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門，超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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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錄時間：〔2046，6，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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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士。”

在一棟別墅的一間昏暗的房間裏。

“博士！”

我蹲在床邊，低着頭。

“起床了，博士！”

盯着床上睡相很差，自稱“博士”的人的眼睛。

他動了一下，喃喃地說了句什麼，將眼睛睜開了一條縫。

四目相對……

突然，他大叫一聲，仰起頭來，“??”的一聲，兩個額頭狠狠地撞在了一起。

“（國粹），好痛！你頭好鐵，艾拉。”他揉着微微腫起來的額頭坐了起來，“話說，你在搞什麼鬼啊！嚇我一大跳。”

“畢竟我叫了你三次也沒叫醒你，就檢查你活着沒。”

我回答着，也學着揉揉額頭。人造皮膚的手感很好，和真人皮膚幾乎沒有差別，不過裏面的合金框架比人骨硬多了。

他揉了揉眼睛：“喂，現在幾點了？”

“〔06:34:13〕”

“我去，這麼早？！你大早上叫我起床幹什麼？”

“你昨天答應了啊，要帶我出去的。”

他又罵了一聲，躺了下來：“對，我是答應過，但是至少得讓我睡個好覺，醒來再出去啊。”

“那麼，你現在不就醒來了嗎？”

他看了我一會，苦笑道：“你呀，哎，好好好，我起來。現在你出去，我要換衣服，你的話……”他上下打量了我一番：“你也去換件衣服，現在是初夏，別穿太厚。怎麼換衣服不用我教吧。”

過了一刻鐘，博士洗漱完，換了件寬鬆的運動服，在門口換鞋。我穿着前幾天他從衣櫃角落裏掏出來的白色襯衫和淡藍色百褶裙，掏出這件衣服時，他笑了一下，說是他堂妹拉下的，不過這衣服尺寸……好像和博士一樣呢。

“準備好了嗎？”博士把手搭在門把上，我點了點頭。

隨着開門的輕響，一道耀眼的陽光從外面直射進來，令我一時無法適應，閉上眼睛。等我調整過來后，眼前所展現的，是獨屬於這個時代的景色：

道路上，沒有往常的電線杆，取而代之的是隨處可見的“天線”和異常高大的風力發電機。路上的瀝青是透明的，能看到下面成片的太陽能發電板。別墅區的路上車不多，但都很安靜，發出電機特有的“嗡嗡”聲，偶爾也會傳來汽油車的低鳴。道路兩邊沒有任何停車位，所有的車都停在地下巨大的停車庫中。

“歡迎來到江南最發達的小城市：婁城。”他深吸一口氣：“呼！不愧是電氣化的時代，可算是把空氣質素給弄好了，想當年，想要有這樣的好空氣，可難了。”我卻被邊上的“天線”吸引，是個幾米高的鐵柱子，我繞着它轉了一圈，也沒搞懂是幹嘛的。

“哎呀，別亂碰！”他一把把我拉開：“這玩意兒，稀奇吧？確實，畢竟前年才大規模實裝的。不過技術不算先進，就是個微波輸電裝置用微波給電器輸電，現在這個世界上地上跑的，人們用的，”他戳了戳我：“包括你，都靠這個鐵棒子供電。舉個例子，要是沒有這個裝置，你在外面跑不了6小時，還要充好久的電。好了，快走吧。”

我跟着他，沿着道路，穿過排排建築，走出了別墅區。外面的車流明顯多了起來，人也不少。現在好像是叫……“早高峰”，

人流量是真的大，我小心地避開擦肩而過的人，和他走進了一家便利店。

“喂！向叔！在嗎？”博士大喊一聲。

“誰啊？喲！夏博士！好久不見，今天是太陽打西邊出來，咋起的那麼早？”

一個中年人從店鋪二樓走了下來，50多歲吧，頭髮已經斑白了，不過精神的很，聲音也很洪亮。話說……太陽打西邊出來？這是什麼意思？

“什麼啊！要不是這傢伙把我拉起來，我可不會這麼早起。”

