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冷面相公
可跑着跑着，那些沖在前面的毛頭小子們還沒跑出兩里路來，不行了，胸腔里的那顆心在迸迸直跳，彷彿要跳到外面來，肺里像抽風箱一樣喘着，可還是覺得喘不過氣來。有些人甚至大腦缺氧，昏昏的。可是為了多拿幾錢銀子，為了掙個面子，必須得加緊跑。
又跑了三里路，有些人不行了，就像被人猛轟了一棒子，感覺喉嚨生得太細小，氣流不暢。跑不動了，即使有銀子有面子也不起作用了，前面的這些人速度明顯慢了下來。王雨還是不緊不慢地跑着，後面跟了一大群人，慢慢地，在六里的地方，就超過了前面的毛頭小子們。快到西山腳下的時候，跟在王雨後面的那些人也不行了，與王雨拉下了好大一截路。
王雨到了煤堆，抓起煤把手擦了擦，染黑了。站在那裏等，過了好一會兒，後面的人才過來，也把手染黑了，見王雨等在那裏，不知所措地也停了下來。王雨大喝一聲“往回跑！”那些人才又往回跑去。
好久，剛才跑得快的毛頭小子們這時才跑過來，個個如喪考妣，像斗敗了的公雞一樣，擦完手以後，不得不又立即往回跑去。王雨等最後一個人往回跑了，自己才動身，還是保持剛才那個速度，不緊不慢地向回跑。
可這些寨丁們就不同了，回去的路更難跑，倒不是路線改變了，實在是腿邁不開了，像灌了鉛一樣沉重，腦子嚴重缺氧，一片空白，什麼也想不起來。只是心底有一個聲音在喊“快跑，快跑！”，這一回，再經過工地的時候，所有的人都不朝工地里人群看了，任憑那些姑娘媳婦們放肆地大笑。
王雨到了祠堂門口，跑到最前面的人才跑完了一半路，王雨在那裏無聊地等了好久，第一個才跑回來，接着第二個，第三個……
跑回來的人，個個臉sè煞白，基本上是面無人sè，活像個賴皮狗一樣。有的人到了地方，甚至往地上一躺，爬不起來了。王雨不得不派人架起他們，扶着走幾圈子。
王雨把前三十五名的留了下來，單獨站成一隊，其他人分門別類地站好。等大家的氣終於喘勻了，王雨才說“委員會招的是寨丁，是保護寨子的人，必須練好武藝，才能保護寨子，像這樣的十公里跑步，那是每天都必須進行的，現在有誰想退出，請舉手！”
王雨的話剛落音，就有人想把自己的手舉起來，因為天天跑這麼遠的路，那還不把人累死呀。可是看看左右，發現並沒有人舉手，這些想舉手的人，生怕有什麼處罰，於是也不舉手。
王雨問了幾遍，他問話的時候，面部沒有一絲表情，彷彿他的臉是木頭刻出來的，不會動。這時見沒有人舉手，那臉突然就像結了冰一樣，寒得滴出渣來。所有人見了這冰冷的臉，不禁都從心底打了個哆嗦，不知怎地，個個都不敢喘出粗氣，生怕驚了這冷麵的相公。
王雨威嚴的目光逐一從眾人臉上掃過，這才鄭重地大聲道“你們不舉手，也就是不想退出啦。很好！有點男子漢的樣子。
不過，我要告訴你們的是，退出的人，今後不給招工，家裏已經被招工的人，所有的工錢減半，如果不願意，立即趨逐出寨子！
一個怕苦怕累怕死的人，連生自己養自己的寨子都不想保護，這樣的人留在這裏也沒用！我們不歡迎他，也不需要他！只好請他滾出去。”
聽了王雨這話，剛才那些差點兒舉手的人嚇得冷汗直流。要是像王雨講得那樣處罰的話，今後在村裡再也抬不起頭來做人了，連一家人都受到牽連，以後還怎麼過rì子啊？幸好剛才自己沒有舉手，逃過了一劫。
其實，就算他剛才舉手了，王雨恐怕就會換成另一種說法，對於這些未開化的小夥子們，你能指望他有多麼高的思想覺悟？笑話！
王雨把隊伍一一排好，十個人一小隊，四十個人一中隊，前七名的作中隊長，其他二十八個人分別當小隊長。
王雨還是一臉寒霜地大聲說道“從今天開始，你們不用做工，也不用種地，還有每個月五錢的銀子，並且包吃包穿包住。但是你們承擔的任務卻十分重要，你們是寨丁，是保護全寨的人，所以你們必須加緊訓練，只有訓練好了，擁有實施本寨自我防衛的本領，才是一名真正的合格的寨丁，才是一名真正的男子漢。
我們的寨丁跟其他村寨的完全不一樣，我們要求第一必須聽命令，第二也是必須聽命令，第三還是必須聽命令。要絕對地服從命令，絕對地服從紀律。任何不聽指揮的人，立即趨逐出寨子，全家都要趨逐出去！
我們訓練的方法跟別人也不一樣，必須按照我的命令嚴格進行訓練，絕對不能馬虎。
現在，你們都是新兵連戰士，我就是你們的連長，還有一個指導員，到時候，他會過來給你們講政治道理。這邊的七個人是你們每個中隊的臨時中隊長，另外，二十八個人，分別是二十八個小隊的臨時小隊長。請你們記住，不管是中隊長，還是小隊長，不加一毛錢工錢的，因為大家都是保護寨子的新兵連戰士，為保護村寨是絕不允許講價錢的！
並且，這些中隊長，小隊長也是臨時的，如果訓練比不過別人，立即調換！”
“現在，進行第一項訓練科目，隊列訓練，仔細聽我講解……”
這三百人就跟着王雨訓練了起來，可是素質太差，連左右都分不清楚，挨了王雨很多訓罵。新兵們十分害怕這個冷面相公，幾乎連眼睛都不敢與王相公對視，被訓罵也自然不敢回嘴了。下午繼續進行隊列訓練，另外，指導員還有一個時辰的講課。
下午，午時三刻，也就是一點鐘的時候，新兵連按照王雨的指令來到了訓練場，一個不少，聽了王雨上午講的，大家都不敢怠慢。今天下午，雖然是暮秋時節，太陽不是很毒辣，但是時間長了，一點都不像是暮秋的太陽，曬得人十分難受。新兵們現在訓練的是立正，一動不動地必須站滿一個時辰，也就是兩個小時。
時間不長，汗水就順着新兵們的臉頰往下淌，渾身的衣服都濕透了，但是誰也不敢動，抬頭，挺胸，收腹，必須保持這個姿勢。那個冷麵的王相公，也就是新兵連的連長，可不是好惹得，誰也不想犯在他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