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現世驚變
夜色靜謐，月沉如水。
程安從地上的坑洞裏坐起來，揉了揉眉心。
他逐漸已經習慣了穿梭兩個世界帶來的失重和眩暈感，很快就恢復正常。
“這裏是十幾年前的白池山頂，鶴唳崗，望江亭。
“或許和瓦村處在同一時間節點，也有可能不同。”
程安沒有多想的站了起來，看了下時間。
26日，零點過五分。
“這一次在彼方經歷了五天，如果沒猜錯，這次回歸后，要在現世停留六天。”
集中精神喚出坐標，果然，【倒計時：143:54:32！】，正要六天時間。
“和彼方相比，現實世界最大的優勢在於，身體是存放在坐標裏面，有相當長的保鮮期，不用擔心被餓死或者渴死！”
“經歷完第三次星門了，論壇已經可以再次更新，不知道這次會有什麼改變。”
“希望多點有用的功能吧，比如說可以上傳照片或者視頻，成為大型線上交友平台，哈哈。”
程安苦中作樂，揉揉胳膊和腳腕，重新熟悉一遍自己的身體。
接着，他整理好這次貼身攜帶，一起穿梭過來的背包，找准了方向，朝山下走去。
這時，天空上有熟悉的流星重複劃過。
它們缺少了關鍵的一顆，亦被困在這片過去的時空中，不斷重複着隕落的過程。
程安看了一眼，嘴角緩緩翹起。
……
……
海城的居民是不需要睡眠的，再深的夜，也熱鬧得宛如白晝。
一棟高檔小區頂層。
床上一個絕色麗人。
南城地產集團董事長千金，朱蒂。
她穿着粉色睡裙，半趴着玩手機，屏幕熒光照亮她清純又嫵媚的臉，顯得靜謐而詭異。
“我的貓會倒立行走，還會飛到牆上，只露出一個腦袋，要來看看嘛？”
“去你家吃你媽做的飯好嗎？”
“暴風吸入！旅遊勝地！進入到禁止入內的水潭裏，一起來享受難得的寧靜時光！聯繫我，電話180……”
目光在手機上一個個或有趣，或惡俗的標題上閃過，不斷點開又退出。
隨後，她又打開手機看了看聊天記錄。
上面只有她這邊，從早上到現在，發送了七八條信息，對方一條沒回。
打了兩次電話，都提示不在服務區。
“這傢伙跑哪去了？
“好無聊啊……”
朱蒂有些怨氣地伸了個懶腰。
時鐘偷摸着挪動着指針，從9月25日的末尾，來到了26號的起始。
滴！
手機的鬧鐘響起，朱蒂突然眼皮沉了沉，大約打了一秒鐘的瞌睡。
接着，床上毫無預兆地就出現了一道窈窕秀麗的人影。
她憑空出現，彷彿早就此處待了許久。
見狀，朱蒂一點也不害怕，反而一下子開心的撲上去，抱住對方：“小希！你終於回來了！我想死你啦哈哈哈！”
這道人影正是她的閨蜜，顏小希。
這位普世行走，正是剛剛從彼方回歸現世的時候。
她臉色略有些發白，緩了一會兒，從穿越時間與空間的強烈不適感中恢復過來。
“有什麼人來過嗎？”顏小希問道。
“沒有，小希，你怎麼有點情緒不高？”
作為二十年的閨蜜了，朱蒂敏銳察覺到對方情緒失落。
顏小希揉着眉頭道：“嗯，
在那邊，經歷了一些人的生命逝去，親眼目睹，有些傷感。”
朱蒂說道：“哎呀，反正那只是一個虛擬的世界嘛，你不要因為這個難受了！只不過另一個世界無法接觸的人，就當是夢境一場，夢醒了無痕嘛。”
“……”顏小希點了點頭。
那樣真實，還能繼續，當作夢……嗎？
她的眉角鬱結，宛如丁香花帶着憂愁。
很快，顏小希就將這些感情抖落，重新變得淡漠、出塵，保持着彷彿失去普通人世的慾望，看待一切都懶洋洋的樣子。
“快讓我登錄一下共濟會論壇，我等了好多天啦！沒有共濟會的日子我好無聊！”
朱蒂一邊說著，一邊去把筆記本電腦搬到床上來，迫不及待地輸入“往來者皆稀，近道者唯我”的密語。
“……嗯。”
顏小希走過去，等待電腦黑屏、重啟，出現共濟會登錄界面后，喚醒自己的坐標那一面，對準了屏幕。
朱蒂滿懷期待。
行走們又經歷了一場星門，不知道又會有哪些事情發生？
下一秒，電腦上顯示：
“論壇更新維護中，請耐心等待！”
“……”朱蒂紅唇微張，望向閨蜜。
顏小希攤攤手道：“看我也沒用，我也沒辦法，看來是和上一次一樣，可能要等到第二天早上八九點鐘，才能恢復了。”
“哎，那好吧。”
朱蒂無奈接受，她在床上翻了個身，睡衣貼在身上，勾勒出她誘人的魅惑身材，該凸的凸，該凹的凹。
朱蒂道：“小希，那伱先給我講講這兩天的經歷吧！”
“……好吧，我這次成功抵達了東大陸，進入了九龍之一，破滅道的勢力範圍。”顏小希無奈說道。
