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幾個人而已
吃完飯,銀承錦和其他封閉病房的病人都被護士單獨叫到了一個大廳內,這裏有許多整齊擺放椅子,正前方是一塊巨大的投影屏幕,播放着宮廷電視劇。
護士安排病人們按順序一個個坐下,銀承錦茫然的跟着隊伍,不知所措。
全部病人坐下后,帶頭的護士拿出一盒葯,然後一個個喂到病人的嘴裏,聽話吃藥的人會發一瓶小果汁。
“不是說好了只觀察一個月的嗎,為什麼還要吃藥?自己真被當成精神病了?”看着眼前的情景,銀承錦心中不安的想道
很快就輪到了銀承錦,看着護士手裏的綠色膠囊漸漸湊到自己嘴邊,他里直直發杵,因為在他的潛意識中始終認為自己是個正常人。
“我不吃!我沒病!”銀承錦堅定的喊道,並把頭擰到一邊,嘴巴緊閉。
拿葯的護士似乎已經習慣了病人的這種抗拒行為,她回頭看了眼身後的兩名護士,兩名護士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們走到銀承錦兩旁,死死架住了他的手臂,併合力將他的嘴巴硬生生掰開把藥丸丟了進去,然後的把他嘴巴緊緊捂住。
帶頭的護士惡狠狠地盯着較勁掙扎銀承錦,大聲吼道:
“快點給我吞下去!可別耍花招,要是發現你嘴裏有葯,今晚就別想睡覺了!”
被捂住嘴巴的銀承錦絕望的掙扎着,那顆膠囊在嘴裏爆開,酸苦無比的藥粉刺混合唾液激着他的味蕾。
就在銀承錦拚命掙扎之時,架住自己手臂的兩名護士居然鬆手了。
緊接着臉上似乎傳來一股溫熱,接下來的場景讓他瞳孔急速縮小,面前拿葯的那名護士只剩下了半個腦袋,鮮血如湧泉般噴出,濺到了銀承錦的臉上。
護士剩下的下半張臉還保持着之前猙獰的表情,很快她的身體失去平衡,慢慢倒下,沉重的砸在了地上,紅白相間的東西流了一地。
扭頭看向身邊的兩名護士,死狀更為慘烈,一個從腰部被切成了兩半,正拖着已經流出內髒的上半身慢慢爬行,在地上拖出了一條觸目驚心的血跡,另一名則從腦門處被分成了兩半。
三個大活人就這樣慘死在了銀承錦面前,無比恐懼使他的身體開始顫抖,不能移動,溫暖的血液和地上散落的內臟散發出一股濃烈的腥味。
銀承錦頓時感到胃裏翻江倒海,趴下開始吐了起來。
其他的病人見此場景有的被嚇得放聲尖叫四散逃跑,有的則站在原地瘋狂的大笑。
“哈哈哈!死得好啊!哈哈,都該死!啊哈哈!”張鐵風指着護士的屍體笑得面容扭曲。
那個男人,銀承錦想起來了,他就是自己剛到醫院時在走廊聽到大喊:“我是皇帝!我是天王老子!你們都要聽我的!”的那個人
張鐵風低頭看着趴在地上吐得稀里嘩啦的銀承錦,走上前去,拍了拍他的背,用很和藹的語氣說道,“小兄弟別怕,有我護着你。”
銀承錦把剛吃下去的午飯全吐出來后,張鐵風把扶起,然後用衣袖擦拭着銀承錦臉上的血跡和嘴角的食物殘渣
張鐵風一邊給銀承錦擦臉,一邊淡淡地說道,“別往地上看,只是一堆帶血的肉而已,沒啥好看的。”
緩過勁來后,銀承錦打量面前的張鐵風,此人一看就不好惹,皮膚黑黃,身材強壯,寸頭,腮幫子很大,額頭有青筋暴起,眼神犀利且堅毅,好似一個硬漢。
“發生什麼了,她們怎麼.....”銀承錦看向地上的屍體,
胃裏又是一陣翻滾,但沒剛才激烈了。
“死了唄!還能是啥?”張鐵風以幸災樂禍的語氣說道,好像這些護士的死讓他感到很高興。
銀承錦捂着肚子走到張鐵風跟前,喃喃問道,“不不不,我是說,為什麼會這樣,她們怎麼就這麼死了?”
“你問我?我問誰去!死幾個人而已,那麼較真幹嘛?”說罷張鐵風就拉着銀承錦離開了大廳,來到了院子裏。
院裏的護士們看見渾身是血的銀承錦都被嚇得不輕,在她們的連連追問下,他什麼也沒說,只是抬起手慢慢指向大廳的位置,護士們見狀都急忙往大廳方向跑去,不久后,傳來了此起彼伏的尖叫聲。
張鐵風帶着銀承錦找了個石椅坐下,然後從衣兜里拿出兩塊冰糖,遞給了銀承錦一塊
“來,吃糖。”
此時還驚魂未定的銀承錦懵逼的接過糖,放進了嘴裏,“我們在這幹嘛?”
“等警察來。”張鐵風若無其事的說道
“警察?”
