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看過，不就會了嗎?

溫陽在一眾試煉弟子中身份最是低微，資質也只能算是中下，甚至還因為強行突破，把自己弄了個半死。

唯一有些出彩的地方，就是向掌門揭舉了王福全。

但，這隻和膽量有關，和練武沒有半點關係。

如此平平無奇的一個人，突然間內功就突破到了第三層，還能用華山劍法以一敵十幾，佔盡上風。

掌門實在是太厲害了！

隨之而來的就是強烈的嫉妒和不滿。

憑什麼是他？！

為什麼不是我？

當即，就又有幾個少年忿忿不平地衝出人群，加入到了圍攻的行列，想要打楊戩一頓出氣。

“昆青，石平！”

黑瘦少年叫道：“我纏住他，你們把他手裏的棍子奪過來！沒了棍子，他就是沒了牙的老虎！”

“好！”昆青、石平大聲應道。

他們父母也是江湖中人，從小習武，先前兩人不願以多欺少沒有參與圍攻，但此時卻是忍不住了，一個拿了個掃把當棍用，一個和楊戩一樣拿了根燒火棍，但卻是當做刀來劈砍。

黑瘦少年喊罷，率先朝着楊戩撲了過來，又是那一撲、一掀、一剪。

但這次，楊戩沒有再躲閃！

他已經看穿了這三招！

楊戩左肩微沉，左手劍訣斜引，右肘一縮，斜着一棍刺出，直接突破了黑瘦少年揮舞的虎爪，后發先至，戳在了他的胸口。

黑瘦少年前撲之勢驟止，“砰”的一聲仰頭摔在了地上，疼的眼淚鼻涕直流哀嚎不止。

昆青石平沒有料到黑瘦少年敗的如此之快如此之慘，腳步一慢，但當著這麼多人的面，他們還是硬着頭皮一左一右，朝着楊戩沖了過去。

眼見着他們沒完沒了，楊戩也有了些火氣。

他和大師兄約好了在有所不為軒見，結果在這兒拖了這麼久！

楊戩不想再浪費時間，手中燒火棍一沉，唰唰唰唰四棍刺出，一棍快過一棍，一棍重過一棍。

當！當！嘭！嘭！

前兩道是武器碰撞聲，后兩聲是木棍刺中身子的聲音。

地上又多了兩個慘叫連連不停打滾的人。

“還有誰？”楊戩目光環視一周。

視線所及之處，一眾少年嚇得慌忙後退，生恐被他盯上。

連地上那些疼的打滾的，都捂住了嘴，不敢發出聲音。

周圍頓時安靜了許多。

“沒有人了嗎？”楊戩再次問道。

沒有人說話。

少年人好面子好勝心強，但並不傻。

昆青石平包括那黑瘦少年的實力，都是他們裏面排在前頭的。

現在，他們三人聯手都被打翻在了地上，其餘人直接嚇破了膽。

楊戩沒有再說話什麼，逕自朝着門口走去。

人群好似被一道無形的力量分開，給他讓出了一條道路。

直到楊戩離開，周圍都還是一片安靜。

過了許久，才有人心有不甘的說道：“咱們就這麼算了？看着這小叫……看着他這麼囂張？”

這次沒有人再搭理他。

梁發、施戴子、高根明等人更是毫不猶豫地放棄了午休，轉身朝着演武堂走去，臉上滿是激動熱切。

這就是華山劍法嗎？

實在是太厲害了！

我一定要成為掌門弟子，學會這些劍法！

……

靠近門口的一顆大樹上，令狐沖一臉見了鬼的表情。

“小師弟連王福全那天用的招式都學會了？不，不對！他不是學會了，王福全只刺了三劍，小師弟這是四劍！他將王福全這招改進了？”

從文淵閣離開之後，令狐沖就去了廚房，準備下午燒烤野炊要用到的調味品和酒。

換作以前，他肯定會趁着師父不在，慫恿小師妹去幫他偷師父珍藏的好酒。

但從楊戩口中得知，他玩的花招貓膩撒的謊，師父師娘都看在眼裏之後，令狐沖短時間內是沒臉再去偷酒了。

院子裏的動靜，令狐沖很早就聽到了，但因為離得遠聽的不是很真切，他就沒當回事。

等意識到不對走出來的時候，楊戩已經拿着燒火棍大殺四方！

令狐沖看了幾眼之後，直接傻在了原地。

因為楊戩施展出來的劍招，竟然都是他當日和王福全斗劍時用的！

“小師弟只是看我用了一遍這些劍法，就學會了？”

