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鏢客
塞外之地,和關中相比,地廣人稀。除了幾個貿易大國,大部分的地區,都是人跡罕至,一般的小鎮上都是三三兩兩,冷冷淡淡。
西域之地,一處名叫香洲的小鎮上,這幾天卻是車水馬龍,街道上商客們人來人往,熱鬧非凡。
香洲鎮背靠大山,名喚紫香山,滿山都是野生紫羽松,在草木荒涼的西域,顯得頗為別緻。
紫羽松樹榦通紅,葉子如飛禽羽毛般細長。每逢入秋之時,葉子便會由綠變紫,讓紫香山變成一座紫色大山,很是妖嬈。
紫羽雖美,卻是在綻放生命的最後色彩,很快便會退色枯黃,隨風而去,歸於塵土。
紫葉落下,在紫羽鬆通紅的樹榦之上,用刀細刮,便會漫出紫色乳液,乳液泛着的清香,令人心曠神怡,心情愉悅。
乳液出樹很快便會凝固,本地居民會將凝固的乳液加工成香粉售買。而用這些香粉可精鍊成高檔的香料香薰,深得天下萬千女子喜愛。
關中包括西域的其它地方也有人曾想人工種植的紫羽松,卻無法維持其生長,即使能種活,也無法產出帶有獨特清香的紫羽液。因此紫羽松也就成為了香洲鎮的獨有特色。
這幾天是香洲鎮這個月裏最繁華的日子,因為香洲鎮在這幾天裏會有大型鏢隊來往。
街上小販和旅客們大多都是幾天前跟着去往西域的鏢隊而來,今天午後便會跟着返回關中的鏢隊離開。
西域這條商路近年間已大不如前,戰事頻繁,幾經易主,幾乎沒有官兵去管理土匪的問題。
為了維持貿易,在這條西域商路上,幾國協議定製了多條走鏢路線,分配給各大鏢局管理。這些鏢隊受所有協議國保護和監督,不僅鏢費便宜,還安全可靠,使得這條寶貴的貿易路線得以繼續進行下去。
鏢隊每隔一個月才會在這個偏僻小鎮上經過一次。所以這幾天,居民們都會來到街上擺攤做生意。
日過三竿,西域的秋天依然瀰漫著冰涼的空氣,隨着反回長安的鏢隊離開,香洲小鎮也回復往日的清靜。
此刻,一個名叫劉有福的商人卻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蚱。他沒有搭上鏢隊的車。
劉有福五十多歲,身穿土黃色綢緞,滿臉橫肉,身材小胖,肚子隆起,是一幅標準油膩大叔的形象。
少年時的他曾在關中的香料批發商行里做雜役。做了十幾年,也沒能混上個管事的,後來便自己開店做香料鋪子的老闆。生意淡薄,雖未虧損,收入卻還不如自傢伙計。
算命先生說他沒有開店的命,比較適合外出發展。算命的雖是個神棍,不過倒也沒說錯。劉有福沒啥不好,就是有點鐵公雞,5文的算命錢只給3文,其中一個銅板似乎還想掰開一半。做生意也只能小打小鬧,難成大氣。
在香料行業混跡多年劉有福也算有點門路,便把心一橫,賣掉鋪子,跟着幾個熟路的供應商來到西域做起了香料販子。
而此刻的他應該是跟着鏢隊在返回長安路上。尷尬的是他因身體難耐早上在客棧里點了個小服務,想給香洲鎮留下點東西。怎料事後太累睡著了,把自己都給留下了。
西域之地戰事不斷,土匪橫行,不同亡命之徒,尋常商人都是雇鏢走商。在西域商路走鏢雖然昂貴,但沒有鏢局護送,在這條路上寸步難行。
在西域生存,要學會苟,苟得住小命才能賺到錢。劉有福在西域的這幾年來都是跟着鏢隊走的。
只是如今鏢隊都過了,下一趟要等上一個月。
劉有福可等不起,貨是要送到大成商行的,上一次誤了日子,大成商行的負責人已經是非常不高興。這次自己可是信誓旦旦地說過不會再耽誤的,打臉事小,丟了客戶可是大事,大成商行的生意可是劉有福的命根子。
