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節 得到鬼頭
但現在他從容地邁步而行，一手在前一手后負，像是一個宋朝的文人正從古畫中走出，而身後跟着一個年齡不大的少年，但這少年明顯動作僵硬，而且眼睛已經沒了只留下兩個眼窩，面部皮膚已經腐壞但還不算嚴重，只能算是個完整點的殭屍，他穿的明顯是宋代僕役的衣服，但是一把奇怪的弓背在他身後卻異常顯眼，隱約從背後還露出了兩隻箭。鄭岩對前面的老者就看了一眼，當後面的少年出現的時候他卻盯着那張弓好久，然後看了看那少年的臉，就低下頭繼續專心地玩打火機。但沫沫覺得很詭異，她開始使勁的摟着鄭岩的手臂，其力道之大讓鄭岩明顯感受到了她心中的恐懼，鄭岩停下了手裏的打火機，伸手取下嘴裏叼着的煙輕拍了一下她的手臂：“沒事，不用怕。”
老陳盯着前面那個老者，站在原地等着，那倆人緩緩靠近了，老者站在了他面前：“好久不見了。”老陳沒說話，只是點了點頭。老者一挑眉：“準備齊了？”老陳依然沒有說話的點了點頭，老者又看了看鄭岩和沫沫，笑了笑：“我們說好的條件，還是要遵守？”老陳這時張開了嘴：“只要你提供的東西有用，我們就會遵守約定。”
“呵呵，當然有用，這所有的三角片都是從同一塊天外隕石中提煉出來的，你只要有正確的形制，用同樣的材料打制當然會成功。”
他似乎信心滿滿轉身緩步走向石台，他仔細看了看石台上的黑球，點了點頭：“那我們就按照原先說好的辦吧，如果合作成功你應該會遵守約定吧？”他雲淡風輕的笑了笑，似乎對萬事都有把握，老陳沉默着點了點頭，老者又啞然一笑伸手從衣袖裏掏出了一塊黑色的團狀物，像是一塊石頭：“這就是了，這是剩下的最後一塊隕鐵，用它打制出的龍符必然能開啟它，說好了東西取出來歸你們，這個黑球歸我，你現在就叫人。。。”
“砰”的一聲巨響打斷了他的話，他滿臉愕然似乎不敢相信的低下了頭，看着自己胸前突然出現的一個大洞，一股純黑色的液體慢慢滲了出來，他嘴裏發出了呵呵的幾聲，似乎仍不明白髮生了什麼，老陳也已經被驚得石化了，還沒等他反應過來收起獵槍的鄭岩拎着拔出鞘的A-Klub上前一步就狠狠的揮了起來，隨着A-Klub在燈光下閃爍的冷冽刀光，老者細細的脖頸輕鬆的一分兩節，頭顱上的表情說明到現在他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就掉進了深淵。
“去你X的”，還在舉着那塊隕鐵的身體被鄭岩狠踹一腳飛了起來，劃了個弧線就落向深淵轉瞬不見了。
那個背着弓箭的少年似乎剛反應了過來，他伸手就去拿弓，鄭岩卻上前一步舉起了一個東西放到他面前，那是一個小小的手串，上面穿着幾個白色的小骨頭，中間是一個小木牌，木牌上一個“何”字在燈光下搖曳着。少年似乎呆住了，他死死地“盯”着那個手串，一動不動。
“你在幹什麼？”
身後傳來了老陳的狂吼，在最初的震驚過後他怒了：“誰讓你殺了他？你為什麼殺了他？他手裏是唯一能打開這個機關的鑰匙材料，用這個仿品打造出來就能打開這個機關，現在什麼都完了。誰讓你殺的他？”
聲音在空曠的空間內傳出很遠，對岸的人又開始騷動，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鄭岩伸手把手串塞到了少年的手中，轉身面對老陳：“我在城裏搜到了狩靈的記錄，是這個叫何允的少年留下的，我又讓小刀和曾家春聊，
曾家春說狩靈在這裏有藏了近千年的暗招，是個活死人，原來參與管理玄武城的，後來不知怎麼留在這裏了，姓羅，我又讓小刀偷偷用外勤們帶來的通訊設備跟狩靈檔案室聯繫得到了所有的信息，匯總起來之後，我得到的信息是：你要跟這個姓羅的玩意做交易。”
老陳被這一連串信息驚住了，但他隨即喊道：“先不說這些，你為什麼殺了他？”
