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募兵
興業三年三月三日，越王府，宋安前來傳旨。
“封越王宇文佐為新軍主將，負責在原京城左衛大營招募訓練三萬新軍，軍中一切人員皆由越王宇文佐裁決。”宋安傳旨說道。
“臣接旨”宇文佐從宋安手中接過聖旨。
“王爺，陛下讓老奴給您帶句話”宋安說道：“陛下說，希望您好好教導六殿下。”
“原來是這樣嗎”宇文佐笑着說道。“回報陛下，臣弟明白”
“王爺保重，老奴先回去復命了”宋安回去了，帶着宇文泰想要的結果。
而越王府中，越王看着還在花園搖椅上躺着看書的宇文博，這小子是越來越放肆了，但是又不得不說這小子是真會享受，搖椅，按摩錘，真不知道他從哪裏學來的，練完功用按摩錘敲一會，看書又躺在搖椅上，當王爺幾十年都沒這九歲的小子舒服。
“小六子”宇文佐喊道。
“唉，三叔，啥事啊”宇文博放下書說道“吃飯了嗎”
這小子越來越不拿自己當外人了，宇文佐心裏念叨着開口道“你父皇讓我當新軍主將，負責練兵，你要不要去練一隊兵試試。”
“我練兵？三叔你沒開玩笑吧”
“對啊，老在書房裏能學什麼兵法，書看多了就成榆木腦袋了”宇文佐說道。
“好啊，三叔，我做夢都想去軍營。”
“行，今天回去你收拾一下行李，至少軍營要呆三個月”
“三叔，那這些書怎麼辦”宇文博糾結道。
“書不用擔心，我安排人”
“你準時過來就行，要不然延誤軍令可是要打板子的”
“遵令”宇文博也模仿士兵說道。
“行了，看書吧，今天照常。”
當晚，幽蘭宮，“母妃母妃，三叔要帶我去軍營練兵”宇文博開心地跟王娡說著。
王娡卻一臉心疼，軍營哪裏是人呆的地方，便問道：“什麼時候回來？”
“不知道，三叔說至少要呆三個月”
王娡聽到這話，起身看了一眼正在滔滔不絕的宇文博，默默收拾起東西。
“母妃，你在收拾什麼呢”宇文博看着正在收拾東西的王娡說道。
“給你收拾一些衣服，三個月時間不短，你也要學會自己照顧自己”
“那肯定的，回來的我一定是一個真正的男子漢。”宇文博驕傲地說道。
“那母妃要等着看我的博兒是個什麼樣的男子漢”王娡有些憧憬。
“肯定比父皇要強”宇文博自言自語着。
很快，第二天，越王府，宇文博的馬車緩緩來到了越王府門口。只見越王府門口有一行十幾人的馬隊，馬隊上騎士身着甲胄各個威武雄壯。
“小六子，會騎馬嗎”這時從大門裏出來的越王宇文佐說道。
“不會”
“男人可不能連馬都不會騎”宇文佐打趣道。“這樣吧，楊朔你帶着他，至於你的宗衛門，去王府馬廄里再牽幾匹馬來”
“是王爺”楊朔回道。
一行二十幾人騎着馬很快就到了京城北面安遠門外的左衛大營，在出示虎符之後，一行人進入了大營，京城左衛大營本是五萬京城左衛軍的駐紮營寨，現在空空蕩蕩的，只有兩百名負責看守的禁衛軍士卒。在穿過大門和前營，從前營和中營三丈寬一丈深的壕溝上通過，又通過一道足有四丈寬的壕溝便進入了中營的中軍附近，而中軍大帳便在壕溝圍起來的正中央。
進入大帳，宇文博看着大帳中的陳設，正中間一張大案，下面是十幾個坐的位置，端的粗糙。“軍中寒酸，可見一斑”宇文博有些失望。
越王宇文佐卻自顧自的坐在了帥位上，發佈了第一道命令：“楊朔”
“末將在”
“你去兵部問一下第一批新兵什麼時候到”
“末將領命”
“段干”
“末將在”
