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回 19娘小試牛刀 陸家橞山上遇故

第14回 19娘小試牛刀 陸家橞山上遇故

陸家駿說道:“在成大通那廝身上。他身上帶有飛刀,起先我只是聽家父說過,未曾親眼得見。後來有一次那廝喝多了,在我面前顯露了一手,我才親眼見得,那是在大成叔去世之前。大成叔去世后你把插在他老人家身上的兇刀拿給我看,我才想到兩把刀相同,所差的只是成大通的飛刀沒有刀穗,明晃晃的沒有用毒水泡過,而大成叔叔身上的刀帶着刀穗,有劇毒。”說到這裏,他底下頭說道:“當年我懷疑成大通暗害大成叔叔,是家父所指使,但家父去世之前見我,卻對這件事矢口否認。”

舊事重提,心傷神慘,家良沉默了許久,方才說道:“‘人之將死,其言也善;鳥之將亡,其鳴也哀’大伯既然在臨死之前否認這件事,那他說的就不是假話。家駿,就算家父之死和大伯有關,我們也不會怪到你頭上來的。”家橞也說:“是,我們恩怨分明,絕不會錯怪好人,也不會放過壞人。如果害死家父的人是成大通,我們一定不會輕易放過他!”陸夫人說道:“世情險惡,家駿,你如今也是沒了爹娘,和我家良兒和橞兒一樣可憐。你一定不能走錯了路呀。”家駿連忙跪下磕頭,說道:“嬸嬸教訓極是。侄兒就是因此進山來找家良哥和小妹妹,希望我們一起聯手,向成大通那廝討回公道!”

四人正在禪院裏說話,忽聽門外又起了一陣呼呼的風聲,家橞耳朵比家良還靈,只一凝神就聽見了。家良忙提寶刀,和家橞一起衝出門外,果見風聲稀落,門前樹林裏走出一男兩女。男的看去年紀四十來歲,那三個女的,大的一個和男的相仿,另一個女子則是十八九歲的光景。他們才出林來,那中年男子說道:“你們是這間禪院的主人嗎,我有事相煩。”家橞疑是敵人跟蹤陸家駿尋來,連忙拔劍在手,只聽那少女嬌叱道:“大膽!擅敢拔劍無禮。”話言未了,把手一指,忽然發出一道五色火光,家橞見那幾道火光向自己頭頂上飛來,慌忙將劍朝上一撩,手中劇震,寶劍幾乎脫手飛去,家橞大吃一驚,只聽那個年長女子說道:“香兒,這裏是人家地盤,我們遠來是客,為何喧賓奪主起來?還不將劍收去,省得傷了好人。”

那少女縱前兩步,嬌聲喝道:“青龍玉簡在何處,快快交出來!”家橞剛知對方來意,耳旁忽聽那少女的慘叫,急忙定睛一看,但見那蠻橫少女已是躺在地上,眼前清風一陣,不知何時來了一位手持拂塵、身穿黃衣的妙齡尼姑。那尼姑走近身邊,笑着對家橞說道:“你的劍光和家師很像,難道你是家師收的徒弟?不看你的劍光,我還不知道往何處去找你呢!”

家橞還不曾開言,那年長的女子道:“你是何人,為何傷害我的女兒?”那妙齡尼姑,正是死海的莫十九娘。她自從跟隨大聖學藝后,悟徹天人,深參造化,功力再進一層,更因和石元慶完婚,琴瑟和鳴,練功愈速,功力比她的幾個師兄要強得多了,大聖最喜歡這個徒弟,越發勤力指點傳授。又因天瀾海的盜賊為害已久,鐵力大師暗中訪查,知道鴻蒙教的人已滲透到天瀾海地方,便回去向大聖稟告。大聖早已是耐不住寂寞,便叫新近完婚的莫十九娘和石元慶先到天瀾海來打個頭陣,試試水深水淺,看看鴻蒙教到底有多少勢力盤踞在天瀾海。莫十九娘欣然領命,和石元慶先行出發。他們到達天瀾海上空之時,恰逢無名老尼駕劍光從金鼎山出來,莫十九娘雖只看見無名老尼的劍光光尾,已疑這是尼姑師父的劍光,