“我看他不順眼”。
老陳似乎被噎住了，他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的看着鄭岩：“你看他不順眼？就因為看他不順眼？”
“這個少年叫何允，是當年狩靈派進來的死士，為了殺人面擔生好方便狩靈進攻玄武城被派遣進來的，狩靈給他安排了個妹妹但事發后就失蹤了，他不知怎樣就變成了這個樣子，又不知如何被姓羅的收為隨從，我估計是用他妹妹的信息做要挾，他就這樣在這裏待了一千年。”
鄭岩的眼睛在燈光下閃爍着：“狩靈不知道這些嗎？”老陳似乎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了：“他已經死了，我們不能輕舉妄動讓姓羅的出現問題，為了得到最後一塊金屬片的形制我們找了千年，直到得到消息焦瘸子手裏有，我們才放出風聲把他們引過來，現在形制有了，原材料沒了，你殺他沒關係，得到隕石再殺也不晚，可現在什麼都完了，這個機關再也不可能。。。”
“這個姓羅的該千刀萬剮狩靈知道嗎？玄武城死了多少人狩靈知道嗎？有多少人被製成殭屍了狩靈知道嗎？何小丫在一個封閉的通道里爬了一千年，狩靈知道嗎？何允死了是他自己的選擇，但是這個姓羅的我絕不會讓他多活一秒鐘，今天誰來了我都要剁了他！”
鄭岩很冷靜，但話音堅定、不容置疑，老陳看着他手裏閃着寒光的A-Klub瞬間冷靜下來，緩緩說道：“你說的有道理，可我們的首要任務是消滅靈體、守衛百姓，那個鬼頭很重要，必須拿到手，和姓羅的合作也是迫不得已，我們沒有別的辦法能拿到。。。”
他的話又又一次被噎了回去，噎的他勃頸上青筋都顯露出來，但他不管不顧的盯着鄭岩手裏的一個東西，那是一個三角形金屬片，在燈光下顯出一種純正的深黑色，那種黑就像是一個無底洞一樣連光線都無法照出它的原色，不用任何方式鑒定老陳就一眼認定——這就是原版的龍符。
老陳聲音發顫了：“原來你找到龍符了？”鄭岩點了點頭，順手把龍符拋了過去，老陳伸手接住看了一眼他就顫聲說：“沒錯，這就是真的龍符，”他一邊看一邊急不可待的走向石台，毫不猶豫的將三角形金屬片貼了上去，沒有任何阻礙，它嚴絲合縫的嵌入了三角形，隨即整個黑球上所有三角形的邊緣處開始發出淺綠色的光芒，並且越來越亮，然後“咔”的一聲，所有光芒消失了黑球恢復了原狀，老陳用手試探了一下，然後雙手抱住黑球輕輕的一晃，這次很輕易的就把它抱了起來，隨着黑球被抱起，石台原處留下了一個黑色的塊狀物——又一個鬼頭，鄭岩取出一塊布上前把它包了起來，沫沫趕緊上來打開隨身攜帶的一個包裹接過來放了進去。老陳想了想也沒有阻止，現在很明顯是狩靈取出了鬼頭，焦瘸子一幫人已經退出競爭了，看焦瘸子現在失魂落魄的樣子，讓人很難相信他是南方盜墓行里的魁首，這次打擊對他似乎很大。
鄭岩轉身走到少年面前，他還保持着原來的姿勢“看”着手裏的手串，鄭岩伸手把手串取了過來，少年猛地抬頭，鄭岩嘆了口氣，用手指了指手串然後又指了指河對岸，轉身走了回來，少年不再有別的動作，跟在鄭岩身後也走了過來。老陳抱着黑球，沫沫抱着鬼頭，鄭岩拉着焦瘸子後面跟着少年，幾個人很快返回了對岸，鄭岩用刀割斷了捆綁繩將焦瘸子交給他的人，猴子和小刀興奮的過來問東問西，老陳把黑球交給曾家春，從沫沫手裏接回包着鬼頭的包裹揣進了自己的背包，一行人返回了玄武城。
