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縣尉王天風
縣衙。
楚玄徑直來到文書庫。
玉山縣縣衙共有三個庫房。
分別是錢糧庫、武備庫與文書庫。
錢糧庫、武備庫較為重要，大門都有着六名壯班差役守衛。
文書庫存放案件卷宗，相比前兩者重要程度略差一些。
平時只有一名小吏常駐，一名壯班差役守門。
楚玄來到這裏，卻發現裏頭的並非一名小吏，而是一位身材高大的中年人。
一襲青色布衣，樸素淡雅。
他的身材高大清瘦，面容平平無奇，卻透着一股子殺伐之氣。
但又不像什麼殺人狂，更像是斬妖除魔無數的俠客。
此人正拿着一份卷宗，細細翻讀。
管理文書庫的小吏則恭恭敬敬地陪在旁邊。
這個人楚玄認得，正是玉山縣衙三巨頭之一。
縣衙三巨頭，分別是知縣鄭瑞、縣丞李濂、縣尉王天風。
其下還有一位典吏白忠平，只不過，典吏並不入品，相比縣丞、縣尉自然是差了些。
吃飯時，舅舅秦海還跟他經常提起王天風，說是有交情。.jj.br>
原本，秦海想讓楚玄第一時間來拜見王天風，只是王天風一直不在縣衙內，而是在外處理那些強大的妖魔。
這件事便暫時放了下來。
沒想到，今日反倒是在文書庫遇到了王天風。
不過，更讓楚玄注意的，是他放在桌上的刀。
那柄刀的刀刃明明藏在鞘中，其鋒銳之氣卻穿透了刀鞘散發出來。
壓制着周圍的任何人，乃至生靈。
楚玄看了幾眼便沒有再看，而是向著王天風拱手行禮。
“見過縣尉大人。”
王天風瞥了他一眼，微微點頭，本欲繼續翻閱卷宗，忽的抬頭望向他，“你是新來的捕快？我從未見過你。”
楚玄回道，“卑職楚玄，一個月前才進入縣衙。”
王天風認真看了他幾眼，“你長得很像一個人，楚玄……你是楚剛的兒子？”
楚玄點頭，“是，大人。”
王天風有些驚訝，便將卷宗放在了桌上，又指了指旁邊的小吏，示意他出去。
見那小吏離開后，他才緩緩道，“你爹的事我知道，這段時間我在外頭就是在尋找攻擊白河城那些歹人，可惜我只斬殺了為首的歹人，其餘人沒找到。”
楚玄微微驚訝，拱手道，“多謝縣尉大人！”
王天風微微點頭，又打量了楚玄幾眼，“你來文書庫做什麼？按理來說你一個新人捕快，手上應該沒案子。”
楚玄便將周口鎮的情況，周堅讓他回來查閱卷宗的事情告訴了王天風。
王天風若有所思，“這確實很重要，那你就查閱卷宗吧。”
說著，他拿起刀便要朝文書庫外走去。
這時，那柄刀卻突然從刀鞘里跳了出來，刀柄直愣愣朝着楚玄衝來！
楚玄皺眉，下意識伸手抵擋。
下一刻，刀柄便與他的手掌碰撞。
短暫的刺痛感從掌心傳來。
像是被人用長針狠狠扎了一下。
同時，腦袋裏也有一個聲音在低聲念叨着一些諸如殺、死、滅之類的字眼。
楚玄想要聽清，卻發覺此時有一隻大手已經牢牢攥住了刀柄。
他抬頭一看，是王天風。
對方看着他的眼神，變得奇異起來。
楚玄猛地一驚。
他反應過來了。
之前他便聽說了，王天風去了白河城附近尋找殺害楚剛的歹人。
那些歹人中，為首一人使用一柄怪刀，殺心極重，甚至還挖人心喝人血。
尋常捕頭根本不是他的對手。
楚剛便是飲恨在了那柄怪刀之下。
那怪刀應該有着操縱人心的力量，或許還會逐步從人使用刀變成刀使用人。
自己現在的表面身份只是個煉皮三段的小捕快。
按理來說，觸碰到了怪刀應該會有一些不怎麼好的反應。
或許是痛得撕心裂肺，或許是神智不清，變得失魂落魄。
否則，王天風不會有這麼奇異的眼神。
楚玄思維高速運轉，竭力思索，想要找到一個借口來搪塞這件事。
然而，王天風卻收回了視線，擺擺手，“快去做你的事吧。”
說完，他就將那柄刀用力塞進了刀鞘里，拿着刀離開了文書庫。
