兇殘玩意兒蕭亭夜(上)
蕭亭夜靠在床邊,氣若遊絲,斷斷續續的咳嗽起來”你一進來就對我動手動腳,掀我衣服,罵我是醜八怪,論起放肆,我可比不上你,還是說,你剛才的行為就是替你爹爹關照我?“
明明一副馬上要下黃泉的虛弱模樣,卻梗着脖子慢條斯理地還在講道理,關鍵是,還讓人無法反駁。
愣了半晌,
沈之意終是憤憤地別過臉“行行行,我放肆,我有罪,你先好好躺下吧。”
追根究底,畢竟是她沈之意欠了蕭亭夜,如果不是她不小心用天雷把蕭亭夜劈了,現下的他應該是九重天最尊貴的新神,哪能淪落至凡間變成一隻夜叉鬼。
“我要喝水”蕭亭夜直挺挺的躺下,毫不客氣的使喚起沈之意。
“哦,好。“沈之意倒了一杯茶放到床邊”喝吧。“
蕭亭夜看了眼茶杯,舔了舔蒼白乾涸的嘴唇,繃著被鮮紅浸濕的中衣,顫着胳膊就要去拿水杯。
“罷了,你別動,還是我喂你吧。”沈之意拿起茶杯遞到蕭亭夜嘴邊,對着他身上的傷口打量幾番,沉吟片刻,伸出胳膊稍稍撐起他的後背。
這人身上的傷口撕裂了卻一聲都不吭。
“謝謝”
蕭亭夜喝完水對着沈之意微微點頭。
啥?謝謝她?
沈之意呆愣幾秒,隨即笑的春花燦爛“沒事兒,沒事兒,方才是我不對,害得你傷口撕裂,我現在就命人找大夫給你重新包紮一下。”
沈之意剛想走,
蕭亭夜卻抓住她的手腕,神態溫和“我遭逢生死劫難,先前的事兒都想不起來了,你可否告知我一二?”
“這個,我也只知道你是我爹爹結拜大哥的兒子。”
特意藏了個心眼子,沈之意隨口應付。現在蕭亭夜跟她預想的有點差別,她得提防着他騙她。
“意寶,爹爹來了!你在裏邊么?”
沈富國敲了敲房門,拖着滾圓的身子顛顛地走了進來,他頭戴金冠,身上穿了一件金色的華服,整個人閃着澄黃的暖光,所到之處,均被照亮了幾分,遠遠看去,到像個胖乎金亮的彌勒佛。
“這便是令尊?”
蕭亭夜咳嗽幾聲,眼中的揶揄一閃而過。
“有什麼不可以!”
沈之意回瞪他一眼。
“哎呦!小夜賢侄!你什麼時候醒的?感覺怎麼樣?要不要叫大夫前來?”沈富國來到床邊,一把握住蕭亭夜的手。
“勞煩沈叔叔掛心,我剛醒,現下已無大礙“蕭亭夜翻了個身,抽不出手,禁不住眼角一跳。
沈之意站在旁邊看着蕭亭夜僵硬的被沈富國問東問西,眯起眼睛就差把幸災樂禍擺上臉上,蕭亭夜做夜叉鬼時兇殘暴戾,喜好殺戮。如今做了人,她便要用世間的溫情暖化他,把他之前的兇殘嗜血都化為虛無。
“沈叔叔,我旁邊的便是沈府的小姐么?”
蕭亭夜把話題引向沈之意。
明知故問!沈之意當做沒聽見。
“對對對,瞅我!忘給你們介紹一下了,這是我的獨女叫沈之意,你可以喚她阿意妹妹”沈富國繼續撫着蕭亭夜的手,又將目光轉向沈之意“意寶,這便是我跟你提起的少莊主,你可以喚他小夜哥哥。”
“阿意妹妹好,我一見到阿意妹妹就覺得妹妹分外熟悉,我們是不是先前在哪裏見過?”蕭亭夜對着沈之意點頭問好,笑意不達眼底。
前半句還好,後半句直接讓沈之意腿腳發軟,感覺脖子又開始疼了起來。她扯起嘴角,嬌軟着嗓子“小夜哥哥可真會開玩笑,妹妹第一次見哥哥也覺得哥哥為人和善,讓人看見便忍不住想要親近。”
“好好好,看着你們兩個很是合來我也便放心了”沈富國見兩人如此,分外欣慰,對着蕭亭夜的手拍了拍“小夜賢侄,往後沈府就是你的家,我和意寶也是你的親人!有什麼事你不要客氣直接講,今日我還有事你們年輕人先聊。“
“沈叔叔慢走”
待沈富國紅光滿面地離開后,蕭亭夜將手放在被子上不可微見的擦了擦,臉上的笑容逐漸被冷漠取代。
沈之意將蕭亭夜的表情不動聲色地盡收眼底,暗自攥了攥拳頭,
蕭亭夜還是蕭亭夜,他披上了人皮卻也戴上了與人為善的面具。
“蕭亭夜,你要喝水么?”