只是那道劍光去得太急,自己想追也一時追之不及,只好和石元慶按下雲頭,先到了陸家村。誰知他們剛剛進村,卻在村長一戶大戶人家看見了一對昔日的冤家——紅桃山掌門司徒羽和他的妻子張妙華,多年不見,這對夫婦還有了個女兒司徒香。這一家三口未脫塵埃,法術雖高,卻沒察覺莫十九娘和石元慶夫婦就在附近。莫十九娘正要尋找鴻蒙教的線索,看見司徒羽夫婦和他們的女兒,便悄悄地跟着他們,留心他們的去向。他們隱藏行跡的地方,正是陸家良的家。

石元慶早先在外面漫遊的時候也聽過司徒羽的名字,知道他們有些為非作歹、趨炎附勢,沒想他們居然加入了鴻蒙教。莫十九娘對他說道:“你不要管那麼多,這對夫婦不在紅桃山,無端端的來到天瀾海上,決不是來看風景的,我們只管跟着他,自然就知道事情的原委了。”直到他們跟着司徒羽夫婦來到金鼎山中一個禪院裏,看見司徒香想對一個女子用劍光傷害,莫十九娘一個不願意不開心,在半空中就用手中的拂塵打了司徒香一下,把司徒香的臉打花了,人也暈死過去。

家橞初見莫十九娘,便覺有點親切的味道,忙問道:“姐姐從何處來?”莫十九娘卻不回答,笑說道:“我們待會再來敘舊。你和你的哥哥先進去禪院,休要亂動,也不要出來幫手,我的法術有點霸道,擦着挨着,對誰都不利。”

張妙華想了許久才想出來原來這尼姑打扮的妙齡女子,竟是一二十年前結下的冤家莫十九娘。一二十年前莫十九娘路過紅桃山,不合之下給司徒羽出手調戲,那時司徒羽還沒加入鴻蒙教,功力也沒這麼高。誰知莫十九娘一人一劍,已將司徒羽殺得大敗虧輸,張妙華上去幫手,連命也差點丟掉。原來這夫妻倆是千年穿山甲借殼修練成人形,雖成了些氣候,比不上根骨純正的莫十九娘。莫十九娘向來心狠手辣不留情面,窮追不捨,要將司徒羽夫婦除掉,好在這對夫婦練就穿山鑽地之能,帶傷逃走。沒想才過了一二十年,這對夫婦又犯在了莫十九娘手裏,這可真是“不是冤家不聚頭”,莫十九娘一出手就差點殺了司徒香,狠辣手段,比一二十年前絲毫不遜,嚇得司徒羽和張妙華差點尿褲子。

這還是莫十九娘早聽大聖教訓,又有夫婿石元慶在身邊時時提醒,要依她早年的性情,司徒香這條小命就沒了。她藝高性傲,一說動手,更不耐多說,揮起拂塵,望空就打,白光到處,山崩地裂,司徒羽和張妙華慌忙逃竄,石元慶在雲中把手一指,念了個“唵”,司徒羽和張妙華的腳下,忽然捲起一陣怪風,接着風中青光閃動,先將二人去路截斷,石元慶在雲中現身,喝問道:“你們三人為何來到金鼎山?快快從實說來,以免傷了你們千年修行!”那司徒羽見石元慶劍光厲害,心中畏懼,可還不甘,臉上一陣獰笑,說道:“好!你們也指點我們是鴻蒙教的人的么?天瀾海地方,已是鴻蒙教的勢力所及範圍,你們要和我們為難,有這實力么?”石元慶哈哈一笑說道:“好,叫你死也作個明白鬼!我是無量山的練氣仙石元慶,我們奉了師門之命,到此專門與鴻蒙教作對來的!”司徒羽聞言大怒,將口一張,一股白煙過處,那三道青灰色的光直飛出來。莫十九娘哪裏容得,一聲嬌叱道:“大膽潑賊,還敢猖狂!”聲到人到,一道紫光,從天飛降。只聽“哎呀”一聲怪叫,青灰光芒落在地上,司徒羽已是着了一下,給莫十九娘的紫霞劍劍光掃着耳根,將他耳朵打個稀爛,痛得鑽心。