楚玄眨了眨眼。
王天風沒看出來？
不對，他肯定看出來了。
但為什麼不說破呢？
門口。
王天風嘴角上揚，“這柄刀哪怕只是觸碰到，煉皮五段以下的武者也會如遭雷擊，同時頭痛欲裂。”
“可他卻只是感到短暫的刺痛，反應很小。”
“這小子，藏了不少實力，可堪大用。”
楚玄將憂慮壓下心底。
以王天風的實力，剛才如果真的要對他做什麼，當時就做了。
想來，王天風應該是看破不說破，給雙方都留了面子。
“還是着眼現在的事吧。”
楚玄深呼吸幾次，看向文書庫。
放眼望去，這裏的卷宗堆滿了書架。
書架按照年月排列。
文書庫的小吏顯然打理得不錯，哪怕是幾十年前的卷宗，也沒有積累多少灰塵。
楚玄徑直走到年歲最遠的一排書架前。
“永明元年。”
再往後看，則是永明二年、永明三年。
直到最新的一排書架，乃是永明二十六年。
“那麼，現在的大虞皇帝也就是永明帝嘍？”
楚玄來到永明二十六年的書架前，找到人口流動相關的卷宗，開始翻閱。
一目十行的看完，又來到永明二十五年的書架前，繼續翻閱。
得益於他如今超乎常人的靈魂，他閱讀書籍、記憶知識的速度也遠超普通人。
直到日落時分，楚玄看完了永明元年到永明二十六年的所有卷宗，他才緩緩抬起頭來。
“這二十六年的卷宗，沒有任何一份與詭異、與肉太歲有關。”
“要麼是年份不夠，可能在更遙遠的年份，要麼……就是那些卷宗更加機密，並非儲藏在文書庫，以我的級別還接觸不到。”
楚玄微微搖頭，便將此事暫時放下。
轉而思考另一件事。
“大虞對人口流動倒是控制得挺寬鬆啊，只要持有通關文書，有正當理由，都可以流動。”
“近三年內，確實有不少流寇逃竄到玉山縣，有些是從府城來的，有些是隔壁縣來的。”
“有四人被抓住斬首了，還有四人在逃，其中有一人綽號毒血，喜歡拿活人來試驗毒藥，但他早在兩年前就消失了，或許是隱姓埋名藏了起來。”
“另外的三人全是僧人，兩個惡僧殘殺民婦之後在逃，一名僧人在府城失手殺人逃到了玉山縣，也在逃。”
“但這些人的實力都不強，也就是煉皮二段、三段，張正也是這個水平，應該不可能輕而易舉就讓張正失去戰鬥力啊。”
楚玄繼續思索，“此外，周口鎮的卷宗里，沒有任何一個案件與張正有關，說明他平時很少與人起衝突。”
“這樣一個人，為什麼會被盯上？”
楚玄思來想去，忽然一個激靈，“難道是無差別殺人？”
無差別殺人，指的是作案者與受害者之間毫無聯繫，作案者隨機選擇作案目標，在作案現場見誰殺誰的殺人案件。
這種案件調查起來難度極大。
作案者與受害者之間根本不認識，想要調查也無從下手。
這種案子，穿越前靠監控。
但現在哪來的監控啊！
楚玄一陣撓頭。
這案子恐怕要成為懸案了。
不過，就算頭疼也不是他頭疼，那是身為捕頭的周堅才要考慮的事情。
楚玄很快將注意力放在了自己的事情上。
他面前的書桌上，攤開着永明十六年的卷宗。
這正是周龍所說的“十年前”。
這份卷宗，記載了外縣來到玉山縣城的所有人員基本信息。
因為這些人員都必須持有通關文書，所以信息可以確保八九成的真實度。
“恆慧，摩雲寺僧人，由清河府城來玉山縣城，欲尋找一位還俗僧人，暫住玉山城棗樹客棧，五日後失蹤。”
旁邊還有恆慧的畫像與尋人啟事。
楚玄目光一凝。
五天就失蹤了。
是被他人所害失蹤，還是自己偽裝成失蹤的樣子？
楚玄繼續往下看，忽然驚訝。
“莫懷仁，雙龍縣人，藥師，由雙龍縣城來玉山縣城，欲與友人探討醫術、葯術，暫住玉山城棗樹客棧，五日後失蹤。”
其下，同樣有莫懷仁的畫像與尋人啟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