令狐沖有些不敢相信，又見楊戩沒什麼危險，乾脆就躲在樹上看了起來。

結果，就看到楊戩用出了王福全對付他的那一招！

楊戩出了院子，急匆匆朝着有所不為軒走去。

剛走沒幾步，忽然察覺到了什麼，猛地回過頭，便看見了躲在樹上的令狐沖，驚訝道：“大師兄，你怎麼在這兒？不是說好，等下去後山的嗎？”

令狐沖說道：“這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有心思去後山！”

楊戩滿臉歉意：“大師兄，抱歉。我剛剛遇到了一些事情，耽誤了時間。”

令狐沖說道：“我說的不是這個！時間還早，但現在有更重要的事！小師弟，你剛剛用的劍法是不是那天我和王福全打鬥時用的？”

“是啊！”楊戩點了點頭。

令狐沖瞳孔一縮，哪怕先前已經有所預料，此時他的心中仍舊是震撼不已，追問道：“你是怎麼學會這些劍法的？”

“看過，不就會了嗎？”楊戩有些疑惑。

令狐沖：“……”好想給他兩個大逼兜！

楊戩見令狐沖神情不對，問道：“大師兄，難道有什麼問題嗎？”

問題大了！

令狐沖咬牙切齒，正要開口，便見楊戩臉色忽然一變，似是想到了什麼，急忙向他解釋道：“大師兄，我已經拜了師父為師，學習華山劍法，不算是偷學武功吧？師父不會生氣吧？”

令狐沖盯着楊戩看了好一會兒，確認他是真的擔心師父生氣，而不是在故意顯擺，這才沒好氣地說道：“師父高興還來不及呢！”

說著，令狐沖手掐劍指，凌空揮舞，時快時慢，時緩時疾，輕盈靈動，變幻無窮。

楊戩看出大師兄在以指代劍，施展的正是他剛剛用來對付黑瘦少年的那一招。

這招初看平平無奇，但后招威力極大，對手若是格擋閃避還好，倘若是想要破招，非吃大虧不可。

那天，王福全就是想要破招，結果被令狐沖一劍劃破了臉頰。

若非令狐沖是第一次真正與人廝殺，在最後時刻，下意識地收了幾分力，這一招就能將王福全半張臉削下來。

比劃完劍招，令狐沖長嘆了一口氣，說道：“師弟，你知道嗎？這招有鳳來儀，師兄我整整練了三個月啊！”

“啊？！”楊戩嘴巴微張，露出了驚訝的表情。

令狐沖：“……”

令狐沖只覺得自己有些心肌梗塞，後半句“但我使的還沒有你用的好！”也不說了，又長嘆了口氣：“算了算了！我不和你解釋了！你自己去和師娘說吧！”

說罷，就拉着楊戩往有所不為軒走去。

寧中則正坐在軒內做着女紅，聽見兩人的敲門聲，放下了手中的針線，笑道：“沖兒、陽兒，進來吧。”

“是，師娘。”兩人推門進入，行了禮。

寧中則望着楊戩笑道：“我家的大家閨秀今天終於肯出來了！”

楊戩性格早熟，平日裏總是一本正經的小大人模樣，不僅令狐沖喜歡逗弄他，寧中則同樣也不例外，時不時地就會給他添個綽號。

之前是“小君子劍”，如今更是調侃他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大家閨秀”。

楊戩小臉一紅，一時不知如何接話。

“那還不是娘你不讓大師兄二師兄帶我出去玩！”

岳靈珊在裏間玩着楊戩給他編的兔子蚱蜢，還以為寧中則是在說她，探出腦袋，撅着嘴說道。

岳靈珊比楊嬋的年紀稍大一些，今年已經五歲，生的也是粉雕玉琢，一張白凈的瓜子臉，彎彎的眉毛下一雙水靈靈的眼睛，從內到外都透着活潑機靈。

與楊嬋軟軟糯糯的性格不同，岳靈珊活潑好動，不僅膽子大，好勝心也強。

看見令狐沖和楊戩也在，岳靈珊眼睛一亮，沖了出來，大聲叫道：“大師兄！二師兄！”

“珊兒！我是怎麼教你的！”寧中則看見岳靈珊光着腳就跑了出來，臉一板：“下午是不是不想出去了？”

