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瘟疫

秦沐風一路心情忐忑的進了宮，二十七聲喪鐘，中宮皇后之位空懸多日。

這喪鐘到底是為年事已高的太后而響，還是為身體抱恙的聖上而奏？

可無論是誰，都是跟他有着血緣關係的親人啊。

秦沐風的心沒來由的開始發慌，深藏在心底的那一絲找不到實處的恨意和不甘，也在這一刻變得不再重要了。

他腳下的步子越跨越大，直到耳邊再次傳來喪鐘的響聲。

他的心瞬間就提到了嗓子口，一雙靈活有力的雙腿忽地釘在了地上，再不能前進一分。

跟他一樣邁步不前的官員在皇宮門口聚成群。

他們神情凝重，眼底的情緒複雜難辨。

眾人無一不在心中默數那敲在心尖上的鐘聲。

五，六，七，八……二十三，二十四……

當第二十四聲鐘聲響起時，眾人臉色一白，當即在原地跪了下去。

二十三聲就是一個分界線，鐘聲未停就說明這皇宮裏，僅剩的那一位也……

秦沐風的腦子裏轟的一聲兒，最後怎麼衝進楚秦所在的大殿的都不知道了。

當他神思歸位時，臉上早已冰冷一片。

當他看到太子，完好無損的從楚秦寢殿裏走出來的時候，心重重的跳了一下。

太子楚凌天的臉上的悲傷情緒不似作假，秦沐風不知為何心裏突然有種毛骨悚然的異樣情緒。

「殿下……」

楚凌天抬手在他的肩膀上用力的拍了兩下，帶着濃重的悲傷哽咽道：「沐風，父皇走了，你陪我送送他吧。」

秦沐風的身體下意識繃緊，他不知道楚凌天這模稜兩可的話是字面意思，還是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后的意有所指。

身後傳來了劇烈的爭吵，刀兵相撞的聲音格外刺耳。

秦沐風看到楚凌天眼底那一閃而過的狠厲，心狠狠一顫。

那一閃而過的情緒太快，快到他抓不住狠厲。

楚凌天沒有給他細想分辨的情緒。

「三弟！你在鬧什麼？是想父皇死都不得安穩嗎？」

楚凌天的訓斥聲加重了秦沐風心底那一絲沒來由的凝重懷疑。

楚靈越瘋了一般推開左右阻攔他的侍衛，目眥欲裂的衝到了楚凌天面前，一把揪住了他胸前的衣領。

「楚凌天，你少給我裝模作樣，父皇是怎麼去的你不清楚嗎？」

「你貴為太子，已經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了，你這麼迫不及待，就不怕遭雷劈嗎？」

秦沐風的臉色一變，本就蒼白的臉色更加蒼白了幾分。

楚凌越這話是什麼意思？

來不及他細細思量，楚凌天就一把將眼前的人掀了出去。

「楚凌越，要發瘋回你的皇子府去發。」

「七弟，你送他回去。」

不容置喙的聲音一出，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楚凌浩在眾人的注視下，一步步走向楚凌越。

他彎腰將楚凌越從地上扶了起來。

「三哥，別鬧了，祖母薨逝，父皇走得突然，我們心裏都不好受，我先送你回去休息。」

秦沐風瞳孔一縮。

不是錯覺，不是多心，處處透着詭異的氣息，他無比確定這其中有問題！而且很嚴重。

只是問題出在哪兒，他一時間還理不清楚。

楚凌越一臉不敢置信的看向身旁的楚凌浩：「七弟！你知不知道你在幹什麼？」

楚凌浩溫柔的笑了：「三哥這話問的，七弟自然是知道的。」

「太子哥哥還有許多事情要忙，我們幫不上忙就別給他添亂了。」

秦沐風眼見着楚凌越露出了掙扎的表情，但身體並未做出任何拒絕，和非自願的舉動，任由對方帶領自己離開了原地。

秦沐風不用想也知道，三皇子一定是受到了七皇子的脅迫。

他心思急轉，有些想不通，事情怎麼會突然變成現在這幅局面。

他只是在侯府消沉了兩日而已，局勢就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轉變。

奇怪的是，無論是白辰還是慕白，他們都沒有給自己說過什麼。

思及此，他不由有些擔憂起來。

「還未恭喜殿下，成功解蠱。」

楚凌天，悲傷的神色難得散了一瞬：「這都要感謝七弟，是他在三皇子那兒找到了母蠱。」

秦沐風心頭一驚，據之前的調查，母蠱不可能在三皇子那兒，他眼眸一眯，低頭掩下眼底翻滾的情緒。

到底是七皇子在說謊，還是眼前的人在說謊，他一時間還無法判斷。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在確保不打草驚蛇的情況下，弄清楚這兩天都發生了什麼事兒。

