從車上下來了兩個人,一個是郝頭兒,一個是那個女jǐng員,我還不知道她叫什麼名字。
郝頭兒招呼我過去,我便知道這一定是有事找我,如果是吳小江的案子,那大概會是jǐng車來接我。
“又見面了,這次想請你幫個忙。”
“意料之中。”我淡淡地說。
看到我沒什麼反應,郝頭兒也只是笑笑。“我叫郝連明,這是我的助手楚晴。上次太匆忙,沒來得及介紹。”
“沈言。”我說。儘管他們已經知道了我的名字。
“上車吧。”郝連明居然幫我拉開了車門。
坐在車的後座,恰好可以聞到副駕駛楚晴頭髮香香的味道,我不知道這是她的體香還是洗髮水的味道,不管怎樣,這足以讓一個正常的男人想入非非,還好我的心還是能沉住的,這也多虧了武術的鍛煉。
一路上我們只是說了些閑話,我知道他們找我來不是為了和我嘮家常,但是我不說,他們也不點破。
很快,到了局裏,很多人都向郝連明打招呼,原來他是分隊隊長,負責重案組,可以看得出,他的jīng明和幹練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了的。
“來這邊。”他招呼道。我走進了他的辦公室,一進這屋子,我幾乎被嚇到了,滿桌子都堆得卷宗,也不好好整理,牆上還貼着照片,有點美國大片里偵探屋子的感覺,但是我國產的刑jǐng居然也如此,簡直讓人匪夷所思。
“你喝什麼?”楚晴問。
“白水就可以了。”我笑着說。
她也一笑,那皺着鼻子的可愛表情又展示出來了,我打定主意不看他,否則我一定會失態的。屋子裏還有一個jǐng員,大概三十歲左右,他本該是個充滿活力的人,可是此時此刻他的胳膊上卻吊著一個綁帶,而且眼睛裏也無神。
“這是我的同事魯平。”郝連明簡要地說。“昨天他在抓捕一個劫匪的時候受傷。但是很奇怪,醫院檢查說沒什麼事,神經沒有壞損,肌肉組織也沒有拉傷,可是偏偏這胳膊卻動不了了。那個劫匪身手好像不錯的樣子,我想到你是這方面的高手,想請你看看有沒有什麼辦法。”
“那個劫匪的年齡大概多大?”我問那個受傷的jǐng察,只因為我想確定是不是吳小江。
“四十歲左右,我本來已經快抓住他了,可是他好像泥鰍一樣滑,反手碰了我一下,然後胳膊就動不了了,我只能看着他跑掉。”魯平苦笑着說,看得出來他受了不少罪。
“幸好你沒有再追,不然可能就不是受傷這麼簡單了。”我走過去,打開繃帶,這種東西是沒有用的。“他可能是被點住了穴道,氣血不通暢,所以沒法行動。”
“能恢復嗎?”郝連明問。
“沒問題。”我有些哭笑不得,這些外行還真是可愛。“麻煩給我找根針灸醫師的銀針。要長一些的,還有殺毒用的酒jīng。
jǐng局裏沒有銀針,但是這難不倒可愛的jǐng察叔叔。很快,一小筒銀針擺在了我的面前。我取出兩根在火上燒了一下,將酒jīng塗在魯平的曲池穴和足三里穴上。
“他只是胳膊不能動,連腿也要扎嗎?”楚晴疑惑問道。
我笑了笑。“現在咱倆誰來?要不你來試試?”
她一撇嘴說:“當然是你。”我心裏跳了一下。
“足三里是補穴,他氣血已經閉住了一天,我扎這個穴位可以疏通全身經絡,補氣。”我解釋了一下。
眼看着一根手指長的針扎到身體裏,這畢竟不是每個人都能做到的事情,這個不畏槍彈的男子漢居然有些恐懼這小小的針閉上了眼睛。
“好了,休息半個小時不要動。”我笑了笑。
郝頭兒這才放心,嘆了口氣。“早知道這樣就讓中醫針灸一下就好了,麻煩你一趟。”
我搖搖頭。“這個不是一般中醫能灸好的,這人的點穴手法很純,透勁兒很足,所以我也要用透勁將力道抵消,疏通氣血,別看小小一根針,上面是帶着功夫的。”
“這我信。”楚晴突然說。“上次看你那一手,我們三個人愣是沒看清。”
我有些不好意思。“我還要用針來透,如果是我的朋友,他用手點一點就好了。就算是那個逃犯吳小江,也是可以的。”
提到吳小江,郝連明和楚晴對視了一眼。郝連明才清了清嗓子。“根本沒有他的蹤跡,簡直像消失了一樣。”
“這很正常,如果他能簡單地被抓到,才是意想不到。”我深表同情。
“今天中午就請在這裏湊合一口吧,公安局的食堂還是不賴的。”郝連明微笑着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