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5章 西斗大陸（105）
鄺冥接着道：「可願力有祝福的願力，亦有詛咒的願力，你若是強取願力，那願力中必定會帶有詛咒，用那種願力煉製的身體，會更受小世界天道排斥。
你明知道這個事實，今天卻還是強取了這麼多弟子的願力，只能說你已經有了凈化願力的容器。我猜，我就是那個容器，對嗎？」
君曄忽然大笑了起來，看着鄺冥的眼神中帶着讚賞，「不錯，不愧是最得我心的護法，你確實聰明。」
得到了君曄肯定的回答，鄺冥眼中僅剩的一絲光終於徹底破滅了。
「你現在知道了一切，你還願意遵守你的承諾，為我而死嗎？」君曄俯視着鄺冥，高高在上的樣子讓許玖十分不爽。
「鄺冥，快走！你難道要幫着他害人嗎？」許玖恨鐵不成鋼地大吼道。
「不不不，你這話說得不對，人是我自己害的，與鄺冥有什麼關係？再說了，人我已經害了，鄺冥現在就算是想做什麼也都晚了，」君曄指了指下面那些臉色已經發青的弟子，笑得十分詭異，「現在我和鄺冥聊的，是他該不該還我救命之恩的問題。」
「現在的問題很簡單，就是我想要他幫我凈化願力，而他願不願意的事情。」君曄總結道。
歪理！
許玖氣得要死。
可鄺冥卻好像是聽進去了，他有些茫然地走到那顆金色的小球下面。
不，已經不能叫它金色的小球了，因為吸飽了願力，它現在身上散發著的是乳白色的光芒，遠遠看着竟有幾分聖潔的意味。
「鄺冥！」許玖有些無力地喊了一聲。
鄺冥朝許玖微微一笑，坦然道：「玖玖，別擔心我，這是我自己的選擇。」
許玖心口好像被一塊大石頭壓着似的，悶悶的卻又十分無力。
她能說什麼呢，他都說了，這是他自己的選擇，他願意為了報君曄的救命之恩，將自己的性命全然交給君曄。
她無法置喙，也無權置喙他的決定。
長長地嘆了一口氣，許玖放棄了對鄺冥的勸說，低着頭不再開口。
那邊鄺冥做到了白球正下方盤腿坐下，乳白色的靈力便開始緩緩朝着他的身體傾泄而去，不一會兒白球又恢復成了原來的金色，而鄺冥的身體則是變得忽黑忽白，臉上也開始露出了痛苦猙獰的表情。
但是不消多久，就逐漸開始有純白色的靈力從他的頭上升起，回到了金球中。
那是已經被凈化過的願力，純白無瑕，溫暖柔軟。
許玖看着這一幕皺眉，有些困惑鄺冥的能力。
他究竟是什麼人，為什麼能改變願力中帶着的情緒？要知道，那些情緒可是屬於願力原主人的，鄺冥現在的作為，就是在強行改變願力主人的意志。
許是看出了許玖的疑惑，又或者是無事可干，君曄竟然主動朝許玖開口，笑盈盈道：「很疑惑吧，為什麼他有這樣的力量？」
許玖沒有理他。
君曄也不氣餒，繼續笑道：「因為他是這世界上最後一個靈啊。靈，多麼珍貴的生物啊，生的純粹，死的偉大，秉性純良，知恩圖報。不過正因為他們靈，太過善良，能力又太過罕見，所以才會遭到瘋狂的殺戮，最後消失在這個大陸上。你知道嗎？我本來都要放棄這一條路了，可是老天有眼，將鄺冥送到我面前。」
許玖冷冰冰地說道：「我不想聽這些。」
君曄呵呵一笑：「我管你想不想聽，我想講就講咯。」
「啊！——」那邊鄺冥終於忍受不住，發出了一聲痛苦的喊叫。
許玖連忙轉過去看他，隨後就看到了此生難忘的一幕。
只見鄺冥的身體竟然緩緩變得漆黑起來，隨着最後一絲願力被凈化，他的身上就像是染了墨汁一樣，變得漆黑一片。除此之外，他的皮膚上，已經有好幾個地方開始潰爛，流膿，發臭。
原本如同綠寶石一般通透的眸子，此刻已經沒有了一絲神采。全身的皮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衰老鬆弛，猶如一套皮掛在了骨頭架子上。
這就是世人詛咒的力量。
「鄺冥——」許玖眼眶一熱，嘴唇微微動了動，作出了「鄺冥」兩個字的口型，卻終是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君曄眼神一亮，瞬移到吸足了願力的白球旁邊，將其慎之又慎地收了回去，隨後凌空大笑而去。
束縛許玖的力量一下子消失了，許玖趔趄了一下，雙眸看向近在咫尺的鄺冥，卻莫名有了種不敢踏步的勇氣。
「玖玖，別過來，我現在的樣子可丑啦。」年邁蒼老的聲音傳了過來，帶着絲虛弱。
許玖眼眶發澀：「美醜只是皮囊而已，你若是介意，我便封了眼睛再過去找你。」
鄺冥低低笑出了聲兒，忽然問許玖道：「玖玖，我的眼睛看不見東西了，你能不能幫我看看，這九千九百九十九個弟子，現在可還活着？」
許玖垂下眼，看着祭壇上已經全身發黑的九千九百九十九具屍體，陷入了沉默。
久久等不到回應的鄺冥苦笑一聲，疲憊道：「我知道答案了。也是，他何曾在乎過別人的死活？」
「鄺冥，我帶你回去，我會找到辦法幫你的。」許玖連忙道，「你別說話了，我們趕緊走。」說著便想上前。
「你別過來！」鄺冥忽然提高了聲音，激動的語氣硬生生讓許玖停住了腳步。
「玖玖，沒用的，我是靈，一個渾身骯髒的靈怎麼可能繼續活在這個世上？」鄺冥放緩了語氣，接着道，「玖玖，你別動，你站在哪裏，我有一些話想跟你說。」
「我們以後有的是機會說……」
鄺冥苦笑：「沒機會了，玖玖……玖玖，我一直都想告訴你，你是我見過最美好的人。你總是希望每一個人都有好的結局，願意善待和包容這世間的一切，有時候甚至會委屈到自己。
你嫉惡如仇，憐憫幼小，是非善惡分明。你知道嗎？我可喜歡你啦，我無數次發自內心地希望可以永遠跟在你的身邊，每次看到你眼睛的時候，我會覺得整個世界都好溫柔，充滿着希望。
所以玖玖，別總是因為那些不好的人不好的事便懷疑自己，傷害自己，他們不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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