張妙華急忙口吐黑煙,煙中帶火,卷地燒來。莫十九娘和石元慶雙雙攜手下地時,那地竟火熱一般滾燙,眼看大火燒來,幸喜石元慶細心,處處留神,手中覺着莫十九娘身子一墜,忙運氣往上一提,把莫十九娘提了上來,二人身子懸空,離地三尺,雙劍齊出,飛身前進,張妙華的黑煙毒火,被兩把寶劍的劍光往近一逼,紛紛四散。張妙華見毒氣毒火為劍光所制,急飛身近前,掄起一把刀向石元慶頭頂砍去,只聽錚的一聲,火光四濺,張妙華的刀斷成碎片,紛紛四散,恰似漫天星落一樣。一轉瞬間,只聽石元慶喝聲“疾”,四圍樹木,竟都離地飛起,向司徒羽和張妙華襲來,原來是石元慶用了木遁,要將夫婦倆困住。二人只得飛身從地上竄起,木遁克制了夫婦倆的土遁。張妙華一陣心慌,猛抬頭看見一道紫光和一道金光罩了下來,接着漫山遍野的樹木四處擠來,耳旁又是一陣轟隆之聲,知是山峰崩裂,土木齊摧,這時張妙華猛覺身上奇痛,莫十九娘把手一指,火焰飛空,高起十丈,照得半山通紅,一時之間,將滿山的樹木俱都點着,張妙華大聲慘叫,身上已然着火。穿山甲最怕火燒,這一下正克着張妙華和司徒羽的原形,不一時,熊熊雷火,將這對穿山甲燒成灰燼,大火中只趁亂跑了司徒香。莫十九娘見燒了司徒羽夫婦,念動咒語,將滿山的雪水移來,滅了大火,和石元慶手攙手走了回來。

陸家三兄妹見莫十九娘夫婦回來,家橞驚魂未定,忙問:“剛才我們聽見外面地震山崩,不知有無妨礙?”莫十九娘笑道:“那兩個小妖,已經給我們用雷火燒死,只是跑了他們的女兒司徒香,料想她法術淺薄,翻不起大浪,倒決無妨礙。”她細看家橞,只見家橞骨秀神清,一臉正氣,滿身仙骨,連聲誇讚,說:“天瀾海的妖魔盤踞已久,要將他們連根拔起絕非易事,我們小鬧一場,現在就要回無量山去見師尊復命了。請問你們三個孩子,願不願和我們一同回去?”陸家橞說道:“我就為等姐姐來的,姐姐來了,我們自然就跟姐姐走了。”

莫十九娘笑道:“你怎知等的就是我?”

家橞說道:“師父離別之時,說叫我看見一個尼姑裝束的美麗女子,就認師姐,決然沒錯。”

莫十九娘十分喜歡家橞,拉着她的手笑道:“尼姑師父早就說過我將來會有一個師妹,沒想到我的師妹,竟是如此惹人憐愛。好,你們收拾收拾,跟我走罷。這裏的事,不是朝夕之間可以解決的,日後天瀾海平定,你們再決定回不回來,我決不勉強。”當下陸家三兄妹便收拾過了,帶着陸夫人,由莫十九娘和石元慶駕雲,往無量山方向飛去。

天瀾海到無量山,等閑也有幾萬里路,莫十九娘和石元慶駕雲,不過片刻就到,過海穿山,視若等閑,家橞和家良見了,連連稱羨。不多時進了無量山,進山不遠,就遇上鐵力大師和冷鴻巡山,莫十九娘便帶陸家三兄妹一同上前拜見。鐵力大師見家橞靈根甚厚,頗為嘉許,當時就一起來見大聖。大聖聽他們說了家橞家良的事,頗為喜歡,說既然是十九娘的師妹,那收在自己門下,自然不在話下。家良和家橞、家駿大喜,上前恭恭敬敬行了拜師之禮。

到了晚間,家橞安頓好了母親,便來見莫十九娘,請問身上白紗的來歷。她將白紗如何得來說了一遍,莫十九娘十分嘆息,便對家橞說道:“關於天河浣女的往事,師父沒說給你聽,是因她不想觸及往事。天河浣女當年住在金鼎山,是打算將那裏辟出一個別府,作她族人修道之所。誰知她的族人受人蠱惑,迷失本性,後來遭到滅頂之災,天河浣女因此悔恨無極,含恨兵解,你手裏的這塊白紗就是她尚未練成火候的浣女紗,尼姑師父,就是天河浣女的後代,所以她不願親口對你說祖上的事。你別看浣女紗輕薄如紙,其實法力驚人,如今天河浣女已經不在,待我明日向恩師面稟,請他為你鍛煉這件難得的法寶。日前丹爐的火還未熄,時間上應當是來得及的。”