小鎮上沒有鏢局,倒是有些散人鏢客,雇傭這些散人鏢客的話比正規鏢局的私鏢還要便宜。但是對比固定路線的大鏢隊的價格,還是會高上一點,不過也差不太遠。
劉有福雖說在西域這條商隊上也留下過不少腳印,但還真是沒有雇傭過這些散人鏢客。畢竟算來算去,始終還是隨商路的大鏢隊划算。
劉有福在一些道聽途說的傳言上了解過這些散人鏢客的風評不好,甚至有黑鏢的情況。不過劉有福有不少同行是經常雇散鏢的,倒也沒有聽過出事。
香洲鎮外半里路有一間茶棧,名為五福茶棧,五文錢便可坐下喝上一天的茶。
有不少鏢客會在茶棧這裏歇息等客,有時一坐便是一天。老闆也不在意,開門做生意,交了錢就是客。畢竟盤坐於地上,不願費那五文茶錢的也大有人在。
次日清晨,劉有福便來到五福茶棧。
“到玉門關的話要五十兩銀。”
五十兩銀買他這一車子的香粉都還有半余,雖說貨到關中便能番上好幾番,但劉有福心裏很是憋屈。這年頭做販子都是蠅頭小利,錢都是給走鏢的。精鍊坊和商家更是暴利,能賺的利潤是一趟少於一趟。
對面坐着的是一瘦一壯兩名年輕鏢客。
身形較瘦小的那名鏢客,正於座上品茶,舉止溫文優雅,神色從容穩重,甚至有種世外高人的風采。容貌卻看上去非常的年輕,二十多歲的樣子,五官精緻的臉龐俊俏間略帶點少年的稚氣。一身簡樸青衣卻擋不住身上的貴氣,即使尋常貴族公子在他面前可都要遜色幾分,劉有福看得內心驚嘆。
強壯的鏢客也是二十歲多歲的樣子,但和另一位的反差可謂極致。一臉粗獷,身材魁梧,要是站起來,估計比劉有福高上幾個頭,一身彪悍生猛的肌肉像是要破衣而出一般,簡直就是虎背熊腰的最現實寫照。在裸露的皮膚上有不少傷疤,後背扛着一把銹斑巨刀,形似寬直,刀身卻更巨大,刀刃雖鈍,但散發的寒意卻着實的令劉有福心裏顫抖。
這大塊頭活脫脫就是個大土匪的形象,不過送鏢的話,倒是讓他很有安全感,他就是看上了這個才過來詢問的。
“我也是個窮酸的商人,身上沒有那麼多錢,我看這路也不遠,不如……行個方便,二十五兩?”
砍價砍一半,是優良的民族傳統。這兩人如此年輕,估計是新手,劉有福想着會不會有個新手體驗價。但是這價格砍得卻是讓兩人愣是反應許久。
這貨難不成是來找抽的?
劉有福感覺不對頭,眼前這個強壯鏢客橫眉冷眼,似乎很不高興,想要發作的樣子。劉有福看得心裏發麻,心想這大塊頭不會是要打我吧?我可遭不住他的一巴掌。
旁邊身穿青衣的俊俏鏢客卻面容鎮定,將強壯鏢客茶杯倒滿。強壯鏢客也未發作,拿起剛倒滿的茶杯一飲而盡。
俊俏的鏢客轉頭看了看劉有福,拿着茶壺問到,“喝茶嗎?”
“謝謝了,我不喝。”
劉有福其實是想喝的。他看到俊俏的鏢客喝茶的樣子,舉止優雅,輕撫細抿。這個五文錢的茶居然還讓他喝出宮廷大紅袍的境界,弄得劉有福也很想嘗嘗,但還是忍住了,他早上在客棧里裝滿了兩壺水,沒必要費這五文茶錢。
俊俏鏢客放下茶壺,沉思一番,便開口說道,“我們在西域這條路上做鏢客,客官也是知道的,危險非常,現在的土匪也是越來越猖狂,遇上劫鏢的,我們是要把貨物周全和客官的安全放在自己的生命之上,這種賣命的錢可真是不敢少,少了也會讓你有覺得我們實力不濟的錯覺。”
劉有福還是面露難色的樣子,這種千篇一律的商家講價技倆可沒那麼容易打動他。
天寶指了指朝魯,繼續說道,“你看我這位兄弟,如此兇悍的肌肉,每天要是沒十斤肉下肚,還真是保持不了,所以我們的運營成本也是非常高的,但這也是我們的賣點,試問一下,哪個土匪看到一個如此身材魁梧的鏢客送鏢,不得捏量自己幾分?”
