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節 何小丫
一行人幾乎沒有停留就跑出去了，小丫從藏身處跑了出來，望了望門口大火還沒有封門，她轉身向裏面望去，火還沒有完全籠罩這個院子，不知道哥哥是不是在裏面，她想了想，咬牙跑向裏面，第二個院子和第一個院子一樣，但兩邊房子火勢已經起來了，看來沒有什麼東西的樣子，她跑進了第三個院子，這裏是空的，幾乎沒有什麼東西，地面整潔乾淨，一看就是每天都有人打掃，她掃了一眼就跑進最後一個院子，這裏很空曠，院子裏只有兩口水缸，先吸引她眼球的是對面後院牆中間的一個小屋子，那個屋子已經像一個火把一樣燃燒起來了，不時地有一根房梁坍塌下來，門板不知道哪裏去了，露出被大火襯的黑漆漆的門洞，像一個張着大口的火焰怪獸。
但是她的目光隨即被左側水缸旁邊的一個東西吸引住了，那是一個仰面躺在地上的人，小丫眼裏流出的淚水夾雜着驚慌與無措，就那麼站在那裏，那不該是哥哥，衣服不對，哥哥出門時穿的不是這個，但是身形好像，可這座城裏大多數做工的都是十三四，身材都差不多，所以。。。
她不敢過去，那是個夢想的答案，她不知道答案會是什麼，天堂還是地獄？趙大嬸嬸說是有天堂的，叫做西方極樂世界，可她覺得有哥哥在哪裏都好，哥哥總會保護自己。她哽咽着、猶豫着，兩隻手抓住衣擺揉搓着，小小的身影似乎在火光中搖曳，她開始慢慢的向地上那個人走去，四周只有火焰燃燒的聲音，好奇怪，似乎這種聲音使世界都安靜了，整個世界都沉寂下來，只有火焰像是怪獸一樣問着小丫，“呼呼。。天堂還是地獄？呼呼。。。”
那個人躺在地上，穿着凌亂，似乎經歷過劇烈的打鬥，但他的臉是乾淨的，臉上沒有恐懼和任何其他表情，就安詳地躺在那裏。小丫靠近蹲下去，她茫然地伸出了手拉住了哥哥的手，哥哥的手是冰涼的，怎麼會這麼涼？應該是得病了，她趕緊坐下把哥哥的頭抱起來摟在懷裏，大夫呢？應該有大夫的，自己每次看病都會有大夫來，哥哥病了應該找大夫，可是四周只有熊熊的火焰，閃爍的火焰中，有一個小小的身影抱着她哥哥的頭，輕輕地撫摸着他的手：“哥哥。。。”。整個世界都與她無關，外面的火焰、嘈雜的人群、受傷或死去的人們統統與她無關了，哥哥病了，他需要看大夫。外面一片混亂，她不知道為什麼會這麼亂，但知道現在出去是有危險的，也不會找到大夫，所以先和哥哥躲起來，等混亂結束再出去找大夫給哥哥看病，她的目光看向了那個燃燒的小房間。
這次行動的指揮者是庄成，狩靈用了二十多年的時間策劃，實在是這裏防守太嚴密，不但無法用大隊人馬突襲中間還有着種種機關和阻攔，那條巨蛇也只是最大的障礙之一，所以只能用化整為零的方式把幾百人混進西夏國，然後利用這二十多年安插進去的人提供的情報才一舉突襲成功，如果不是魊歷經艱難成為這裏的高層管理者，這件事還不知道要拖多少年。
只不過前一陣偶然知道那個極其重要的東西居然被安插的人得到了，這真是意外之喜，狩靈上下大為驚訝幾乎不敢相信，狩靈發現並關注這裏上百年了，對裏面也有了幾乎很全面的了解，但卻始終拿不到那個鬼頭，不只是因為這裏有人看守而且防護嚴密，更是因為開啟的物品根本就不全而且狩靈也沒有那個物品的線索，所以即使拿下這裏來也打不開機關取得鬼頭，
因此進攻計劃遲遲沒有實施。
這次進攻之前聽說對方搜集到的開啟鑰匙就差最後一枚了，而這枚也已經有了眉目，才促使狩靈下決心突襲進來一舉解決問題，缺少的那最後一塊以狩靈的能力應該有希望拿到手，可是萬沒想到突襲前居然被安插的何允無意中得到了，這真是天大的驚喜，過程是怎麼樣的狩靈並不在意，重要的是上百年的堅守就要取得成果了。
