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身後1座城
滿景樓並非孤樓，幾個樓閣亭榭連綿相接，飛檐畫角，俯瞰着鄴都城的八街九陌，景色極佳，一向是詩人登高飲酒的所在之地。
蘇百哲聽得瞠目結舌，渾然不知這裏面居然有這麼多條條道道，問道：“試探什麼？”
長安樂踱步向樓下走去，淡淡道：“試探齊家是否有反心。沈祁淵雖為武將，但是個能人，有野心，三大家族在鄴都城一日，他一腔熱血終究還是沒有用武之地。”
他長長吐了口氣，接着道：“門閥氏族，根深蒂固，自古如是，本就如此。哪怕是在聖城，這種現象也早已司空見慣，不足為奇！沈祁淵想打破這種格局，難！”
“不過，借沈雲之手來引誘齊鎮，的確是個好主意。我小瞧了他，也低估了他。只是要害苦了我。”
蘇百哲跟在後面，聽的有些心驚，眼皮跳動了一下，冷汗涔涔，不敢出氣。只見長安樂越走越快，語速也跟着越來越快。
他猛地停步，嚇得蘇百哲也跟着立馬停下，冷笑道：“城主好算計！沈雲戰勝齊鎮之時，便是他沈祁淵發難齊家之日！”
蘇百哲不由小聲道：“若沈雲敗了呢？”
長安樂淡然道：“即便是沈雲敗了，他計劃落空，也無傷大雅，頂多算是小輩之間的切磋。但今日若其它兩家也插手？”
蘇百哲不敢話。
長安樂下了樓梯，站在樓宇門前，看着樓外，目光越發明亮，嘆服道：“一次剷除三大家族，妙哉，不愧為武將出身，有計算有謀略，且行事果決！”
蘇百哲抬頭看着他，連忙道：“你是監督，科舉大考在即，他不敢亂來！”
長安樂目光沉沉，聲音卻沙啞悵然：“蘇兄，我雖有監督名頭，但這個監督也只是一個人。在這鄴都城更是徒有其名。”
“再者，科舉大考對他來說未嘗不是一個難得的機會，一個可以趁機攪亂渾水的機會！”
酒樓內，清歌伴瓊漿，不少侍女上前給來往的客人倒酒。語笑喧闐，鶯歌燕舞，餘音不絕！
長安樂收回目光，不苟言笑道：“蘇兄，我們該站隊了。”
長安樂這一問，倒是讓蘇百哲怔了怔，有些不知所措，他心中納悶。剛想說話，耳旁便又傳來青年的話語。
“因此，這場對局我們不僅不能干預蘇。甚至還要鬧大！最好讓整個鄴都城的人都知道，沈雲和齊鎮要走悟道台，更要分生死！”
蘇百哲內心無奈，嘀咕道：“你這也不讓我開口啊？”
他接着道：“分生死好啊，只有其中一人死，才會有借口，才會發難！”
蘇百哲越聽越心驚膽顫，不由小聲自語道：“長樂兄哪都好，就是心裏得道道太多，讓人難以捉摸。”
“沈祁淵給我出了一個難題，我若是因此壞了他的謀略，他也會破壞我的任務。完不成任務，我無法向父親大人交代，在家族若想再站穩腳跟，難！”
蘇百哲問道：“那我們該如何站隊？”說完這句話，他終於心情順暢了許多。能插上話了。
長安樂微微一笑，道：“宴會便是站隊的機會。只是眼前，我們有必要去結識一下這位霓裳賦的主人了。”
提起沈雲，在整個鄴都城無人不識，不光是因為其才華，還有其心智。
城主沈祁淵短短數年，能在鄴都城如此複雜的環境下，這麼快站穩腳跟，跟沈雲或多或少脫不了干係。
減免賦稅，調整鹽商，
開通水路……這些出自沈雲之口的策略，順應了民意，拉攏了人心。不僅讓沈祁淵擁有了極高的威望！更讓家族趁勢而上，隱隱有成為鄴都城第四大家族的勢頭。
“浩渺之德近乎聖，沈雲之智近乎妖！”
在此之後，有人曾這麼形容過他。從這句話中足以看出沈雲在鄴都人的心中，佔據了多麼可怕的地位！