「殿下，聖上他……」

楚凌天，臉上又恢復了痛失親人的悲傷情緒。

「父皇走得這樣急，也是我沒有想到的，太醫說是突發性急病。」

秦沐風看着滿臉頹敗之相的楚秦，內心久久不能平靜。

璃京城匆匆迎來了國喪，滿城皆白，太子不出意外的登基坐上了皇位。

三皇子不得不接受這無法更改的事實，開始日漸消沉。

傅人九像是人間蒸發了一般，再沒流出一絲消息。

整個璃京城都被一種欣欣向榮的氛圍籠罩着。

秦沐風的心底卻越發的沒底了起來。

他的身世也隨着楚秦的死被埋葬，難得的，蔣萍竟安靜得出奇，沒有因此又生出什麼陰暗的心思。

雲兮看着整日愁眉不展的秦沐風，話也變得越來越少，每日除了上朝就把自己關在書房裏寫寫畫畫。

秦一和暗龍的人進進出出忙得腳打後腦勺。

她心裏除了擔憂就是心疼。

這天，安穩了一個多月的璃京城突然亂了起來。

突如其來的瘟疫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在整個璃京城擴散開來。

死亡率極速升高，雲兮瞞着秦沐風偷偷上了街。

這傳染病來得突然，那些「死」了的人，又跟真正的死人有些不同。

他們白日裏與真正的死人無異，但到了晚上就會詭異的恢復短暫的呼吸和心跳。

雲兮原本這只是世人的以訛傳訛，並未當真。

畢竟如此天方夜譚，又反人類反科學的事情實在是太過玄幻。

可當她親眼看到那些從棺材裏破土而出的「死人」后，就不得不信了。

夜深人靜的亂葬崗里，滿是眼睛冒着綠光的活死人。

群魔亂舞的亂葬崗上，他們動作僵硬，機械，如同前世電影裏那些末日死屍。

唯一不同的是他們不會互咬，也不會攻擊人。

看到這一幕的雲兮後背的衣服都被冷汗浸透了。

她後背發麻，身體僵硬，連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

雲兮彎腰撿起地上的石子，對着死屍們扔了過去，再三確定對方不會還擊后，這才詐着膽子走進了些。

死屍們皮膚乾癟發黃，動脈血管有着明顯的凸起和擴張。

雲兮嘗試用玄鐵匕首劃破對方的血管，取些血液樣本回去研究。

讓她沒有想到的是，死屍們無一例外的都擁有着強大的癒合能力，她根本沒辦法取到血樣。

「兮兒。」

身後傳來秦沐風的聲音，心虛的雲兮心跳下意識就是一緊。

「啊，啊沐，你怎麼來啦？呵呵呵……」

秦沐風對她臉上的笑視而不見，整張臉都因為嚴肅黑了一個度。

他就這麼直勾勾，一言不發的看着站在自己面前不知所措的小嬌妻。

雲兮被他看得頭皮都開始發麻了，也沒等到他的回應。

心底一慌，她趕忙認錯：「我知道錯了，你別生氣。」

秦沐風在用眼神確認完對方完好無損后，猛的鬆了一口氣。

他一把將面前這個不知天高地厚，專門惹他擔心的小女人一把捉過來。

雲兮順從的被他拉着，沒有要掙扎的意思。

直到她被某人扛在了肩膀上，一邊走一邊被人打屁股，這才羞臊着臉開始掙扎。

直到……她每掙扎一下，落在屁股上的巴掌就會更大力一些。

雲兮放棄了掙扎，憋着股氣一言不發的任由對方動作。

「說，還敢不敢了？」

「……」雲兮咬着牙一聲不吭。

「說話，還敢不敢了？」

秦沐風說著，又重重的打了她一巴掌。

天知道，當他知道她不見的時候是什麼心情。

那種天塌了一樣的感覺，是即便那晚在宮中看到楚秦屍體的時候都沒有的感覺。

當秦沐風左等右等都沒有等來雲兮的回應時，心沒來由的又是一陣驚慌。

他趕忙停下腳步把人放下來。

入眼看到的就是一張委屈到淚流滿面的臉。

他心頭一顫，手忙腳亂的幫她胡亂擦去臉上的淚水。

「對不起，兮兒，我，我剛剛……我只是……對不起！我不該打你。」

雲兮看着他緊張慌亂的樣子，不知不覺就軟了心腸。

「別生我的氣了，大不了，我讓你打回來好不好？」

「噗——」雲兮沒忍住笑了出來。

秦沐風狠狠鬆了一口氣。

雲兮指着亂葬崗的方向傲嬌道：「打回來就不必了，看見那些死屍了嗎？挑個順眼的幫我帶回侯……醫館。」

秦沐風的眉頭瞬時蹙了起來，想都沒想就要開口拒絕。

「沒讓你親自動手。」

雲兮見他還要說什麼，趕忙補充道：「我要回去研究一下，放心吧，我觀察過了，沒啥危險。」

「再說，被傳染的都是年輕力壯的男人，你就不覺得蹊蹺嗎？」她可從來沒聽說過，有這種傳男不傳女的傳染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