“去戶部支取第一批糧米”
“末將領命”
“宋濤”
“末將在”
“去工部領取第一批的兵器盔甲”
“末將領命”
“三叔，我呢”宇文博也不再埋怨粗糙的軍隊了，只覺得三叔發號施令的樣子太霸氣了。
“六皇子宇文博”
“末將在”宇文博也學着喊道。
“你就先和你的宗衛們去勘測這座大營，你不是會做沙盤輿圖嗎，正好做一個出來。”
“就這？”宇文博也有些氣餒道。還以為能領到什麼軍令呢，結果又去玩沙子。
“此地乃是軍營，此乃軍令，容不得你嬉笑打鬧，如再違反軍法從事”宇文佐一改往日，儼然一種鐵血軍人的樣子。
“領命”宇文博也學着樣子說道。
“公羊羽，陳旭陪本王去看看這左衛大營”
“是王爺”
“小六子，你來不來”
“來，正好看看好做輿圖”
一行十幾人出了中軍大帳，開始巡視營寨，一邊巡視，一邊宇文佐還問宇文博問題。
“如果是大軍出動野外宿營，兵帳怎麼安排？”
“三萬大軍出動，如何分配營寨？”
“各個營寨之間的聯繫溝通，互相協防又該怎麼安排”
一路上，宇文佐不停地問，小到兵士野外廁所的挖掘大到幾萬人幾十萬人營寨選擇安排和互相聯繫還有糧道安排等等，宇文博也在不停地回答，有的兵書上看過但是並沒有很確切標準的答案，這種的宇文博也只是給出一些模稜兩可的答案，有的會，有的不會。宇文佐對宇文博的答案並沒有給出評價，也並沒有告訴他正確與否，在他看來，答案是讀書人才會需要的，至於領軍將領，戰場上自然會給與評判，多少年來多少所謂的熟讀兵書的將領被一些所謂的意外打敗，又有多少所謂的大老粗稀里糊塗贏得了戰爭。戰爭中的強人是永遠都是打出來的，兵書只是強人啟蒙用的。
“三叔我說的對不對”
“對不對你以後上戰場就知道了”宇文佐一邊走着，一邊看着大營的防禦設施，一邊讓身邊的陳旭仔細看，逛完了中營，又把前後左右四個營轉了個遍，隨後說了一句：“宇文士及不知道進攻的能力怎麼樣，這營寨搭建也算的上是中規中矩。”
“中規中矩嗎？”宇文博說道，他在宮裏也聽過宇文士及大將軍的名頭，只覺得能當上大將軍應該也是極為優秀的人物，怎地三叔這裏的評價就是一個中規中矩呢。
“你三叔我當大將軍的時候，他宇文士及就是一校尉，老子還不能說說他”看着宇文博的怪異眼神，宇文佐有些惱怒道。十年了，太久了，久到現在的孩子覺得自己的威名都不如當年的小校。
“唉，流年不遇，豎子成名”
逛完了整座大營，已經到了晚上，楊朔三人早已在中軍等候。宇文佐宇文博一行人來到了中軍大帳，三人跪地交令。
“王爺，兵部李大人說，京城附近招募的兩千壯士後天就可到達前營。”楊朔首先開口道。
“王爺，戶部表示，第一批三萬石糧米明日就可運抵大營”接着的是段干，最後是宋濤“王爺，工部現已將庫存的三千桿長槍五千套皮甲和五千套服裝運抵后營。”
“只有長槍和皮甲嗎，盾牌弓弩和戰刀什麼時候能弄好”
“工部崔協大人說左右衛大軍剛剛換裝，庫存的盾牌弓弩和戰刀都帶走了，只剩這些長槍和皮甲，盾牌和戰刀還有弓弩需要時間，預計三個月內能夠全部打造完成。”宋濤繼續說道。
“三個月？倒是差不多”宇文佐自言自語道。
“楊朔任新軍副將，後日核對新軍名冊，確保一人不少，同時負責甄選士卒。”
“末將領命”
“宋濤任后營主將，督辦糧草軍械”
“末將領命”
“段干任步軍主將，將你的糧草一事交予宋濤，後日協助楊朔甄選士卒，步軍暫駐紮前營”