庄成正在指揮人突進后城，那裏是城主府也是此次行動的最主要目標所在，其實目前最激烈的戰鬥發生在城門，但是最重要的戰鬥必定是在後城尤其是城主府。
中間幾乎沒有什麼大的抵抗。已經可以看到城主府門口那兩個石頭雕成的巨大玄武了，後面一個黑衣人跑了過來在他耳邊說了句什麼，他皺起了眉頭，想了一下轉身對旁邊的焦十二說到：“你帶十個人去找何小丫，人是你帶給何允的，後來你也常見到而別人都不認識，你一定要保證找到她，尤其是她脖子上的項鏈，此事關係到此次的成敗，絕對不容有失”。
焦十二用力點了點頭，那個黑衣人又過來跟焦十二把情況簡略說了一遍，焦十二隨手點了十個人，跟黑衣人一起向城主府的方向沖了過去。
路上的人正在狼奔撲突，焦十二衝上去一把揪住了個正在往側面門裏狂奔的人。
“認識一個叫做老孟的管事嗎”？
那個人穿着雜役的衣服抖如篩糠說不出話來。
焦十二鬆了手，緩和了一下口氣：“我們不是壞人，是來救你們的，告訴我老孟在哪裏”。
那個人癱在地上張了張嘴還是說不出話，看來被焦十二手裏鋼刀上的血跡驚嚇過度了，焦十二眉頭一皺，正要再抓個人詢問，忽然看到地上的人顫抖着舉起了手臂，用食指往前方指了指，焦十二抬頭向他指的方向看，斜對面一個門裏面十來個人正從一個着火的院子裏出來，帶頭的是一個穿管事衣服的老者，他指着那個老者問地上的人：“就是他”？
地上的人慌亂地點頭，焦十二鬆手放下他一步就躥了出去，手下十個人提刀跟上，老孟剛帶人衝出院門，迎面衝過來的那十多個帶刀的人中，穿雜役服飾的看到焦十二手裏的刀和猙獰的面孔，頓時一鬨而散，有幾個還不慎絆倒在地然後連滾帶爬的跑了，讓焦十二撲了個空，老孟看了看四周，十多個手持鋼刀的人已經把他圍上了，而自己手裏卻沒有武器。
“老孟”？
“正是在下”，老孟知道跑不了了，不過狩靈的人不會亂殺無辜，自己只是個幫凶大多數事情都不知道，應該可以活。
“何小丫呢”？
老孟呆了一下：“剛要把她帶到城主府，你們攻打城門的時候人都跑了，我也沒顧得上她就去城主府請示了，她本來在拱斗門牌坊底下的”，焦十二轉身看向牌坊，那裏亂鬨哄一片，大量黑衣人正跑過牌坊湧進城主府。
雖然幾乎能確定何小丫不會還在那裏了，但仍指派了兩個人跑過去確認一下，“你知道她能去哪裏”？
老孟剛想回答說不知道，忽然一陣涼意從身後傳來，他轉身看了看身後的院門，焦十二看到他的表情，一揮手，留下兩個人看守老孟其他人跟着撲進了正在着火的那個院子。
一進和二進兩邊廂房空無一人且已經燃燒坍塌，三進基本是空的，一行人很快到了最後的小院，裏面也很空曠，只有中間道路兩側各有一個水缸，後面一個小屋已經燒光並坍塌了，沒有任何人的影子。焦十二讓人仔細搜索仍一無所獲，甚至水缸都讓人推倒，當黑水灑了一地的時候，焦十二眼睛猛地睜大，大聲喝令眾人後退，但是推水缸的那個已經瘋了，拿刀向著空氣瘋狂的砍着，直到忽然身子挺直，窒息了一會倒地死去了。
城主府經歷的是最慘烈的搏殺，狩靈的人從小就是拿着各種武器長大的，論這種打鬥是沒有對手的，黑衣人瘋狂地攻擊着不斷退卻的對手，偶爾出來幾個想拚死一搏但很快就被人亂刀砍死，但是這些人的抵抗並沒有預料中的堅決，等庄成到來的時候，戰鬥已經結束了，所有人都被清剿一空捆起來跪在了地上，庄成看着跪在人群最前面的城主。
“東西在哪裏”？
“你們不可能不知道，能夠這麼順利的殺進來，你們的人早就掌握所有情況了吧？我倒很想知道是誰”。
