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9章 西斗大陸（79）

許玖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含笑點頭，“不錯，終於學會換位思考了。”

霜無華似乎是被她噎了一下，半晌沒說話，而後悶悶開口：“小師妹，師姐快不行了，想求你答應我一件事情。”

“不行。”許玖未等她開口，就果斷拒絕了她。

真是笑話，她自己的事情都還沒有解決好呢，哪有精力去管別人的事情？再說了，即便她有多餘的精力，她也不想管這種別人硬塞過來的爛攤子。

“小師妹，”霜無華愣怔地看着她，眼神很陌生，“你現在怎麼變成了這樣，我記得你以前不是這樣的。”

“在我的記憶里，以前，你也不是這樣的。”許玖冷冷道。

“我怎麼了？”霜無華忍不住提高了聲音，道，“我所做所為，無愧於心。”

眼見着她那副理直氣壯的模樣，許玖只覺得無話可說。

她絲毫沒有發現，為了她的妹妹，她幾乎像是完全變了個人。

霜無華等了良久，見許玖之後再沒有開口的意思，忍不住眼眸暗淡了下去，咬了咬下唇，開口道：“小師妹，你可還記得，我當初不顧危險，將你從銀鎧手下救了出來？”

許玖只覺得自己的心被狠狠地戳了一下。

“所以如今，你是要跟我討那救命之恩了嗎？”許玖扯了扯嘴角，嘲諷地笑了，“既然你都說到這份兒上了，那我不答應也不成了。”

霜無華眼睛猛地亮了起來，期待地看着許玖，道：“小師妹，我傷得太重，肯定是不能活着走出這裏了。可我實在放心不下我那個妹妹，她現在要養着孩子，還要養着已經廢了的江連城，我實在是不放心，能不能請你以後多照顧照顧她，保她後半輩子喜樂安康？”jj.br>

許玖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麼描述她現在的心情了。

“我覺得你是睡糊塗了，你睜大眼睛看看清楚，我現在和你一樣，是階下囚。讓我猜猜，你的罪名，應該是刺殺無上殿長老吧，那我告訴你，我的罪名是刺殺無上殿殿主。你覺得我們兩個，是你活得久還是我活得久？”

霜無華獃獃地看着許玖，眼淚忽然落了下來，在她滿是血污的臉上，衝出了兩條長長的溝壑。

她絕望地看着許玖，“那我的妹妹該怎麼辦啊？”

“你決定刺殺單秋的那一刻起，你就應該想過了你妹妹的處境了吧，”許玖面無表情地揭開了她心底真正的想法，“你怎麼會不知道呢？明明你知道，現在你就是你妹妹唯一的依靠，離開了你，她會過得很慘，甚至很有可能活不下去。

你也知道，你來無上殿刺殺長老，根本就是以卵擊石，你幾乎必死。可你還是來了，放棄了你口中所謂最愛的妹妹，來這裏送死。既然這樣，現在又在這裏哭什麼呢？”

霜無華啞然，低着頭沒有再開口。

許玖隨手撿了一個小石塊，開始在地上寫寫畫畫，同時嘴裏還問道：“不過，我其實也挺奇怪的，明明知道是一個必死的局面，你為什麼還要過來找死呢？”

空氣一時陷入沉默之中。

不知過了多久，霜無華終於發出了聲音：“我之前跟你說過的吧，當初我母親和妹妹被擄走的時候，我父親因為反抗受了重傷，前幾年一直在老家療傷。上個月，他死了。”

霜無華雙手捂臉，淚水從指縫間流了下來，像是壓抑了很久的情緒突然爆發，原本嗚咽的哭聲越來越大，最後變成了嚎啕大哭。

“父親知道我找到降兒之後，特別開心，很想要見降兒一面。可是父親重病在床，無法動彈，只能是我帶着降兒回去看他……我本以為這很簡單，可是那時卻遇到你抓走了江連城，降兒就求我要把江連城救回來，否則她寧死也不回去見父親。

我沒有辦法，只能去找江連城，可是江連城又幾乎被你打死，我帶他回去的時候，他已經是瀕死狀態了。降兒很難過，又吵又鬧，說是如果江連城死了她也就拉着女兒一起去陪他了。我拗不過她，只能用一半的靈力和全部身家做代價，換回了江連城的一條命。

可是江連城雖有了命，可是靈力卻是全廢了，丹田也毀了，這輩子再無緣修行。他與降兒，兩人整日只顧着頹廢，飲酒作樂，哪裏肯跟我回老家去看望父親。

我根本勸不動降兒，只能再一邊干著急。然後……然後我就收到了父親已死的消息，聽鄰居說，他就連死的時候，眼睛都看着門的方向，他這是一直在盼着我們回去團圓呢，結果到最後也沒盼到……”

說到這裏，霜無華泣不成聲，聲音里滿是懊悔和自責。

許玖算是聽懂了，接着她的話繼續說道：“所以你既恨我耽誤了你帶妹妹去見父親，又怨你妹妹只顧兒女情長不顧家人親情。你心裏其實是怪她的，不想再照顧她，所以你才會拋下她，來這無上殿為母親報仇。”

霜無華沒有應聲兒。

許玖知道自己是說對了，一時心裏滋味也很是複雜。

雖然一切確實是陰錯陽差了一點，但她拒絕背上讓霜無華父親凄慘死去這個鍋。

“從這裏到你老家御劍飛行要多久？”許玖問道。

霜無華猶豫了一下，道：“三個時辰。”

“從你救活江連城，到你父親死去，中間間隔有多久？”

霜無華彷彿知道許玖要說什麼，臉色白了一些，顫着聲音回道：“十天。”

許玖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是啊，十天時間，你都沒能把你妹妹帶回去，你確定，她是真的願意回去看看她那可憐的老父親嗎？”

“那是因為她要照顧江連城，若是江連城不受傷，她肯定早就回去了。”霜無華幾乎是脫口而出道，說完才覺得失言，臉色變得尷尬起來。

“你信不信，若是江連城不受傷，她肯定也會以女兒年幼需要照顧的借口，不肯離去。”

“我可以將她和她女兒一起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