鄭岩沒有再和老陳說什麼，老陳也沒有和他說話，雙方似乎都忘了剛才的一點不愉快。鄭岩引着少年進了院子，猴子和小刀似乎知道什麼所以沒有問，幾個人進門以後關上院門，猴子搶先幾步過去打開了房門然後轉身站在那裏等着。鄭岩掏出手串，在少年面前晃了晃然後塞在他手裏指向了屋內，少年空洞的眼窩“看”向房子，他似乎忽然想起來什麼開始四處打量這個院子，走向前伸出手摸了摸門框像是在回憶，然後很熟悉的順着門框的縫隙摸索，一直摸向右上角，房子的上半部分是夯土築成，雖然在這裏不需要經歷風雨，但也會出現一些大大小小的裂痕，因此靠近門框頂部的地方有一個縫隙，約有五公分寬，他把手伸了進去，手縮回來的時候已經多了一個小東西，那是個很小的土偶。土偶是個小老虎的形象，沒有上色的陶土做成的，手法很粗糙，一看就是古時農村人為了哄孩子隨手捏制的，他把土靠近眼前似乎在想着什麼，然後猛的抬頭跨進了房門徑直向左側房間走去，門帘挑開，他恍如回到了千年前下工回家時的樣子。
下工後有時他在趙大的娘家裏接回小丫，但有時候小丫知道他快回來了就跑回家躲起來讓他找，雖然小丫頭幾乎每次都是藏在炕邊的小櫥子裏，但他每次都假裝找不到，今天看來她又要捉迷藏。何允僵硬的臉上露出了類似笑容的神態，小土偶被輕輕放在了炕沿上，他開始用僵直的動作努力鬧出動靜，嘴裏發出了啊啊的聲音，到處假裝翻找着，以往肯定是要找不到小丫的，但是今天他很想她，殘存的記憶中好像很久沒見到她了，所以最後他鎖定了炕邊的小廚子。
慢慢地走到櫥子前面悄悄的蹲了下去，他有些遲疑似乎拿不準小丫是不是在裏面，所以沉默了一會，但終於下定決心，他緩緩伸出手打開了櫥子，穿越千年的時光，櫥子裏蹲着的依然是那個小小的身影，一雙白色的眼睛望了出來，小小的嘴中試探着無聲的喊了一句“哥哥？”雖然沒有發出聲音但少年似乎聽到了，他的嘴角開始僵硬的上揚，裏面那個小小的身影猛地撲了出來，撲進了他張開的懷裏。猴子站在鄭岩的身後看着裏面那抱在一起的身影：“怎麼辦？還有救嗎？”小刀抹着淚：“沒救的，他們吃的葯有缺陷，所以他們現在都是殭屍，那個姓羅的雖然蛇口餘生也變成了殭屍，只是他不知道從哪裏弄的葯可以保持理智和說話的機能，但這裏兩個沒辦法了，他們永遠是殭屍，不可逆的。”鄭岩沒有回頭，看着那兩個身影悄聲說道：“把他們留在這裏吧，這是他們的家，對他們來說能又在一起就好，這一次他們永遠不會分開了。”
門外傳來了敲門聲，三個人關上房門回到院子，小刀抹乾眼淚過去開了院門，是沫沫，她站在門口看着鄭岩：“猴哥、小刀，你們能出去讓我和岩哥說幾句話嗎？”猴子沒有多說，看了眼鄭岩，拉着仍在擦眼淚的小刀就走了出去。鄭岩走到院內的椅子前，找個了乾淨杯子給沫沫倒了杯茶，往前推了推然後坐在了椅子上，沫沫靜靜地走過來坐下，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涼了。”
“還沒來及燒開水，再說喝點涼茶沒事的，解渴。”
沫沫笑了：“岩哥，你覺得我怎麼樣啊？”
“挺好的，漂亮、可愛、聰明。”
沫沫似乎聽出了話外音：“聰明？哪有岩哥聰明。”
鄭岩笑了笑。
“岩哥，我喜歡你。”
鄭岩意外的看了她一眼，倒不是因為這句話的內容，而是這句開場白。
“你不用看我，我真的喜歡你，從看到你的第一眼開始我就喜歡你，所以我決心一定要得到你。”
鄭岩喝了口茶，皺了皺眉頭，茶泡的時間太長發苦了。
“你發現了？”
沫沫點了點頭：“發現了，可是你是什麼時候發現我的？”
“第一眼。”
“第一眼？在通道里？我露出什麼破綻了？”
“作為一個不知道這裏是什麼地方、沒見過靈體的女孩子，你過於鎮定，在黑暗中你能平靜的休息、進食，通道里見到我以後你第一反應明顯是愣了一下而不是被驚嚇到了，雖然只有不到半秒鐘的時間，但這一剎那的反應就讓我奇怪了，後來你說你什麼都不知道只是來玩的，說焦瘸子告訴你這裏是考古的，而且一路上你努力的裝出對人面擔生、對屍婆這些東西的恐懼，但你要知道：恐懼是源自內心無法掩飾的，你卻是裝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