“我不喝,不過你不應該喚我小夜哥哥么?阿意妹妹”
蕭亭夜吐出綿軟而輕柔的語調,潤澤的眼眸一眼不錯地盯着沈之意。
沈之意避而不答,裝作沒聽見“你傷口裂開了需要重新包紮,我去給你喊大夫。”
找好借口,沈之意頭也不回地離開東苑,她需要好好理一下思路該怎麼對待蕭亭夜。
沈府前廳
沈富國和許開運正在談話。
沈之意為著蕭亭夜的事兒煩心並未注意到許開運就徑直走了進來“爹爹,小夜哥哥說他不記得先前的事兒了,一直纏着我問他為什麼會受傷。”
本來正在和沈富國說話的許開運見此停了下來,對着沈之意微微一笑“之意最近可安好啊?”
他是誰?
沈之意疑惑地看向沈富國
“意寶,他是你許叔叔,也是咱們無方城的城主,和爹爹是好朋友。”
“許叔叔好,勞煩許叔叔挂念,之意進來一切很好。”沈之意向許開運行了一禮,轉身又對沈富國行了一禮“女兒不知爹爹和許叔叔正在商量要事,女兒先行告退。”
“去吧去吧,意寶先去玩兒,想要什麼,只管告訴管家,爹爹有的是錢。”
沈富國揮了揮胳膊,白管家就出現在門外對着沈之意行了一禮,萬分恭敬。
花園裏,
沈之意乖巧地跟着白管家走了幾步后狀似不經意的發問“白老伯,許叔叔經常來找爹爹么?他看起來很個很好的人呀。”
白管家回頭看了一眼沈之意,捋了捋鬍鬚露出些許讚賞“是啊,小姐眼光不錯,許城主為人仁愛寬厚,很受百姓們愛戴。”
仁愛寬厚?
沈之意對此不可置否,旁人看不出來,她沈之意可不是傻子,那勞什子城主雖然生的儒雅溫和,氣度清正。可印堂青黑,眉心蘊着紅光,這是凶煞極兆。
“我明白了,白老伯你且去忙吧,不用管我,我現下想回房間睡覺了。”
沈之意拿起絲帕掩住面部,逼真的打了個哈欠,裝模作樣地往後庭走去。
前廳門口
沈之意躡手躡腳地將耳朵貼在門上,偷聽裏邊的講話。
“沈兄,你托我安置好趙安一族的事情我已辦妥,只是呼嘯山莊的事兒目前有些棘手,還需要一些時候查探,還請沈兄耐心等待一些時候。”
這是許開運的聲音。
“許老弟太過客氣啦,你幫了我這麼多忙,改天我一定要好好謝謝你才好呀!“
“哪裏哪裏,當年若沒有沈兄幫我,開運怎麼能當上這無方城的城主呢,為沈兄辦事是開運的榮幸啊。”
兩人攀談結束后,就開始說些無關緊要的瑣事兒。
沈之意覺得無趣,便尋了處玉石桌處坐了下來,望着滿院的初春朝景微微發獃。
“意寶,你怎的獨自坐在此處?”
沈富國顛着圓潤的身體走了過來。
“爹爹也不是經常一個人獃著?”沈之意轉身反問。
沈富國家財萬貫,巴結奉承的人肯定很多,可她卻經常看見沈富國一個人坐在庭院裏喝酒沉思。
“爹爹不喜歡與人打交道。”
“那爹爹還天天拚命賺錢?做生意不是離不開與人打交道么?”
她竟都知道?
沈富國罕見的愣了一下,笑着轉開話題“爹爹的意寶長這麼大還未出過府呢,還好你表哥表妹就要來了,爹爹讓他們帶你出去好好玩玩。”
“表哥表妹?”
沈之意眼睛瞪得渾圓,她哪來的表哥表妹?
“對呀,你舅舅趙安明日就遷到這裏了,意寶可不就能夠見到你的表哥表妹了嘍。”
沈之意低頭,並未回答。
沈富國見此以為她害羞,便急急安慰起來“意寶莫要想太多,你表哥表妹人都很好,小時候你和他們極要好呢。”
“爹爹才多想了呢,女兒只是太過高興罷了...”
沈之意麵上眉歡眼笑,心裏卻捲起滔天巨浪。
怎麼又出現個勞什子表哥表妹!
之前她打暈司命后悄悄地給蕭亭夜撰寫了凡人的命本,蕭亭夜周遭的人她一清二楚。
命本里根本就沒有趙安一族,也沒有與沈富國牽扯利益的許開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