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放逐天涯

京都，也就是西安。

皇宮內，正德殿內，各位大臣正在上早朝。皇帝年方22歲，血氣方剛，但由於是剛剛親政，很多大權都在大臣手中，國家主要權利仍然未能掌握在自己手中，尤其是軍權，自己只掌握着禁衛軍和一部分京師兵力。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眾大臣下跪行禮，向皇帝祝詞。劉玉一揮手說：“眾愛卿，平身。”王公公尖腔尖調地說：“有事早奏，無事退朝。”說完瞄了竇天德一眼。

“臣有本。”竇天德站出來說。一小公公走下來，接過竇天德的奏章呈給皇上。皇上看后十分震驚，“什麼？簫萬山投敵叛國？竇天德你可有證據？此事關係重大，少不得馬虎。”竇天德陰笑幾聲道：“啟奏陛下，臣有簫萬山認罪書一章，這是他親筆所寫，上面還有他的手印。”小公公再次將證據傳上去。皇帝見認罪書的確是簫萬山所寫，心中猶豫不決：先帝告訴我說，簫萬山忠心耿耿，可以託付國家大事。他怎麼會背叛朕哪？

王公公道：“陛下，既然罪證確鑿，那就應該依法論罪，切不可姑息養奸啊，陛下。”

“陛下，萬萬不可，事情還未調查清楚，不能忘下結論啊！”丞相司馬青雲下跪道。

“陛下，簫萬山認罪，還有什麼可調查的，一定要嚴懲簫萬山，這樣才能震懾那些圖謀不軌的小人啊，陛下！”王公公陣營中又一大臣田不悅貌似急切地說。

“不可，簫萬山是有功之臣，如果我們就這樣枉下結論，會讓忠臣寒心啊，陛下。”丞相司馬青雲陣營中一大臣反駁道。

“嚴懲……”

“不能……”

……一時間，眾大臣議論紛紛，爭執不休。

“安靜！！！”劉玉大怒，“傳簫萬山上朝，朕要親自問問。”

“傳簫萬山上朝”幾位公公一聲聲傳下。

在眾大臣驚訝的目光中，簫萬山穿着破爛的囚衣走上殿了，蓬頭垢面，面黃肌瘦，手帶刑具，腳帶鐐銬。皇帝和眾大臣見后十分吃驚。

“簫愛卿，你怎麼成了這副樣子？”皇上痛心地問。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罪有應得，我投敵叛國，我背叛大漢，我……”簫萬山強迫自己說。畢竟自己的妻子兒女還在人家手中。王公公和竇天德相視一笑。

司馬青雲不相信的說：“不可能，簫將軍，你是不是遭別人脅迫？說啊。”

“沒有。”

“不可能，當年匈奴數十萬大軍犯我邊境，我大漢軍二十餘萬一觸即潰。那是簫將軍奉命率五萬大軍抵抗匈奴數十萬大軍，聽說某些人剋扣軍餉，到簫將軍手中時已經所剩無幾，每天他們只能吃一頓飯，穿着夏季的破爛軍服，但是他們仍然把敵人打退，打敗了，換來我大漢的和平發展，我不相信你會投敵叛國，說啊。”司馬青雲激動地說。

簫萬山淚流滿面，雙手顫抖，幾乎是想說出事情的真相，但一想到妻兒，又違心的說：“我那時僥倖，什麼都不要說了，我認罪，我認罪……”

“簫萬山罪證確鑿，而且他本人供認不諱，丞相大人休言他戰功，皇上請速下定論。”王公公，竇天德一黨人下跪請劉玉治簫萬山的罪。丞相一黨人則是極力反對。劉玉心中明白，簫萬山沒有背叛自己，但是他的認罪書又在，王公公一黨人又是如此咄咄逼人，權衡一下利害得失，為了自己的皇位永固，只好無奈地說：“簫萬山投敵叛國，罪證確鑿，本應凌遲處死但朕念你以前對先皇和朕忠心耿耿，朕饒你不死，死罪可免活罪難逃，拉出去打一百軍棍，全家發配邊疆。”

“陛下，三思啊！！！”

“退朝。”