其雖不能和孟浩渺相比，卻也難落分毫！很多人都認為沈雲早晚會和孟浩渺一樣，成為悟道者！
只不過後來，因緣際會，沈云為了一個名叫窅娘的舞姬而一蹶不振，甚至還受了重傷。
窅娘。本為採蓮女，自小天生麗質，舞藝超群，十六歲被賣進舞樂坊。沈雲見其雙目深凹而顧盼有情，便為其取名為窅娘。
窅娘舉止文雅優美，含蓄內秀，又善解人意。雖為舞姬，卻絲毫不染人間煙塵，宛如嫡仙，尤以擅長曲賦。
據說《霓裳賦》便是沈云為其所作！賦中的主人善舞，霓裳為其衣。霓裳縹緲，舞姿婆娑，時而相招聚攏，時而揮袖散開，宛如身臨其境。
“此曲一出，可掩前古，可蓋後世！”窅娘善舞，因此她完全被賦中那種神幻莫測的境界所感染。
那一日，絲竹聲響起，窅娘隨琴樂翩翩起舞，舞姿輕盈柔曼，飄逸敏捷，將此賦的精髓演繹得淋漓盡致，令人嘆為觀止！
即便是沈雲也在羽衣霓裳中陶醉，二人如痴如醉，暢遊虛無，完全忘了外面的世界，也曾一度被世人看好。
只可惜，窅娘後來死了，自此沈雲也變得瘋瘋癲癲，自暴自棄。世間也再無此曲。
“你…...你說什麼？！”人滿的街巷上，聽聞這句話，齊鎮心神俱震，有些獃獃地問道。
沈雲邁步徐徐而來，明明毫無殺氣，卻氣息越來越強，給齊鎮帶來極強的壓迫感！
“這是……造勢！”阿鬼驚道。這種壓迫感他以前在孫老頭身上感受到過，小乞兒聞言，詫異的看了他一眼。目光閃爍不定。
勢！虛無縹緲，不可捉摸，卻真實存在！孫德曾說任何人，包括天地萬物都有其勢。
山勢，高遠浩瀚；地勢，厚重無垠。同樣人也有勢，只不過每個人的勢各有不同。這和其氣運、心境、學識皆有關係。比如阿鬼，他胸中便帶有書生之氣！
“那是來自一座城的勢，我若猜測不錯的話，那座城便是鄴都。”小乞兒道。語氣蒼桑，飄忽不定，但傳入阿鬼耳中卻又恢復了她正常的音色，詭異至極！
阿鬼驚然道：“一座城？！”
“準確的說是一座城牆，因為眼前之人還未達到圓滿之境，即便如此，此人依舊不凡！”小乞兒讚賞不已。
阿鬼聽的有些迷糊，對於小乞兒後面的話更是不解，晦澀難懂。
“不過那城牆我們看不到，只有齊鎮才可以。”似乎是察覺到了少年的異常，小乞兒淡然解釋道。
阿鬼嘴角微撇，隨後小聲嘀咕道：“誰說我看不到！”
他暗暗動用識海之力，因為識海的緣故，因為小乞兒的話語，他真的感受到一段模糊城牆！內心雖不忿，卻依舊震撼莫名！
一塊塊由古老青磚堆砌而成的古城牆，那一堵城牆宛如一面山屹立在那裏，它駐立於青年身後！懸浮於天際之上！
雖看不清其全貌，但那股壓迫感，讓人難生反抗！
沈雲繼續走來，身後的城牆越來越高大，城牆上的門戶越來越清晰，連帶着他的氣勢也越來越強盛！阿鬼甚至都能看清那斑駁牆面上的一道道紋路！
沈雲目光如炬，俯視道：“對於你，我何須說第二遍！”
隨着這句話傳開，他的氣勢同背後的鄴都城牆竟連在了一起，達到了頂峰，撼天動地！使得鄴都城上空風雲變幻，給人以無以倫比的壓迫感，讓齊鎮的眼中，除了恐懼還是恐懼！
哪怕是阿鬼，有着濃郁的書生氣，擁有凡境巔峰的心境，面對沈雲氣勢完全爆發，也有一種心境將要被恐懼壓垮的感覺！
此人！氣勢磅礴，如虹，驚天！
齊鎮身旁，李老臉色大變，驚怒不已，隨後快速移動腳步，抵擋在了齊鎮身前，隨即面色煞白！
沈雲淡淡的看了一眼老者背後的男子，咯咯笑道：“廢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