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傾慕(1)
梅淑說:“高班長有任務嗎?那我自己回去就行,你趕快回部隊吧。”
高班長一踩油門,一面笑起來:“沒事的弟妹,我順路帶你回去,今天副連長比武第一天,成績中上,他還有一項狙擊手比武,不過他腰上有一點傷,不知道會不會受到影響?”
梅淑驚問道:“他腰上有傷嗎?他怎麼從來都沒有告訴過我。”
“他這傷是上一回海訓的時候弄的,他怕你擔心唄。”
“去醫院看過嗎?厲害嗎?”梅淑又問。
高班長搖搖頭說:“醫生說就是跌重了,不厲害,你不要擔心,比武對體能也是個大考驗,既耗費體力也耗費腦力,我也只是擔心他複發,不過應該不會。”
梅淑的心還是提了起來。
她埋怨他,怎麼受了傷也不告訴她一聲。
高班長一直把梅淑送到小區門口,梅淑下了車,揮別了高班長,她的胸脯里疼得一紮一紮的,口乾舌燥,想是冷風衝撞了胸口,快要咳嗽了。
她去小區診所里給醫生診了一下,確定了病情,買了感冒藥和咳嗽藥,回家換上一件高領的熒光藍的毛衣,又煮了開水洗了一條熱毛巾,敷在鼻口,呼吸濕氣。
這個時候,身體滾燙,可是卻感覺到一陣一陣發冷,伴着零碎的咳嗽。
梅淑打電話給遲董事長請假。
誰知手機不知道什麼時候也丟了,梅淑翻遍了衣裳口袋跟皮包,大概是去火車站送甄憶的時候被順手牽羊了。
細回想,印象里也沒留意過誰,也實在沒什麼線索。
兩個小時的假就要到了,那現在就還得去一趟公司,總得請了假,公司剛剛改寫了規定,請假無故逾期十分鐘的,沒有合理的理由,立即開除。
她這真是撞到了槍口上。
正好這時候敲門聲響了起來,梅淑猛地一站,眼前一片黑影,幾乎暈倒。
梅淑去開門,見是周嫂端着一碗菜角跟紅薯油糕站在門外,一張韻姿猶存的女人的臉,陽光一樣的微笑着,教人從頭到腳感覺到舒服。
梅淑笑着招呼道:“嫂子來了,快進來。”
周嫂關心地問:“小妹,我剛才在外頭碰到高班長的除,他說他送你回來的,說看着你病了,臉色不對,我過來看看你,你沒事吧?”
梅淑笑道:“我沒事嫂子,別站在門口啊,快進來坐下再說。”
梅淑倒了一杯熱水給周嫂,周嫂說:“別忙活了,既然你叫我嫂子呢,就不要拿嫂子當外人,去看過醫生了嗎?”
梅淑說:“去看過了,就是有一點肺炎,上火,加感冒,冷風撞了胸口,別的沒有什麼事兒。”
周嫂又問道:“是不是還不適應這兒的氣候和飲食習慣?這兒的冬天就是陰冷潮濕的,屋裏又不燒暖器,不像你們那裏,又吃不好飯,自己不會做,總對付着吃,偶爾一頓兩頓還可以,天天這樣身體能吃得消嗎?要不,以後你就去我那裏吃,嫂子家裏不差一雙筷子。”
梅淑說:“真的謝謝嫂子,不去麻煩你了,你有超市的事忙還要帶孫子,我的身體就是這樣,每年冬天得來這麼一回,不要緊的。”
周嫂皺着眉尖,心事重重地說:“我老了,孩子們的事情我們這些做老人的是管不着了。”
梅淑問:“嫂子,家裏出什麼事了?”
