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此間的主人
這不是一間普通的心理諮詢室，因為來裏面看病的都不是正常人。
一條昏暗的小巷中，人煙稀少。現已是日落時分，一少年正在探頭探腦地找着什麼，眼看小巷越來越深，那少年腳下躊躇，有些猶豫，似乎不敢再上前。
那少年原地停留了幾分鐘，思索片刻，似乎是下定了什麼決心一般，打開掌心的紙條又看了一遍。
“南屏街唐家巷369號！”那少年心中又默念了一遍地址，又把紙條緊緊握在掌心中。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緊張，掌心中全是汗，手中得紙條已經被汗浸得有些濕潤了。
鮮亮的皮鞋在青石板上踏出“嗒嗒”的聲音，在小巷裏格外刺耳，那少年似有警覺，悄悄放輕了腳步。此時那少年穿了一身西裝，頭髮也打理得光鮮明亮，胸前還系了一條領帶，穿得很正式。
“到了！就是這裏了！南屏街唐家巷369號！”那少年抬頭一看，幾個暗紅色的大字映入眼帘：心理諮詢室。
心中一喜，臉上神情輕鬆不少，這地址果然沒錯。這是一間偏僻的診所，年頭似乎有些久了，門牌和屋子都顯得有些老舊。
眼看診所門虛掩着，那少年整理了一下儀容，輕輕敲了敲門道：“有人嗎？”
門“吱呀”一聲打開了，走出來一個六旬老頭，看到那少年，似乎有些驚訝，悄悄上下打量了一番，微微點點頭，似乎很是滿意，不過還是面無表情地道：“你找誰？”
那少年似乎有些緊張，恭恭敬敬說道：“您好！我是來面試的！”
那老頭點點頭，和藹地道：“你總算來了，快進來，我還擔心你找不到呢！”說著打開了大門，示意那少年進去。
那少年本來看到這偏僻的地方，心裏有些犯怵，這該不會是遇到騙子了吧？不過看到老頭那和藹可親的面容以及親切的話語，心中疑慮打消大半。想道：我現在身上已經一分錢沒有了，就算被騙也無所謂了。眼看屋裏沒有其他人，待會如果動起手來，我還會怕了你這老頭不成？
於是便和那老頭一起進了屋，屋子裏點着的是一盞那種很老舊的燈泡，發出的光也是很微弱，整個屋子被暗黃色的燈光籠罩，若隱若現。
那少年心想：這種破舊燈泡早該換了，要是換成電條，必定能把這小破屋照亮得盆滿缽滿。不過看着老頭模樣，必定是眼神不好，受不了強光，於是心中釋然。剛進去，那少年就在心裏暗暗分析了一波。
那老頭招呼那少年坐下，給他倒了一杯茶，道：“你都看到了，我年紀大了，老眼昏花，這小店急需要幫手。”
那少年急忙回道：“是，您這店確實需要好好打理了。”
那老頭給自己也倒了一杯茶，輕輕抿了一口，茶水似乎有些燙嘴，又端起茶輕輕吹了起來，邊吹邊道：“那你給分析分析，要怎麼個打理法？”
那少年環顧四周，發現小屋裏堆滿了雜七雜八的東西，看起來非常髒亂。屋子最裏面堆放的是一堆破舊的古董，左側是一排柜子，柜子有三層，從上到下，依次上擺放着的石頭、陶器、藥材。而右側則是一個書櫃，擺着一排排破舊的書。
看到書，那少年心中親切不少，總算有幾分心理諮詢室的樣子。
那少年思索再三，決定還是實話實說，道：“你這屋子裏的燈光太暗了，如果患者來看病的話，肯定會對他心理造成不良影響的，還有你這四周的東西應該換一換，不應該擺什麼兵器啊、古董啊、石頭啊什麼的，應該弄幾盆植物啊、蘭花什麼的來放着，讓患者看着也能舒緩疲勞，至於那邊那個書櫃，我覺得倒是不用換，不過上面的書應該更新一下了，不應該擺那麼破舊的書，應該多放些新書上去。”