石元慶點頭道:“鍛煉法器,整個無量山只有恩師有這法力。小妹,你明日和姐姐一起去求恩師,恩師對我們向來是有求必應,他一定會幫你的。你放心好了。”家橞謝了莫十九娘和石元慶,問道:“不知丹爐離此處遠不遠?”

莫十九娘笑道:“我這無量山不及你以前住的金鼎山大,丹爐離這裏不太遠。從我們這裏出去向東走十幾里路,你可看見一座石亭,石亭邊上,有一條百餘級向下的石階,石級盡處,是山谷中的一塊巨石。從巨石繼續走下去,便是一條斜坡,直通丹爐所在。說也奇怪,那裏曾動火煉劍,卻一直四季長春,到處長滿奇花異卉,四外有飛瀑流泉。你有空到了那裏,自會看見。你現下回去好好休息,明日我來找你,和你一起去見恩師罷了。”家橞聽了,萬分感激。莫十九娘笑道:“像你這麼一個可愛的師妹來到我的身邊,我高興還來不及呢,謝什麼?”家橞遂與十九娘和石元慶告辭,先回住處。

第二日清晨早課畢了,莫十九娘帶家橞再見大聖,說明情由,下跪說道:“請恩師千萬提攜我這苦命的師妹呀!”

大聖笑道:“你先起來。家橞的遭遇,我已知道得差不多了,我是佛門弟子,也可憐她和她哥哥的遭遇。尤其家橞,自從為師見了她,便覺她性情溫和,英華內斂,談吐從容,不由為師不收這個徒弟。她既然已跟你的尼姑師父學了多年法術,得了飛行絕跡的基本功,日後操練起來,也必是事半功倍。她的浣女紗是件寶物,只是煉法寶需要時日,眼看我們將要去討伐天瀾海的群魔,日前時間是不夠了,等我們從天瀾海凱旋迴來,為師自會理會。”幾句話逗得十九娘和家橞開了心,十九娘叫家橞先去跟着天女幫的女孩們練習術法,一面向大聖把金鼎山之行,說了一遍。大聖道:“你已探明了是鴻蒙教的赤城仙子和怪頭陀在金鼎山作怪么?這兩個人是什麼來頭?”

莫十九娘說道:“赤城仙子是大魔頭星河老怪的徒弟,自從法術學成以後,假說奉了師命,去結交魔眼天宮的人,其實她用心詭巧,實際上是想鼓動魔眼天宮和鴻蒙教開戰,引發兩教的惡戰之後,由星河老怪從中漁利。她和怪頭陀到了天瀾海之後,仗着本領,到處作威作福,又收了劉猛、薛天、錢志高、魯紅櫻、公孫殘、厲人龍、邱盪等七個魔頭做徒弟,在天瀾海胡作非為。徒弟以前去過幾次天瀾海,想去找赤城仙子的晦氣,被她手下一個名叫英伽羅的蠻僧瞧破行藏,徒弟略有點輕敵,給英伽羅暗算了一下,傷了左臂,還算見機尚早,遠遠逃走。那以後,徒弟雖然恨在心裏,卻不想在修練不達境界之時去找赤城仙子尋仇。這次去看,赤城仙子的勢力在天瀾海其實已算是無孔不入,徒弟不敢造次,只殺了英伽羅的兩個小妖,救出陸家三兄妹,就趕快回來報信了。”

大聖點了點頭,說道:“怪頭陀是什麼人?”

莫十九娘道:“這個人向來毀譽參半。傳說他幼遭孤露,五六歲被後娘趕出來,倒在大雪之中,後來被星河老怪救走,收作手下。他為人不正不邪,仗着星河老怪的信任,在星河老怪的天殘教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不過鴻蒙界上,他的惡名倒是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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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西遊之十八羅漢斗悟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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