周嫂說:“兒媳婦跟兒子三天一大鬧,兩天一小鬧,兩個人自從有了孩子以後,性格是越來越擱不來,我是干著急,拿他們沒辦法兒,最近他們兩個人是一點就着,一點就着,孩子們長大了,孩子們的事老人們又不能瞎摻和,越摻和啊是越亂,我那兒子整天懶洋洋的,又沒有一張巧嘴。”
梅淑寬慰周嫂:“嫂子,他們的事讓他們自己解決吧,你給他們操的心已經夠多了,保重好自己的身體要緊,他們第一回做父母,這心裏也需要適應的呀。”
周嫂點一點頭:“你說的有道理,這道理啊誰都知道,要是不住一塊,眼不見為凈,可是整天這耳朵里都是吵架的聲音,他們是一個比一個嗓門大,房頂都快掀了,哪個父母不是為孩子操碎了心呢,我當初為人母,這心裏頭也是要緩一緩勁的,可是我一見着他們吵架我就鬧心,唉,管他們呢。”
梅淑說:“是呀嫂子,兒孫自有兒孫福,慢慢會好的。”
周嫂笑着看着梅淑溫和的說:“你倆一半年也就該有你們自己的孩子了,女人呀,三十歲以前生孩子最好,恢復得快,人也不受罪,大齡產婦生孩子受罪,生孩子多折騰人呢,結了婚,這就是頭一件大事,家裏有個孩子才像一回事嘛。”
梅淑紅着臉點了點頭。
周嫂又說:“也趁着你跟顏副連長兩頭的媽媽都還年輕,生了孩子以後,也有人幫着你倆帶一帶,有個老人幫忙,你倆能省多少事啊,要不然,可夠你受的,他在部隊忙又幫不上手,這一個人帶孩子的苦我可是嘗過的。”
梅淑心裏頭一揪。
母親那麼怨她,即便她跟顏鴿飛有了孩子,母親恐怕也是不肯原諒她的。
愛之深,才恨之切。
那麼,母親會接受他們的孩子嗎?她想母親不會接受的,母親那麼怨她。
這樣想着,梅淑的心狠狠地疼了起來。
她覺得她實在是辜負了母親的期望。
這件事總是刀子一樣的戳在她的心口上,回憶的鹽粒一把一把地往傷口上灑。
看看眼前的周嫂,真真是家家有本難念的經。生活原是酸甜苦辣五味雜陳的,張愛玲說過:長的是磨難,短的是人生。大約就是這樣一種感受。
梅淑想,人做出每一個選擇,都是要勇敢面對選擇之後的一切後果的,因為後果比選擇還要可怕。
這世間的愛情故事,無一不是雙面花,一面甜蜜一面苦澀,它們背對着背,纏絞在一起,彷彿連體嬰兒。
選擇是需要勇氣的,面對則是需要更大的勇氣。
周嫂問道:“小妹,你是不是有什麼心事呢?”
梅淑搖搖頭說:“沒心事啊嫂子。”
周嫂又慈聲說:“想念老家的爸媽了?”
梅淑笑道:“是啊嫂子,不知怎麼的,每次見到你,就會想我媽。”
周嫂安慰她說:“不可能不想的,一嫁嫁到這麼遠,就是這一點不好,不過,你過得好他們就能安心了。”
劉魏笑到了火車站出口處,等了一刻鐘的時間,還沒等到張純,心裏就有些着急了,他們的外出假時間可是很精確的。他哪能跟她耗得起?
這時候,他的手機響了起來,劉魏笑連忙接通,凝沉着一張臉問:“你怎麼還沒出來?火車晚點了?”
張純笑着說:“傻子,我半小時前就到了,原先說好來接站的女同學臨時有事來不了了,所以,只能移動你的大駕了,不是誰都有這個機會的哦。”
劉魏笑怒氣沖沖地說:“張大小姐,你逗我玩呢啊?我可是只跟我們指導員請了一個半小時的假,麻煩你趕緊現身吧?要不然我可回部隊去了,我那兒還有一個材料沒打完,晚上往連部交呢。”
張純說:“你不能回去,我有要緊事找你,火速到火車站東面的牛肉醬麵館來,恭候你的大駕!不來你就死定了!”
劉魏笑掛斷電話,哭笑不得。
他趕到醬面里去,看見張純一個人坐在那裏掌玩着手機,便走過去在她對面的椅子上坐下來:“張大小姐,你可真是有情調,我趕時間呢,有什麼事快說,待會我走了你再玩手機,我可忙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