那老頭一邊聽着那少年分析，一邊不住地點頭，眼中滿是讚許，時不時還品上一口茶。
那少年見到老頭點頭，心中也是洋洋得意，心想這心理學果然沒有白學，課堂上老師教的察言觀色還是很有用的。說了半天，只覺得口也有些渴了，不由自主地端起茶杯，想喝一口茶。
不過，茶水剛端到嘴邊，又放下了，這茶雖然香氣逼人，可茶杯中放的確實一些不知名的樹根、泥土、碎皮什麼的，看起來非常臟，根本下不去口。
那老頭見狀，呵呵一笑，道：“怎麼？嫌臟啊？”
那少年急道：“沒有沒有，我不渴，就不喝了。”
那老頭哈哈一笑，道：“年輕人，不真誠！在我這裏做事，什麼就是什麼，講究的是一個實事求是，你不能頭痛非要說成腦熱，風濕非要說成麻疹……”
眼看那老頭越說越離譜，這都說的什麼亂七八糟，不過心中想法被看破，也是挺不好意思的，人家好心茶水招待，自己卻不敢下口，怎麼也說不過去，於是端起茶杯狠狠地喝了一大口。
茶水入口，只覺得甘甜可口，別有一番風味。茶水下肚，只覺得神清氣爽，心中舒緩不少，方才的緊張拘束瞬間一掃而空。
那少年不自覺地嘆了一口“好茶！”，道：“你這茶到底是什麼茶，為什麼這麼好喝，感覺渾身上下輕鬆不少！”
那老頭樂呵呵一笑道：“這叫‘菩提薄荷茶’，喝了可開明路，養神補氣，一般人還喝不到呢，怎麼樣，有沒有感覺舒服不少？”
那少年點點頭，道：“果然舒服不少，精神也好了許多。”
那老頭道：“怎麼樣，來我這裏做事，可以天天喝到哦！”
這算是利誘嗎？這少年心中想道：“到其他地方面試，人家都是要先讓面試者介紹自己，然後再一通發問，怎麼到了他這裏，反而先給說好處來了。”心中不由得警覺起來。
那老頭又道：“你看我年紀大了，腿腳不利索，眼神也不好使，急需人手來幫我……”說著說著，那老頭似乎意識到不對，急忙住了口。
這算是博以同情嗎？不過看他孤家寡人的，一個人管理這店，確實有些困難，心中還是泛起了一絲同情。
那少年道：“您就沒有什麼問題要問我嗎？我這算是面試成功了嗎？”
那老頭神色一正，嚴肅道：“你叫什麼名字？都有什麼特長？平常都有什麼興趣愛好?有沒有什麼不良記錄？這些都說清楚了，我才能聘用你，不然沒門！”
那少年被他這麼一弄，心中更輕鬆了，道：“我叫李靈一，是剛畢業的大學生，沒有什麼不良記錄，平常喜歡看看書寫寫字，特長是擅長觀察，很適合做這份工作！”
那老頭點點頭，道：“不錯不錯，這還差不多，你面試通過了，如果沒什麼問題的話，明天就來上班吧，到時候再跟你說具體的細節！”
啊？這就完事了？一般面試不都是要問這問那，一大堆問題嗎?這老頭倒是挺爽快的。
那老頭從抽屜里拿出一份合同，道：“如果沒什麼問題的話，就把合同簽了吧。你看月薪3000如何，不能再多了啊，你看我孤家寡人的，是不是要吃藥打針，開得多了，你良心也過不去是不是？”
李靈一見他輕車熟路的，這些可能是早就準備好了的吧，於是說道：“你這裏還要簽合同的啊！”
那老頭正色道：“那可不，白紙黑字寫得清清楚楚，我也不能坑你們年輕人是不？”
李靈一點點頭，拿過合同大概掃了一眼，大概意思是說，乙方在這裏工作滿一個月，甲方付給乙方一個月3000元的工資。
李靈一心中一笑，這合同莫不是他自己寫的吧，如果是我幫他，肯定會寫得書面一些。眼看合同沒問題，就草草簽了字。
那老頭見他簽了字，急忙把合同搶了過來，一把火燒掉了，神秘地笑道：“從今以後，你就是此間的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