“末將領命”
“陳旭任騎軍主將，同樣後日協助楊朔甄選士卒，你優先挑選騎兵，但記住要求，人員必須精幹，三千人。”
“末將領命”
“行了都下去準備吧。”
“是”眾人走出大帳，各自前去安排
“三叔，為什麼騎兵只招募三千人呀”宇文博有些不解道。
“三千人你父皇都不一定有這麼多馬匹，”宇文佐說道，騎兵裝備也太過昂貴，騎兵甲胄，戰馬飼料，還有獸醫和馬夫隨軍，還有騎弓騎槍骨朵流星錘等騎兵軍械，三千人的騎兵費用足夠養一萬多步兵。
“你不想想你父皇捨得嗎”
“也是哦，父皇那麼窮，唉”
“哈哈哈”眼見自己這個侄子對他父皇都是這樣，宇文佐也不由的笑出了聲。
“行了，明天糧草押運到后營，你跟着去看看”
“行，三叔我明天就跟着宋宗衛去”
第二日，垂拱殿議事
“大軍出動已有多時，今日商議一下前往江南的人選”大周天子宇文泰看着下面的太子及一乾重臣說道。
“父皇，還是讓兒臣前去吧”太子宇文護出列說道。
“陛下如今戰事緊急，太子宜坐鎮京城，另派一重臣前往追查為好。”左相楊處道說道。
這時，外面一小太監急忙跑來，“陛下，二皇子宇文禮有要事求見陛下”
“讓他進來吧”
“參見父皇”二皇子宇文禮進來向著宇文泰行禮道。
“起來吧，你來找朕有何要事”
“父皇，兒臣願替太子哥哥前往江南追查太平教妖人蹤跡，為父皇分憂”
“諸位愛卿覺得如何”宇文泰沒有回應宇文禮，而是看向了那些朝廷重臣。
“陛下，臣覺得二殿下願意替太子前去當然好，但二殿下畢竟年輕，還是要派一重臣協助才夠穩妥。”右相高昭玄說道。
“那愛卿有何人選”
“臣舉薦刑部侍郎周振”高昭玄說道。
“愛卿，你這弟弟你可願意讓他去啊”宇文泰饒有興緻地看向了周彥
“為陛下分憂乃是臣弟之幸”刑部尚書周彥說道。
“陛下，為了防止太平教妖人得知此事，不妨請御史台兩位御史一道，以督查江南官員徵收賦稅的名義前去”右相高昭玄補充道
“丞相此計果然妙。”“那就按丞相說的以二皇子宇文禮刑部侍郎周振兩人為主，御史台兩位御史協助，名義上查察江南官員徵收賦稅，暗中捉拿太平教賊人。你們準備準備，即日出發。”
“兒臣遵旨”二皇子宇文禮說道。
“這件事辦好了，朕給你封王。”
“謝父皇，兒臣定不負父皇重任”
回到府中二皇子宇文禮與幕僚謝登商議着江南太平教。
“殿下，這太平教不同於以往出現的其他邪教，這個組織據說有一位教主，下設東西南北四名渠帥，而渠帥手下只有一部分是精幹教眾，從第一次出現到現在，教主渠帥基本沒有出現過，只是手下教眾在無意間透露過有這麼幾個人。”謝登回憶道。
“這麼神秘？”
“對，而且，在下家在江都，江都曾經有過太平教舉行的祭祀和活動，最初在下注意到他們是因為其在現場展示了一次油鍋取錢的技藝，後來在下注意到其在江都頻繁活動，甚至其活動範圍達到了東海郡、會稽郡還有長沙郡、豫章郡等多地，因而在下猜測其必定有着強大而又有序的組織操控，而且會通過免費診治，給百姓贈送一些衣食獲得了百姓擁護。”
“什麼？範圍幾乎涉及到整個江南。”宇文禮大驚。
“對，而且近幾年，太平教逐漸與官府產生了衝突，百姓紛紛站在太平教一邊，而官府經常會連同百姓一起抓捕，江南百姓對官府的逐漸喪失了信任。殿下，重新建立官府的權威才是您到江南做的第一件事。”謝登勸告道。
“我明白了，但是具體怎麼做，還請先生教我。”宇文禮誠懇看向了謝登。
