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木樨

吳牽問道：“怎麼不對了？”

小姑娘解釋道：“昨夜我在城樓上觀星，見太守府有異象，故仔細瞧了瞧罷。”

經小姑娘解釋，吳牽同神木仙人倒是聽明白了。太守府的四面八個方位均有怨念歸入，但是一旦入府就無從遁出，是以怨念只增不減，定會尋人依附。

“怎麼個依附法？”神木仙人不由自主地問道。

“這得問我啊，”吳牽聽聞說道，“怨念依附講究簡，一般選擇最近之人中最不排斥它的依附。但是每個人所能承受的怨念有限的，一旦到達了不堪承受的度量，排斥就會極為明顯。”

“所以？”

吳牽有點猶豫道：“沈小姐身上對怨念的容納能力高得離奇，從靠近沈小姐住處的陣門而入的怨念第一時間會富集在沈小姐身上，而其他方位的怨念最終也會朝沈小姐奔來。”

小姑娘聽他這麼一說，皺着眉頭道：“若是為了這位沈小姐，得趕快破陣才行。”

“林青大人，跑什麼？”吳牽見林青已經飛身卻不是往太守府。

“你放心好了，這位大人比你強些，應該懂些陣法的門道，他是去尋高處，想看清太守府的佈局吧。”

“高處？”吳牽似乎想起了什麼，他同小姑娘道，“你對青州城了解嗎？”

“算不上了解，我不過是雲遊途徑此處罷了。”

這麼巧的事，吳一般是不太相信的。小姑娘似乎沒瞧見他神色中的疑慮，繼續說道：“但是你若是問我青州城哪裏能夠看清太守府的佈局，我倒是知道。”

“一品茶樓！”兩人異口同聲道。

神木仙人正站在一品茶樓的樓頂上，他雖看不見怨念之形，但是太守府的佈局倒是盡收眼底。太守府建的方正，四相八卦位置中正，連門的佈局都是中規中矩的。陣門全開，全無生門，這種陣法，可有陣眼可言？

神木仙人望着沈府，思忖良久，此刻的眼神似乎有些飄渺了，彷彿沉浸在了什麼事情中。

吳牽心中不好的預感越來越強烈的，一品茶樓，昨天他們也正是從一品茶樓出去的，佈陣者是否也到過那個地方？他為何要聚來這麼多怨念啃食青木之魂？

“小姑——”吳牽剛想開口叫她小姑娘便被那小姑娘的目光逼了回去，“奶奶。”

她撲哧一笑，道：“淮盈。我叫淮盈，淮水的淮，充盈的盈。”

“沒有姓氏？”吳牽小心翼翼地問道。

“不知道父母是誰又哪來的姓氏。”這話明明有凄婉之意，但是淮盈說出來的時候卻是一片淡然。

“那麼你呢？”

“吳牽，‘無牽無掛’的吳牽。原說我也不該有姓氏，但是，師父說這是我們門派的起名字的規矩，姓氏隨諧音取。”

“居然有點像呢。”淮盈沒來由地感嘆了一句，“你說剛才開口叫我作甚？”

“盈盈女俠，看出這陣法用的是困的怨念？”

淮盈眼中閃過了一絲驕傲，道：“沒聽說過香囊可以破邪祟嗎？”

“你是說，太守府的陣法是以香料為材，那你可有依據？”

淮盈問道：“此時是何時節？”

“仲春二月。”

淮盈忽然伸手捂着吳牽的眼睛道：“你閉上眼睛仔細聞聞。”

“仔細聞聞，這是什麼花香？”

被淮盈這麼一提醒，吳牽想起了貽香閣閣主所說的話，品香須得關了其他感官，讓神思散入空氣之中，才能的完全體會到香味的妙處。

漸漸的，他想起了吃過的桂花糕的味道，想起里展怨師叔和楚憶師叔比賽采桂花時的身影，想起來師父衣服上沾的桂子香氣。空氣中有一種濃郁的卻無孔不入的甜甜的氣味從眾多氣息中脫穎而出，包裹着吳牽，令他脫口而出：“木樨花香！”

“木樨是中秋時分前後開到勝極，這木樨花香來的不蹊蹺嗎？”淮盈反問道。

香料鋪？吳牽腦子裏的線索忽然連成了一片。

吳牽忙問道：“這種陣法豈不是佈陣人信步閑庭中走走便可以布下？”

“不錯，從外遞引子，讓怨念識味而來，卻在內部將怨念封鎖，驅逐着它們往陣法中心走去。”

“不能暴露那位公子的身份。“

“青木之魂在青州沈召南身上。”

“還買了龍腦香。”

微涼閣主的話后似乎還有話。

‘陸西亭’為什麼能看到青木之魂，難道他也是一位破陣高手？那是不是也是佈陣高手？“木樨宜龍腦”，微涼閣主所給的線索從來不是指向龍腦而是指向木樨？那麼‘陸西亭’究竟和微涼閣主是什麼關係？

淮盈忽然提醒他：“那位大人去了很久了，真的沒遇到什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