“我這就去穿鞋子！”岳靈珊嚇得慌忙跳進了裏屋，只伸出個腦袋，說道：“師兄你們一定要等我啊！我很快……”話未說完，突然咯咯笑了起來。

“沖兒！”

寧中則轉過頭，看見令狐沖昂首挺胸站在那裏，只差在臉上寫個此地無銀三百兩，哪還不明白是怎麼回事。

“你要再敢在我教導你小師妹的時候，偷偷扮鬼臉，等你師父回來，我就讓他罰你去抄門規一百遍！”

“師娘，我錯了！”令狐沖雙手合十，一陣告饒，緊接着就是一通馬屁，哄得寧中則笑個不停。

楊戩在一旁看着，嘴角不由得露出一抹輕笑，心裏很是羨慕大師兄能在師娘面前這麼肆無忌憚，但也知道這事自己真的做不來。

鬧騰了有一會兒，令狐沖才正色說道：“師娘，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當下，就將剛剛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

“什麼？陽兒看了你和王福全交手之後，就能使出我華山劍法？”

寧中則“騰”的一下子站了起來，難以置信地望着楊戩：“陽兒，你大師兄說的可是真的？”

這很難嗎？

楊戩不明白師娘反應為什麼會這麼大，但還是老實點了點頭。

令狐沖在一旁補充：“不止是我們華山劍法，王福全用的劍法他也都能用出來，而且不比我差。”

寧中則再也按耐不住，從牆壁上取下了自己的佩劍，遞了過去，說道：“走，我們去院子裏。陽兒，你將你會的劍法都練一遍。”

“是。”楊戩接過寶劍，當下走進院子裏，手中寶劍斜刺而出，又側身倒懸，在半空中劃過一道弧線，留下一片寒光閃爍。

“金玉滿堂！”寧中則一眼認出這是華山入門劍法中的一招。

緊接着，楊戩沉肩弓步，揮劍反刺，劍招詭譎，每一劍都從極不可思議的角度刺出，令人防不勝防。

“白雲出岫！”

……

“天紳倒懸！”

……

“白虹貫日！”

……

……

寧中則越看越吃驚。

按照令狐沖和楊戩所言，楊戩的劍招都是從令狐沖與王福全廝殺中學來的。

這就註定了這些招式不連貫，有時是這個劍法里的一招，有時又會是另一套劍法里的招式，而且令狐沖在使的時候，也不會太標準，有許多隨機應變的成分在。

但此時，這些劍招在楊戩手中，不僅使的十分熟練標準，而且還被楊戩完美串聯到了一起，就好似這些劍招本來就屬於一套劍法一樣。

這說明，楊戩已經將這些劍招融會貫通，化為已用，不再拘泥於窠臼之中。

這一點是極其難得的，很看悟性！

許多練了十幾年劍的人都做不到這一點，但楊戩只是看令狐沖使了一遍劍法，就做到了！

簡直是匪夷所思！

令狐衝心情更是複雜。

寧中則沒有看見楊戩孤身一人斗那些少年的場面，但他親眼看到了！

與剛剛相比，楊戩使的劍招竟又精進了幾分！

令狐沖這一刻，深深體會到那些試煉弟子們在看到楊戩使出華山劍法時是什麼心情了！

他從小跟着師父師娘練劍，沒少被師娘誇“資質卓絕”“練武奇才”。

師父雖然一直板著臉不說這些，但他也能感覺到師父對他的滿意，將他視作衣缽傳人。

令狐沖雖然不看重這些，但內心深處，未嘗沒有幾分自傲。

可今天，他的這份自傲算是被徹底碾碎了！

他練了近十年的劍，小師弟只是看了一眼，雙方用出來的劍招竟相差不多！

他的天賦放在小師弟面前，簡直是不值一提!

“如果說，我是老天爺賞飯吃，那師弟他就是被老天爺追着喂飯，還生怕他吃不好吃不飽那種！”

“吐納修鍊內功的速度是常人數十倍，練劍練武竟也是看過就會用過就精！”

“這還讓不讓別人活了！”

令狐衝心裏抱怨着，臉上的笑容確實越來越大。

師父師娘畢生最大的夢想就是光大華山，他無數次看到他們為了華山派的發展殫精竭慮輾轉難眠，心疼不已。

如今有了楊戩這個天縱奇才在，華山劍派大興指日可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