強壯鏢客聽聞,連忙拉起袖子,露出彪悍的二頭肌,表情猙獰,看着劉有福,像是要打人一般。劉有福被這番操作嚇得怛然失色。這身材確實是很生猛,這傢伙要是心血來潮給自己來一巴掌,估計頭都要被打掉。
“要不,我還是再看看,等下再回來。”劉有福堆着笑臉說道,身體也是轉而離去。
“最低也是只能是再少五兩了,不能再少了!”背後再次響起了年輕鏢客的聲音。
劉有福也是沒有理會。四十五兩還是貴,主要這兩個鏢客還太年輕,估計也沒有太多走鏢經驗,要到這個價錢那不如去找點**湖了。
劉有福走後,兩人嘆息了一聲。
要說到這兩個鏢客,雖然年輕,但可是非常有實力。
俊俏的鏢客名叫索蘭天寶,是一位離家出走想要浪跡江湖的王族公子。
而強壯的鏢客名叫朝魯,本來只想做個流浪的刀客,但因欠天寶太多飯錢而被逼跟着去打工。
……
“這逼裝得也太累死人了吧,我那個師傅是怎麼那麼能裝的呢?還能一直一直裝,我模仿了那麼久,也只能習得他的一分神韻。”
天寶說罷懶洋洋地躺在長椅之上,翹起了兩郎腿。
“哪個師傅?”
“教我下棋那個。”
“有沒有一種可能,”旁邊朝魯兩指抓了抓腦袋,“他不是裝的呢?”
“你懂個屁,我還不了解他,”天寶翻了個身,頭參在支起的手掌上,臉上滿是與年紀不相仿的憂愁,“唉呀,怎麼辦啊,都不開葷了,現在鏢客生意那麼難做嗎?”
“與其憂愁,不如先填飽肚子?聽聞五福茶棧的大盤雞甚是不錯。”朝魯摸摸肚子,舔舔口水說道。旁桌正在上茶的老闆豎起耳朵,臉色興奮。
“吃吃吃,錢都未掙到,就只知道吃,欠我多少頓飯了都,吃饃饃吧你。”天寶一臉嫌棄,轉過身去,“還說做鏢客能三餐不愁,趕緊檢討一下你自己。”
老闆黯然離去。
“我感覺我們需要一個名號,江湖人都有名號,名號越響越有實力。”朝魯一口茶一口饃饃吃了起來。
天寶一雙眼神恍然大悟。
“有道理!”
行走江湖必須有個名號,況且他們的真實名字也確實不便讓人知曉,一路上也只是用胡扯的名字。
“嘻嘻,我想到有兩個名字相當合適我們的氣質。”朝魯得意洋洋地說道。
“哦?說來聽聽,”天寶好奇這個心大腦細的大老粗有什麼想法。
“便是奪命書生孫大聖和飛天遁地小金剛!”
