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淚
「我來。」
一聲兒急促的聲音從門外傳來，秦沐風回頭就看見了一身風塵僕僕的白辰郡主在院子裏。
他滿頭細汗，呼吸略顯急促，一看就是一路施展輕功飛回來的。
秦沐風剛想反駁，沒想到，身旁的人比他快了一步。
「還是我來吧。」
秦沐風和白辰齊刷刷的向北辰宇看去，眼神里充滿了意外和吃驚。
當事人卻十分平淡道：「就當作這段時間她對我的照顧和幫助吧。」
輕飄飄的一句話，雲淡風輕的樣子彷彿就像是在說晚上吃什麼一樣輕鬆，簡單，真的很難想像這是一個一國之君說出的話。
「這不合適。」秦沐風想都沒想就直接拒絕了。
白辰雖然沒發表意見，但也跟秦沐風一個態度。
與此同時，他也有種欣慰的感覺在心底蔓延。
剎那間，他就明白了雲兮為什麼會做出想救對方的的決定。
北辰宇，他……似乎真的值得她去冒險。
不過事實也正如秦沐風所說的一樣，不合適。
於情於理都不合適。
他是寒鰩國君主，即便詛咒發作下一秒就會死在鎏熒國，即便他跟雲兮的關係天下皆知，這麼做也不合適。
更何況，在世人眼中，他跟雲兮並無關係。
然而北辰宇似乎並不這麼想。
「沒什麼合不合適的，將死之人罷了。你們若是擔心引起兩國紛爭，我也可以留下親筆書信說清此事。」
白辰無視他的話，看着秦沐風說道：「我是她哥，於情於理都應該我來。」
眼見秦沐風嘴角一動就要拒絕，他趕忙補充道：「十六年前我就應該死了，上天垂憐，讓我多活了這麼久，我已經很知足了，況且，之前若不是小兮幫我解毒，我也活不到今時今日。」
「再說，這解藥也有一半的可能是真的不是？」
他語氣輕鬆聽起來格外的豁達。
秦沐風笑了一下：「大哥說的有憑有據，在情在理，但恕我還是不能同意。」
「雖然兮兒從來沒說過，但我知道她很看重你這個唯一的親人，若是你真出了什麼意外，兮兒一定會怪我，我可不想再給她跟我和離的任何可能和借口。」
他看着臉色不渝的白辰和北辰宇，又笑了一下：「兩位，試個葯而已，找兩個十惡不赦的死囚不就可以了嗎？」
北辰宇：「……」
白辰：「……」他這個腦子。
三人對視一笑，氣氛莫名鬆散了幾分。
這時，秦八帶着兩個死囚來了，秦沐風臉上的笑容瞬間就散了一乾二淨。
握着藥瓶的手緊了又緊，他半跪在雲兮的床前，喉嚨一陣乾澀。
「兮兒，別怕，我會一直陪着你的，無論你去哪兒我都會一直陪着你，跟着你的。」
「所以，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你都別想甩開我，一個人走。」
一滴溫熱的淚順着雲兮的眼角流了下來。
正準備煽情的白辰見狀立馬激動了起來。
「小兮，你能聽見我們說話對不對？」
秦沐風握着雲兮手的手驀然收緊，聲音里透着明顯的輕顫。
「兮兒。」
突然，先前只是吐血的雲兮，這會兒突然開始七竅流血。
秦沐風腦子裏的弦一瞬間就綳到了極致，白辰的臉色刷的一下就白透了。
「來不及試毒了，直接把解藥餵給她吧。」
北辰宇的話讓秦沐風和白辰如夢初醒，秦沐風連忙顫抖着雙手就要打開藥瓶。
許是手抖得太過厲害，打了幾次都沒能打開瓶塞，身後的白辰看不過去了，一把搶過藥瓶。
他顫着手一把將瓶塞拔出，倒出一粒葯掰開雲兮的嘴塞了進去。
然而他忘了，雲兮嘴裏不停的向外吐血，根本就沒辦法服藥。
幾乎是葯被混着血吐出來的那一刻，他就慌了。
白辰大腦一片空白，最後還是秦沐風重新拿起藥丸。
一次一次的將藥丸重新塞進雲兮的嘴裏。
看着藥丸一次一次被雲兮吐出來，他的眼底猩紅一片，不知不覺間淚流了滿臉。
他卻顧不上擦，他哽咽着一遍遍的祈求道：「兮兒，別吐了。」
白辰亦是滿臉淚痕的轉過了頭。
北辰宇看不下去了，他衝過來，一把推開了秦沐風。
抬手在雲兮的胸前穴位上點了幾下。
「葯，快。」
秦沐風如夢初醒，趕忙取了一顆新葯遞了過去。
北辰宇將雲兮的嘴巴掰開，塞進一節空竹管，將藥丸丟了進去。
「水。」
白辰直接提了茶壺過來，控制好角度和水流速度，對準了竹管倒了進去。
約么差不多了，白辰收了茶壺，北辰宇拔出竹管，合上雲兮的下巴，又用手扶了一會兒，這才鬆手把位置還給了秦沐風。
白辰遞給秦沐風一條打濕的毛巾，秦沐風小心翼翼的幫雲兮擦掉臉上的血跡。
鼻子和耳朵先後又有了流血的跡象，三人都知道，這是穴位強制止血的時效到了。
眾人一顆心都提到了嗓子口。生怕剛剛喂下去的葯會被吐出來。
「陛下，能不能請你再幫兮兒一次。」
秦沐風說出口的話透着的脆弱，彷彿風一吹就會化作迷煙消散在空氣里。
北辰宇的胸口血氣翻騰，沒有人知道，他剛剛給雲兮點穴止血的手法要耗費極大的心血。
身體裏的血咒正在蠢蠢欲動，彷彿下一秒就會將他吞噬殆盡。
他無奈的搖搖頭：「我沒有能力施展第二次了。」
語罷，他竟也直接噴出一口鮮血，暈了過去。
白辰手疾眼快的在人倒在地上的前一秒將人拉住了。
寒鰩皇吐血暈倒本就不是一件小事兒，再加上他還是一個身負血脈詛咒，瀕臨死亡的寒鰩皇。
不大的房間裏瞬間亂作一團……
「咳咳。」
雲兮突如其來的咳嗽聲兒，就像強行為整個房間按下了暫停鍵。
當秦沐風反應過來這咳嗽聲是來自自己身後的床上時，先前一直刻意壓制的淚瞬間就壓制不住了。
他一個回身，直接撲到了床邊，嘴角掛着狼狽的傻笑。
「兮兒……」
雲兮抬手摸了摸他滿是淚痕的臉，哭着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