庄成皺了皺眉頭，從門口傳來的腳步聲很急促，他回頭看，還沒等看清，地上的城主就嘶喊起來：“梁繼承，是你！原來是你”！
梁先生沒有搭理他，到了庄成面前有些焦急的說道：“何小丫還沒有找到嗎？沒有她我們打不開的，那雖然是最後一枚龍符，但是缺一枚也別想打開機關，必須找到何小丫”！
庄成眉頭皺的更厲害了，這時門口焦十二匆匆趕了過來，他走到庄成跟前低聲說了幾句，庄成抬手按了按太陽穴：“全城搜，人面擔生沒有出現必然是被何允殺了，何允已經死了，何小丫必須找到，東西要拿到手人也要保證安全”。眾人開始忙亂起來，有人出去開始召集人手大索全城。
梁大有低頭思考了一會：“有沒有可能在何允身上？給我幾個人我們去看看吧”。庄成點了點頭，示意焦十二帶人跟着梁大有走。
還是那個院子，焦十二有些鬱悶，自己帶人搜過了梁大有還是帶他們來這裏，說明自己沒有搜徹底。梁大有帶領他們徑直走進已經被焚燒坍塌掉的小房間，在地上清理了一下，找到了一個鐵環，焦十二有點惱火的看了身後的人一眼，那個人負責搜索這個房間卻沒有發現鐵環，此時被焦十二瞪的後退了一步低下頭。鐵環被拉開，露出了裏面的通道，一行人魚貫而入。
小丫拖着哥哥走在通道里，她雖然幼小但也知道死亡和得病的區別，現在已經知道哥哥並非得病而是死去了，她有些惶恐，沒有了哥哥這個世界怎麼生存下去？但如果和哥哥死在一起的，應該就可以再見到哥哥了，本來想到裏面的小屋子裏躲一下，可發現這裏的地上鐵環，拉開鐵環露出了這個通道，裏面燈火通明，前面不知是什麼地方，但應該能遠離人群，沒有壞人來打攪他們。
哥哥很輕，她從沒想到哥哥怎麼這麼輕，似乎只是個空殼，但沒關係，這是哥哥，是從小把她養大的哥哥，他手上有一道疤，以前在外面的時候被狗咬的，她雖然不記得了，但是問哥哥的時候哥哥會當故事給她講：那條狗想咬小丫，哥哥把它打跑了，手上留下了這道疤，因為傷口爛了很久，所以留下的疤異常醒目。
她拖着哥哥往前走，很快就走出通道，這裏好大，除了洞口有幾根火把，前面黑乎乎的，她不知這是哪裏，但沒有人，只有她和哥哥在這裏，黑暗太可怕就不過去了。她坐下來，抱着哥哥的頭，小手摸着已經冰涼的臉龐：“哥哥你別走，我害怕，哥哥帶着小丫，哥哥帶着小丫”。
驚恐、悲痛、疲憊使她再也難以支撐幼小的身軀，她輕輕把哥哥的頭放在地上，然後趴在哥哥的胸前摟住了他，慢慢閉上了眼睛：“哥哥我好睏也好餓，等我醒了你給我做好吃的，哥哥。。。”
梁大有、焦十二從通道里沖了出來，火光下照出這裏一片空空蕩蕩，遠處一片黑暗。
狩靈帶走了幾乎所有人，座充滿死亡的小城恢復了黑暗與沉寂，庄成令人看守入口不許任何人出入，整個城區被梳理了一遍東西也沒有找到，所以鬼頭無法取出，除了看守住這裏也沒有太好的辦法，審訊得知這裏因為要取出鬼頭，一百多年間殺害了幾千人，除了大量人被獻祭給人面擔生，還有很多被認為做成了各種黑暗生物，其罪行罄竹難書，所以從城主到下面的打手被全部處死，其他無辜的人都被帶出去妥善安置，隨着歲月更替，這裏逐漸沒有人知道，甚至期間狩靈都因為各種原因中斷守護從而對這裏也一無所知了。
審訊的結果很簡單，什麼都不知道，除了城主這裏沒有幾個人知道真相，這麼一座地下城在外界必然是有操縱者的，但是城主很快就死於中毒從而使所有線索都中斷了，狩靈其實隱約知道一些東西，但也沒有深究，因為總有一天雙方會再度交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