……
天寶跳起來給了朝魯的腦袋狠狠一敲,一個大塊頭像小孩子一樣痛得抱頭叫娘。
“讓你別看那麼多小人書,那是小孩子看的東西。”
旁桌強行忍住了笑容。
片刻過後,兩人決定離開。
“這鬼地方今天也是冷清了不少,”天寶跳下長椅,拍拍衣袖,“飛雪!風姬!走!下一站。”
遠方兩匹正在吃草的駿馬似有靈性一般,步行而至。旁人皆被這兩匹有靈性的馬所吸引。
兩人騎上駿馬,向著關中的方向走去,漸漸消失在茶棧人們的視線之中。
另一方,劉有福詢問多家,思前想後,最終雇傭了兩個據稱剛好要到關中去的鏢客,因為順路的原因便只收了他三十五兩銀子。
而且兩人相貌看起來威武霸氣,身材魁梧高大,一看就是很有實力的練家子。
交談了解,其中那個中年男子名叫林權,是兩個人的領頭,身穿緊身黑衣,手持短腰刀。
另一位名叫劉海,相較年輕,身披皮甲,體型如成年的牛般健壯。背扛青銅大盾和一把短標槍。
這兩人帶鏢,感覺穩重得很。貨比三家,才是生意之道,劉有福得意洋洋地想道。
整理片刻,幾人便向著關中出發,林權在前方騎着一匹馬走着,手裏還牽着另一匹馬,強壯的劉海則坐在馬車背後。
這兩個人把劉有福護在中間,充滿安全感,讓第一次叫私鏢的劉有福有些飄飄然的感覺,殊不知自己就像個待宰的羔羊似的被抬在路上走着。
離開香洲鎮已有幾里,一行人來到了一個峽谷稍做休息。
峽谷陰涼,秋風送爽,劉有福得意地哼着小曲,一把標槍卻在他背後悄悄對準了他。
“難怪生意不好做,原來是出了兩顆老鼠屎,背後偷襲一個手無寸鐵的大伯,可不是鏢客的行為,估計土匪看到也要笑話幾分吧?”
一個聲音突然從上方傳來,三人皆是一驚,抬頭望去,在峽谷岩石之上,正坐着兩個年輕人,正是劉有福之前在五福茶棧遇見的兩位年輕鏢客:天寶和朝魯。
這時劉有福也是注意到了背後的健壯大漢,還是那個拿着標槍對準着他背後的姿勢,非常尷尬。
劉海慌忙收起標槍,有點面紅耳赤,堆笑說道:“嘿嘿!如果我說我想戳個蚊子,你信嗎?”
“這,這,哦哦,是嗎?這天氣該死的蚊子也真是多啊,哈哈哈哈!”
劉有福語無論次地說著,心裏慌得一批。這麼個大的標槍,你是戳蚊子還是戳豬呢?
“你們不是香洲鎮的鏢客嗎?怎麼了?生意沒談成,就想半路截貨?”林權眼神陰冷,開口說道。
他對這兩個年輕小子是有印象的,在香洲鎮外拉了幾天鏢客生意,卻沒有做成一單。年紀輕輕做鏢客,開價卻和老鏢客一般高,自然正常。估計是一直沒開市,窮瘋了想改行做匪吧。
兩人倒是沒有男子想的這般複雜,他們只是想去靠近玉門關一點的地方看看,有沒有關中來的商人要雇鏢,恰好路經峽谷時在馬有福他們前方不遠休息而已。
說白了,就是單純路過。
“你拉倒吧,我們可是正兒八經的鏢客,”天寶笑着說道“跟只會背後捅槍的人不是一道的。”
觀望兩方交談,劉有福面如土色,慌慌張張地縮到了馬車背後。
這是倒了多大的霉,第一次雇散鏢就僱到了黑鏢。
男子心裏已火冒三丈,肥肉叼到嘴裏還讓人給摻和了,滋味相當不好受。不知對面什麼底子,也不好輕舉妄動,但要是事情拖久了對他們也不利,很難說等下會有其他鏢隊經過,這裏可是商隊的線路。
“哼,看來也是沒啥好談,可否告知名號?”林權冷聲問道。
“呵,小小的毛賊也配知道我姓名?”天寶輕輕一笑,“讓你死個明白也無妨,本人瀟洒公子獨孤帥!”
“本人塞外雄獅威……什麼來着?”
“威震天。”天寶別過頭來,輕聲說道。
“對,威震天是也!”
林權愣了一愣,這名頭倒是很響啊,但咋從沒聽說過這麼一對組合?如此年輕怕也是初涉江湖,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毛孩吧。
劉海此時已是跳下馬車,舉起標槍指着兩人,“居然敢跟我們黑風寨雙雄叫板,我看你們是嫌命長了,快給老子下來送死。”
黑風寨雙雄?
二人吃驚地對視了一眼,“有聽過沒?”天寶低聲問了一句,朝魯想了想,使勁搖頭。
不過這名堂聽起來好像很厲害的樣子,天寶心裏正琢磨着。
“那就讓我來領教領教,你們這黑風寨雙雄的能耐吧!”朝魯並不等天寶思考完,背上大刀掄起,便縱身跳下,直飛劉海。
劉海見朝魯提刀斬來,連忙舉盾迎上。只是感覺對面揮刀之勢猛如洪荒,另大漢心跳不已,對方這番攻勢敢是毫無保留了?