車轔轔，馬蕭蕭，

行人弓箭各在腰

爺娘妻子走相送，

塵埃不見咸陽橋

牽衣頓足攔道哭，

哭聲直上干雲霄……

古代征夫走過的衛國之路，近日簫萬山一家也不得不徒步再走一次，而且是叛國之名，受路人唾棄，遭押送軍官凌辱，鞭撻。簫萬山一家在十幾名軍官的押送下趕往塞外，漢朝的邊境，一路上眾人吃盡了苦頭。上官蘭由於上次的被凌辱，一直沉默不語，時常驚叫，彷彿往事歷歷在目。簫萬山一直默默照顧上官蘭，把自己的痛苦藏在心中。途中簫十一郎完全擔負起了哥哥的責任，承擔起了照顧簫飛雪的重擔。

“哥，我好渴啊……”簫飛雪艱難地對簫十一郎說，眼睛一直盯着那些軍官嚎啕大口飲水的身影。

簫十一郎走到軍官面前，伸出乾裂的手說：“叔叔，能讓我們喝口水嗎？”邊說邊舔乾裂的嘴唇。

“哈哈……你們也想喝水，滾。”軍官毫不留情地踹了簫十一郎一腳，簫十一郎如斷線的風箏摔了出去。“哥，哥，你沒事吧？我不渴了，我不渴了。嗚，嗚，嗚……”簫飛雪傷心地啼哭。簫萬山只是一心照顧上官蘭，對孩子熟視無睹，不怪他，因為他已經陷入深深的自責之中。

簫十一郎擦了擦嘴角的血，笑了笑說：“沒事，哥沒事，別哭了雪兒。”然後晃着身子走到剛才那位軍官面前再一次說：“叔叔，求求你給我們一口水吧……”話還沒說完便又被一腳揣飛。

簫十郎再一次爬起來，掙扎着走過去，走到那名軍官面前說：“求你，只一口就行。”

那位軍官或許是被感動了，把水壺丟給簫十一郎。“謝謝。”簫十郎撿起水壺對那位軍官道謝。然後走到簫飛雪面前說：“雪兒，給水。”簫飛雪剛喝了幾口，便停下來說：“哥，你喝吧，我不渴了。”。“傻丫頭，哥不渴，喝吧。”簫十一郎抿了抿乾裂的嘴唇說。簫飛雪又喝了幾口，便把水壺傳給了簫萬山，簫萬山只是機械的抱着上官蘭走，不理會。“雪兒，不用擔心爹娘。”簫十一郎接過水壺安慰。

簫十一郎接過水壺后，便把水壺還給了那位軍官。那位軍官好奇地問：“你為什麼不喝水？”簫十一郎再一次舔了舔嘴唇說：“謝謝，我不渴，我要和爹娘一樣，爹娘不喝水，我就不會喝水。”

簫萬山的腳步明顯一頓，但又向前走，不過這說明他有了感覺，從迷茫中醒了過來。沒錯，他還有兒女需要照顧。上官蘭也睜開了眼，孩子，孩子……口中呢喃。

走着走着，雪兒由於年齡小，身體弱，覺得頭一暈，歪倒在地上。軍官上去，就要用鞭子抽打簫飛雪，簫十一郎快步跑過去，撲在簫飛雪身上，替雪兒挨下了那軍官的幾鞭子，背上衣服已經開裂了，露出了嚇人的幾道鞭痕，歷歷在目。“哥哥，我好睏啊！”雪兒在簫十一郎身下呢喃。簫十一郎咬着牙承受着軍官的鞭子，忍着痛努力露出一個難看的微笑，對雪兒說：“妹妹，不要睡，一睡就起不來了，哥哥背着你走，你忍着。”

有一個軍官聽后已經不忍心再看下去了，劈手剁掉那個證打得起勁的軍官的鞭子，沉聲道：“夠啦，再打他就死了，我們還倒霉。”那個軍官這才罵罵咧咧的走開了。

簫十一郎忍着痛，扶起雪兒，把雪兒背在背上，雪兒這才看到簫十一郎背上觸目驚心的鞭痕，哭着說：“哥哥，放我下來，我不要，不要，嗚嗚嗚嗚……”簫十一郎忍痛笑着說：“傻丫頭，哥哥沒事。”繼續向前走，腳步很吃力，歪歪斜斜的。一個六歲的小男孩能有多大的力氣呢？但是簫十一郎卻依然背棄了自己的小妹妹，而且一直堅持着，堅持着……

快到目的地時，上官蘭才從驚嚇中醒來，簫萬山也清醒過來，一家人這時才有了一點的笑容。若干天後，一家人終於到達了目的地。

邊疆，牛羊，草原，大漠，狼煙，綠洲，奔馳的駿馬，揚鞭的牧民……

敕勒川，

陰山下，

天似穹廬，

籠蓋四野。

天蒼蒼，

野茫茫，

風吹草低見牛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