“這傢伙？嗬，你不說我還沒注意到這裏還站着一位小美女呢！”他打量了我一下，我不安的向後縮了一下。“嘿，你小子，莫非……”

“得了吧！向叔！我可不是那種吃嫩草的人。”他把我往前推：“她是我的侄女，她父母最近忙，就托我照顧。好了，別躲着了，叫向叔。”

“向……叔。”我輕生叫了一下，對方哈哈大笑：“哈哈！還叫什麼叔，我這把年紀都要叫爺爺了！不過我喜歡。以後有什麼事，儘管找我，我肯定會幫忙的。”

“對了！向叔，我買一袋速食餐，分量別太大，我當早飯吃。”

“好嘞！小姑娘有什麼想要的嗎？”

“啊，不了，我沒有什麼需要的。”我擺擺手。

“行！”他轉身從貨架上拿下來一小袋東西，在手機上一過，博士拿自己的手機和他的手機一碰，“嘀”，就交易好了。

“好了，慢走！”我還博士和他道別，出了便利店。博士插上吸管：“別看他大大咧咧的，他可是大好人，住在附近的人都認識他，也都和他談得來。”他吸了一口，皺了皺眉：“em……不行，還是沒辦法習慣這個味道，不知道喜歡的人是喜歡着東西的什麼啊。”他搖了搖，聳聳肩，又吸了一大口。“對了！雖說是帶你出來的，但不至於就干走吧，有什麼想去的地方嗎？”

“想去的地方？這個……”我苦笑一下：“別說想去哪，我連有哪些地方都不知道。”

“果然。”他一口氣喝完速食餐，順手丟進手邊的垃圾桶。垃圾桶隨即發出一聲輕響，將垃圾分類。“這樣吧，我現在要去大超市買一些雜物，這麼久沒出門，家裏的儲備也用的差不多了，要補充一下，你就跟我一起去。還有一點，這個超市可不一般，不僅巨大而且，”他頓了一下神秘兮兮的：“可謂是時代的鏡子。”

“鏡子？”

“到了你就知道了，跟我來。”

我跟着他，穿過人行橫道，順着人流向前走。我抬頭看去，發現離代表市中心的高樓大廈越來越近。“不對啊，一般來說這種大超市不是都再郊區嗎，難不成在另一邊？”

“哦，你說這個啊，不，這個超市恰恰相反，他就在市中心，不過不在地面，也不在高樓里，”他躲了一下腳：“在我們腳底下。”

又拐了幾個彎，穿過一條小路，剛走出小路，迎面看到一個巨大的全息投影：沃瑪大型地下無人超市③入口。進入入口，沿着扶梯向下，穿過超市外圍的各種商店，終於來到超市門口。無人超市果真無人，收銀台是由機器自動檢測掃碼，裏面也沒有半個員工，送貨上架，打掃全靠機械人，諮詢台也是一排觸控屏，放眼望去，科技感十足。

博士從門口推了輛購物車，一邊找東西一邊說：“沃瑪這家公司確實敢花錢不僅花大價錢打造了個無人超市，還在地鐵橫行的市中心地下找了塊空地，將整個超市包括貨倉全部建在地下，更是靠着地下的特點與政府合作，將幾個出入口直接與附近的地鐵站相連，從地鐵站可以之接進來。呃，餐巾紙……啊，在這。”他從高處拿下來一大包：“這個超市建了快四年才徹底完工，去年年末趁着元旦開門，轟動了全城，快半個婁城的人還有附近的人都來這裏，一直火爆到年末才漸漸正常起來。”他又抱下一堆零食：“現代人就是現代人，這種新奇的東西總是特別吸引人，就像以前無人超市剛剛興起的時候一樣。不過，這個所謂的“無人超市”，其實也雇了不少人，大多都在地下的貨倉工作，畢竟…………”

不知為什麼，博士的聲音感覺越來越小，越來越遠，不僅如此，周圍原本嘈雜的聲音也漸漸消失。但是，有一個聲音，卻感覺越來越響，越來越近……這聲音，我無法理解在說什麼，但是……它好像在指引着我……我跟着它，不，不如說我的身體跟着它，走到這……走到那……走到…………