林權心中鄙夷,心想還以為這個身壯力健的年輕人會多少有點難纏,但居然敢用全力和大盾硬碰硬,不難想出這只是一介蠻夫而已,不懂得進攻的技巧。
劉海心裏開始打好了反擊的盤算,他對自己的力量自信不疑,他架好的大盾可以擋住大斧的全力一擊,只要對方不是拿大鎚的,他都感覺不是事。
這個提刀的年輕人既然不留餘力,那就用盾硬撞,讓他站不住腳,再乘機給他一槍,想刺他哪裏都行,根本避無可避,這招屢試不爽。
刀與盾的交鋒,一聲巨響震耳欲聾,劉海心中大慌,剛才要反擊的盤算完全拋之腦後,因為他此刻連站穩都艱難了,拿着盾的手臂傳來一陣麻痹的感覺,隨之便是一陣劇痛,盾也拿不住了,這力量是何等的恐怖!大漢連退幾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掉落的大盾也被大刀轟出了一條深深的凹痕。
三成力就杠不住了?還以為他會反戳一槍,差點浪費一個閃,朝魯心中想到。
林權大叫不好,這人的力量居然如此之大,不敢怠慢,拔出腰刀便向其斬去,朝魯豎刀一擋,林權借力轉身,又順勢快速斬出一刀,朝魯不慌不忙,閃身退開。
一番攻勢下去,林權心裏惶恐不安,這蠻夫不止力大,連身法也是相當矯健,只怕自己不是對手。一時間不禁抿生退意。
接連避過兩刀,朝魯也架好了進攻姿勢,林權慌忙做好防禦盤算。
武夫可不單是一味追求速度和力量,更重要的是站位和預判,一個人的起手架勢決定了他的攻擊方式,即使有所虛掩,在高手的感知力面前,也是洞察無遺。
此刻對方要打哪裏,男子卻是完全預判不到,等他有所反應,一把大刀不知什麼時候早已從他身體劃過。
男子感覺腰間一涼,整個身體已經失去了知覺。
旁邊的劉海甚至都沒有反應過,便看到同夥被斬開兩截,嚇得轉身就逃。卻感覺從背後一陣劇痛,被一拳轟出十米有多,趴在地上動彈不得,要不是皮粗肉厚,早已一命嗚呼。
“看好了,我劍一出,驚天動地,佛祖也留不住你。”劉有福和朝魯抬頭望去,峽谷之上,一位青年風姿卓然,拔出手中雲芝劍,微風將黑髮和衣領輕輕吹起,恰時太陽邁過峽谷,照在了青年的背上,宛如仙人降世。
“僅此一招,不會讓你有太多的痛苦。”說罷,青年飄逸而下,手中配劍向劉海刺來。
劉海從劇痛反應過來,想要避開,但身體肋骨似乎斷了,動彈不得,只覺背後一陣刺痛。
“痛,痛,痛,痛,痛!”
“這肉真厚。”天寶用力將劍壓下,劉海在絕望之中與世長辭。
此刻的劉有福偷偷摸摸地來到了一匹馬前,想要趁機逃跑,但完全沒想到戰鬥結束得如此之快。
“這兩人還挺寒酸的,身上沒幾個錢。”朝魯翻着兩人的包袱說道。
“大爺,你?”
天寶注意到了半隻腳跨上馬鞍的劉有福,話沒說完,劉有福就撲通一下就跪在地上,大叫,“大俠饒命啊,我的錢全都給你們,放我一條生路吧!”
劉有福的反應把天寶和朝魯兩人都嚇了一跳,沉默一會,想明白是什麼回事。
“我說大爺,不是說了,我們是鏢客,正兒八經的鏢客,不是土匪,我就想問問你五十兩到底走不走?”天寶說道,朝魯把劉有福扶了起來。
劉有福心有餘悸,慢慢緩了過來,深深地呼了一口氣。
“這個價錢方面,要不……”
“五十五?”
“哎,我不是這個意思。”
“六十?”
“成!成!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