朱蒂眼睛一亮：“你成功拜入破滅道了？”
顏小希搖了搖頭說道：“沒有，我在那邊資質太差，沒能通過三年一次的入門選拔。”
“小希你好可憐，不過沒關係，在現實世界，你可是高貴的超凡者！”朱蒂安慰道。
顏小希卻不覺得有什麼可憐的，她語氣平淡說道：
“有得必有失，有失必有得，我雖然沒能進入破滅道這無上宗門，但卻被一家依附於它的小宗門看中，答應讓我入門。”
她說到一半，忽然見到對面3號樓的樓上，正對着她們的那戶人家，屋內巨大的火光亮起，但又轉瞬熄滅；
“怎麼了？”朱蒂好奇道。
“不知道，但我有些不祥的預感！”
顏小希臉色凝重，兩人打開玻璃門，走到陽台上眺望對面。
接着，剛剛有異常的那戶，連續有好幾道女性的尖叫聲，響了起來。
這尖叫聲先是高亢激烈，隨後戛然而止，彷彿一隻引吭高歌的鳥兒被扼住了喉嚨。
這巨大的動靜，引來了很多人的注意，有不少住戶紛紛開窗，或者走到陽台上看。
在樓下周圍，也慢慢的，許多行人聚集過來，在樓下嘰嘰喳喳的，指指點點，議論紛紛。
圍觀事故是天朝人民的優良傳統。
更遠處，還可以看到小區的保安出動了七八個人，動作敏捷地往出事的這棟樓奔跑過來。
正當所有人不明所以，猜測這裏是不是發生了有男子欺負他的妻子之類的情況時，忽然那棟樓第19層的陽台門打開了。
有一個身材高大，穿着古拙灰白色唐裝的男性，身上托舉着一個不斷掙扎、渾身血跡斑斑的女性，大步走出。
他的身體搖搖晃晃，一邊走一邊神經質地大喊：
“你們不要逼我！不要再來逼我！”
他喊着，就雙手舉高，眼看見到此情此景，樓上的居民都嚇壞了，紛紛有人向他大喊，尖叫起來。
“卧槽！”
“下面的人快躲開啊！”
“兄弟不要衝動，有什麼話好好說啊！”
“快回去裏面啊！”
“兄弟別想不開！”
“救護車，快叫救護車啊！”
一時間，小區里亂成了一鍋粥，各種隔着樓大喊的叫聲，在彼此回蕩。
那男人不斷扭動着脖子，歪着頭，他的五官，眼睛鼻子耳朵都扭曲變形了。
奇怪的是，他的歪着脖子，夾着一個個頭很大的手機，似乎一邊撥打，一邊咧嘴笑着：
“嘿嘿嘿，是你們找我的，嘿嘿嘿，你們，都來找我吧！”
接着，他把女人直接從十九層的陽台上，直接丟了下去。
大概有四五秒鐘，砰的一聲，那女人摔得骨肉模糊，四肢扭曲，地上一灘血在路燈下漫開。
“見鬼，這什麼瘋子啊！”
“快報警，快報警啊！”
樓下的路人們又是尖叫，又是罵罵咧咧地跑開了，根本沒人敢去靠近一下摔死的女人。
“哦，天吶！”
朱蒂嚇得臉都白了，緊緊抱住了顏小希的胳膊。
顏小希也是呼吸一滯。
剛才那一剎那，她分明看清了那個男人的形貌。
他的眼珠上下顛倒，他的五官扭曲變形，他的手分明是兩隻滴血的爪子！
這男人隔着幾十米，伸手點了點朱蒂和顏小希這邊的樓層。
他露出誇張的，扭曲的笑容。
隨後，他的身體一點一點，一寸一寸，像是被橡皮抹掉一般，緩緩消失了。
“？”
顏小希心中一緊的同時，樓下又傳來尖叫聲。
只見那摔死的女人居然從地上爬了起來。
她宛如跳着最狂野的街舞似的，一邊無規則的瘋狂扭動着身體，一邊把一個好心過來探問她傷勢的年輕男性直接撲倒。
“啊！救命，救命啊！”
她就像是一條最瘋狂的食肉野狗，幾口就把那男子咬的血肉亂濺！
“污染變異……五仙類！對面有個行走失控變異了！”
顏小希表情一下子變得陰沉如水。
她一是沒想到自家對面就住着一位普世行走，再有則是訝異於對方直接變異后，開始瘋狂殺人！
突然，朱蒂的手機響起，來電是她父親，朱金輝。
“喂，爸爸？”朱蒂聲音顫抖，“爸爸，你可能不敢相信，我對面有個男人把他老婆摔下樓了！”
電話里傳來渾厚成熟的中年男人嗓音：
“我知道，海城要出大亂子了，你在原地不要動，不要讓任何可疑人靠近你，我馬上派人去接你！”
說完，就急匆匆掛了，電話那頭很是嘈雜。
“小希，我爸爸說海城可能會出事？怎麼……”她說到一半，發現顏小希如臨大敵地看着下方。
？
朱蒂順着視線，往下看去，發現是那個行為瘋狂詭異，外表神秘恐怖的男人！
他站在了一樓，仰頭看着顏小希，抬着手，順着樓層，一直數，一直數。
他在數樓層數！
頓時，朱蒂頭皮發麻，一陣涼氣從兩股間直衝頭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