“艾拉！！！”突然，伴隨着響亮的喊聲，我突然被一個人拉住，我一驚，回頭一看，居然是博士。他到我面前，抓住我的肩膀，輕輕晃動了一下：“你怎麼了？再往前是貨倉了！”我才發現自己已經站在了貨倉的入口，邊上有這醒目的“貨倉重地，閑人免進”的字樣。

“我……我不知道……我也不是很清楚……就，就好像聽到了什麼聲音，就跟着這個聲音走了過來……”我搖了搖頭，剛才的狀況還沒有完全消失，整個身體都在輕輕搖晃。

博士皺了眉：“不應該啊，超市對無人器械的控制信號的功率很低，應該對你沒有作用的……”他踱着步：“不行，你現在別呆在超市裏了，先出去，控制信號不會影響超市外面。”他拉着我，穿過貨架，一直走到超市外面，在過道上找了一張長椅讓我左下，說了句：“你先坐在這裏別動，我買完東西就回來。”就回到了超市。

現在只有我一個人了，我開始整理剛剛發生的事。被控制？不應該啊，再說，那些控制信號也應該和我不適配才對。信號……電磁波……我閉上眼睛，嗯……電磁波……無處不在呢，包括我，周圍的電器，遙控設備，都在不停的發著電磁波，大大小小的，從這裏發向那裏，再從那裏……

“喂！幹嘛呢！看着點路！”突然傳來一陣吼聲，我趕緊睜眼，發現自己不知為何已經站在了過道中間，當著別人的路。我趕緊向對方道歉，又做了回去。我什麼時候站起來的？……不行，完全沒有印象……無法理解……不行，沒有任何頭緒。算了，等回去后再讓博士好好檢查一下。

現在的時間……〔09:11:45〕，早高峰已經過去一陣子了，今天又是周一，商場裏人不多，只有部分中老年人和家庭主婦，還有……一個學生？對面書店裏好像坐着位學生？學生……對了，前幾天好像是……中考，看樣子應該是初中畢業生吧。學生……學校……不知道以後能不能參觀一下呢……

“艾拉。”又是一聲熟悉的呼喊，只見博士正推着滿滿的購物車向我走來。

“你買了好多東西啊……嗚哇！”他剛停下車就拎起一個巨大的購物袋丟給我，我趕忙接住：“好多！你幹嘛丟給我啊！”

“別急，還有一袋呢。”他又將另一袋丟給我自己拿了幾個小東西塞進口袋，把車一還，就示意我回家。

路上，我一手一大袋雜七雜八的東西，跟在他後面：“喂！你就不能分擔點嗎？很重啊！”

他笑着轉過身來：“重？你又感覺不到。”

“看着重。”我嘀咕着：“還有，你幹嘛一下買正么多啊，又不是要囤物資的日子。”

“為什麼？很明顯啊，這樣就能至少半個月不用出門了，更何況平常的消耗品都是直接叫送貨服務的，就是別墅區送貨上門太麻煩了，這些雜物就挑個時間集中去超市買。”他看着我拎着和體型完全不符的購物袋，又笑着說：“別擔心，你單臂的拉力在我的精心設計下，足足有200公斤，要是不考慮電機爆炸之類的問題，還能更大。”

這是，博士的手機突然響了，他掏出手機瞟了一眼，笑容瞬間消失。他抬起手讓我別跟上了，隨後跑到一邊。

過了大概5分鐘，博士低着頭走了回來，嘴裏在抱怨着什麼。我走過去，他苦笑了一下：“（國粹），城郊的“智能工廠試點”說是遇到了什麼奇怪的現象，讓我這個專家趁着後天工廠停工去看一下。後天……煩死了。”他想了想，對我說：“那個，後天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一趟，正好去參觀一下，而且……我感覺這事情有蹊蹺。”

““智能攻城試點”？那是什麼地方？”

“這個……你去了就知道。怎樣？”

“可以啊，我不去也沒事幹。”

“行，好了，現在回家吧，也得給你做個檢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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