“等會警察會來問你話,你實話實說就行了,沒事的,就說....她們給你喂葯吃,你不肯,然後在掙扎中她們就慘死了。”
看着大廳門口進進出出的護士和醫生,銀承錦小心的問道,“我不會被抓走吧,剛才的事,和我可沒有半點關係。”
李鐵風把嘴裏的冰糖咬碎了嚼着吃,發出咔嚓咔嚓的聲音。“再說一遍,你只需要實話實說,就沒事了,他們會查監控的。”
院長此時把剛才大廳內所有的病人召集在了一起,站成一排,渾身是血的銀承錦成了所有人目光的焦點。
很快遠方傳來了若隱若現的警笛聲,聲音越來越近,最後好幾輛警車停在了院門口。
警車上下來了十多個民警,因為銀承錦被鮮血染紅的衣服在人群中實在太顯眼了,一下車民警們都不約而同的遠遠瞥向了他。
院長前去迎接,然後帶着警察進入大廳查看現場,這般慘烈血腥的景象讓民警們都不禁感到唏噓。
其中一位身材高大的警察叼着一根香煙蹲下仔細查看屍體,自言自語的說,“切口非常平整,看來是利器所傷,但什麼樣的刀才能一下兒把人從中間劈成兩半呢.....還有這頭骨的橫切面,太光滑了......”
這時站在外面等待的銀承錦感到了一絲若有若無涼意。
幾分鐘后,大廳里出來了五名警察,向著人群的方向走來。
“只要實話實說,就沒事了......只要實話實說,就沒事了....”銀承錦在心裏一遍遍重複這剛才李鐵風的話。
很快一名警察走到了跟前,上下審視了銀承錦一遍,說道,“就你,說吧,告訴我發生什麼了,剛才大廳里發生的一切。”
“他們喂葯給我吃,然後我不肯.......”
就在銀承錦說著話,伴隨一個眨眼的瞬間,四周瞬間變成了黑色,就像有人突然關了燈,黑到睜眼和眨眼都沒區別的程度。
幾秒后,一股逼人的寒氣襲來,這股寒氣是從天而降的,同時耳邊又傳來了那個熟悉的呼吸聲,緩慢且渾濁。
“幻覺偏偏在這時候出現嗎”銀承錦頓感不妙
但回想起上次的經驗,自己在幻境中的言行會映射到現實中,只要沉住氣,讓自己表現得和在現實中一樣繼續說下去就行了。
銀承強忍着刺骨的寒氣盡量不讓自己發抖,繼續說道,“然後我不肯吃,在掙扎中......”
“這是什麼東西!啊!!救命!!”
正說著的話被不遠處的一聲驚叫打斷了,接着四周陸續傳來了更多尖叫聲和呼救聲
“它來了!!天哪,這究竟是什麼!”
“越來越多了!到處都是!!救命啊!”
周圍絕望的呼喊聲中夾雜着液體被潑灑到地上的嘩啦聲,還有衣服和肉體被撕裂的聲音。
“保護民眾!自由開槍射擊!”一名警察喊道
“幻覺成真的了?那一切都是真的?”此時銀承錦心裏感到無比的恐懼。
隨着幾聲槍響,子彈發射爆裂出的火光隱約照亮了此時的情景,地上鮮血四濺,到處散落着零碎的屍體碎塊,同時還回蕩着一些完全不像是由人類發出的嘶吼聲。
忽然一股巨力襲來,銀承錦的胸口感覺像是被一輛大卡車撞到,伴隨着肋骨碎裂的聲音,銀承錦被擊飛了十幾米遠,陷入昏迷不省人事。
昏睡中,銀承錦有一種感覺,這種感覺能被非常清晰的感受到,但不可言喻,不可能用任何語言、文字或圖像表達。
那是一種身體彷彿被縱深感無限填滿,自己正被無法描述的龐大壓迫的存在所包裹,伴隨着直擊心靈的恐懼、絕望和無力
銀承錦此時突然睜開眼睛,用完全不像他原來的聲音喊道
“孽畜!休傷我徒!”
這聲音,蒼勁渾厚,包攬萬物,
緊接着一股無比耀眼,宛如實體般的金光從銀承錦身體內爆發而出,
這道金光以勢如破竹之勢,所到之處,邪祟盡滅。
不知過了多久,銀承錦逐漸蘇醒,嘴裏有一股子讓人噁心的酸苦味,睜開眼睛。
面前竟是那名喂葯的護士,正把自己的嘴巴緊緊捂住,旁邊有兩名護士死死地架住自己的胳膊。
“趕緊把葯給我吞下去!”護士面目猙獰的吼道。
強忍噁心,銀承錦把在嘴裏化開了的藥粉吞了下去,然後對着眼前的護士點了點頭。
護士見狀總算鬆開了手,銀承錦把嘴巴張大,證明自己真的吞了,護士這才滿意離去,接着給下個病人喂葯。
大家都吃完葯后,銀承錦感覺有人拍了一下自己的肩膀,回頭一看,是李鐵風。
只見他從衣兜里拿出兩塊透明的冰糖,遞給了銀承錦一塊
“來,吃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