“殿下不妨先查官員，再聯絡世家，而且聯絡世家和官員成為殿下的助力，對於殿下日後也是頗有幫助的，”
“多謝先生指點。”
就在宇文禮和幕僚商議之時，左衛大營宇文博正在和宋濤核查軍糧數量。
“殿下，你看這就是我大周駐軍的軍糧，一般都是這種麻袋裝好粟米、糜子還有水稻、小麥、大豆、穀子”宋濤一手拿着一本冊子，一手指着一個已經裝滿麻袋的倉房說道。
“殿下，一般駐軍和野戰行軍帶的都是這些，如果需要作戰，后營就會提前準備乾糧送到兵士們手中”
“殿下，你看那邊是戰馬食用的乾草，但是如果騎兵要長途作戰的話，戰馬必須食用大量的糧食充實馬力。”宋濤又指着一個方向的一個個倉堆說道。
“唔，那三叔說的那麼多騎兵的戰馬呢？”
“還沒運來”
“哦”
“殿下，差不多了，今天的軍糧已經記錄完畢了，咱們該回去向王爺交令了。”
“哦，好”
“看的怎麼樣”中軍大帳內正在寫公文的宇文佐頭也不抬地對宇文博說道。
“基本都看了一遍”宇文博回道。
“行了，沒什麼事就下去吧。明天去看看楊朔、陳旭、段干選兵”
“知道了”饒是宇文博，也被這幾天的活累着了，每天早晚練功兩個時辰，還要去跟着看押運糧草、兵器入庫，還要製作大營輿圖，也讓他累夠嗆。
“行了，以後每頓給你加一碗肉”
“好，三叔說話算話”自從來到軍營，飯菜水準和宮裏天差地別，每頓只有一兩塊肉，吃的都是粥配干餅還有醬菜。
“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唉，也不知道老二怎麼想的，讓這小子來吃這種苦”宇文佐嘀咕着，寫完了公文。
“來人”
“王爺”
“將這份公文送往垂拱殿”
“是，王爺。”
很快到了新兵入營的日子，兵部右侍郎唐淮騎着馬帶着兩千百姓浩浩蕩蕩的走到了大營門口，
大營門口已經放下了一張桌子，右侍郎唐淮取過小吏手中的徵兵花名冊交予門口等待接收的將軍楊朔，楊朔看了一眼隨即一招手，一名禁衛軍長史過來取走了花名冊，開始了入營核對。
“所有人列隊”楊朔走到人群前吼道
但未經訓練的百姓哪裏有那麼快的反映，嗡嗡亂做一團，你推我搡。楊朔一揮手，五百禁衛將手中長槍橫放硬生生將人群擠成了一列。
“叫什麼名字？”
“張勝”
“入營”
“下一個”
“叫什麼名字？”
“王勇”
“入營”
“下一個”
隊列在前進，一個個百姓在長史寫下名字後進入了大營。大營內，一百禁衛間隔很遠矗立在營中道路上，一個個新兵在這些禁衛指導下來到了前營的一片空地上。
空地中間站着將軍段干，看着來到的一個個新兵，喊道：“所有人在這裏集合”
沒有什麼訓話，兩千人到齊后，一百禁衛每人上前帶了二十個人離開。
“段將軍不是要甄選士兵嗎？”宇文博不解道。
“這不是禁衛去甄選了嗎，讓禁衛們帶兩天，一些身體太差的剔出來就行了。”
“哦哦”
京城內，一行人正準備出發江南。
二皇子宇文禮和幕僚謝登坐在一輛馬車內，謝登說道：“殿下此去江南，最好和周振大人先打好關係，有周振大人的幫忙，我們就可確保無憂。”
“好，等出了城，我親自去和周大人談談。”
“殿下英明。”
在垂拱殿宇文泰注視着二皇子宇文禮離開的方向，自己的兒子開始嶄露頭角，但能力出眾的兒子太多也不知是該高興還是該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