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節 3條
何允手裏的東西開始發光，這並非被對面的東西所激發，是何允嘴裏開始念念有詞而使得這光亮不斷增強，他不再管旁邊開始瘋狂的七號，在這世間幾乎是最強大的力量面前，他身姿挺拔像一桿標槍，目光沒有一絲躲閃堅定地盯着那兩盞燈，經歷了近十年的刻苦訓練狩靈把他訓練成了一個出色的殺手，並費盡心機將他派到這裏來，就是為了完成目前這一使命，人面擔生的殺傷力太大，如果強行攻進來，以狩靈目前的實力要填進多少人命根本就是個未知數，即便勝了也必將是慘勝，到後面進攻玄武城甚至掃蕩這裏整個區域就不可能完成了，所以他必須成功，沒有任何退路可言。
手中的五子弓開始有些發熱，這是五位前輩用生命封印的組合弓，分別藏在貼身衣物內，使用時取出組合起來就是一張具有法力的強弓，前輩們強大的信念之力配合上三支用天外隕鐵打造的破天劍，世上沒有任何肉體可以阻擋，在狩靈中它們是威名赫赫的破法弓，死在此弓下的靈體不計其數，而此時它們正穩穩地被握在何允手中。
他深吸了一口氣，試了試剛裝好的弓弦，站在那裏紋絲不動的舉起了弓，搭在弓弦上的隕鐵破天箭箭身遍佈符陣，此時也開始發出微微的銀光，上面的符陣已經被激發出光芒且越來越亮，他有三次機會，射殺這條蛇是組織進攻這裏的前提條件，這條蛇躲的太深，只能用這種方式深入進來殺掉，否則組織攻進來的時候，因這條蛇造成的傷亡導致這次行動失敗都是有可能的。
雖然這一任務會使他失掉生命但他早做好了準備，每一個刺殺成員在起誓加入的時候就都做好了隨時去死的準備，為了不讓這些邪惡的東西出去殘害世人，他們已經根據誓言守護了這個世界幾千年，無數的先輩獻出了自己的生命，在組織的靈堂內，那如山如林般密密麻麻的牌位令所有看到的人都震撼不已，無比強大的信仰之力使無數人默默獻出生命，可他們的犧牲除了組織內的成員知曉，沒有任何一個人的名字流傳在外，現在自己很快也要成為其中的一員了，但他無所畏懼，雖然他還不到十四歲。
七號燃燒的右手火光熊熊，但他沒有一絲疼痛感，何允知道他肯定是早就被灌了葯了，什麼時候灌的並不清楚但看樣子是普通鬼菖的汁液，那種汁液能夠使人瘋狂而且沒有痛感，這信息是從城內了解到的還沒來得及傳遞迴給組織，不過城內還有其他同伴他們會把有用的信息傳出去的，自己並沒有被灌藥估計也是魊在其中做的手腳，但是不管了，目前他的任務就是殺掉這條大蛇，是的，這是條蛇而並非什麼神龍，他三歲剛開始記事就被灌輸並學習相關知識到現在已經十多年了，所以對這些東西知道的很清楚，這世上哪有什麼神？有的話怎麼會容許世上有這麼多靈體橫行，所以他對鬼神一向是嗤之以鼻。
那兩盞燈似乎被火光吸引，慢慢靠近，然後從黑暗中露出了它的身軀，一個碩大無比的巨蛇頭顱探了出來，見鬼，這條蛇比組織情報提供的要大得多，哪裏出問題了？此時如果七號是清醒的，他一定早就嚇得驚叫連連甚至失禁都有可能，但何允沒有絲毫動搖，不管大小這也就是一條蛇而已沒有什麼了不起的，雖然今天自己很可能會死在這裏，好吧，其實他預感到不管成不成功自己都會死在這裏，但這嚇不倒他。
巨蛇的頭漸漸靠近了，七號依然在狂熱的喊叫着，破天劍的光芒越來越盛，
何允眼神一凝似乎看到了機會，猛地把弓拉滿，隨着一聲爆喝破天箭離弦而出，像一顆流星飛向了大蛇的頭顱，那燦爛的軌跡使得巨蛇一愣，他看不到靜止的東西，但一道流星必然會被它感知到，來之前師父反覆跟他交代過了，人面擔生頭顱中間的人臉鼻孔位置是它的死穴，因為那裏有它頭骨上唯一的一個小小的孔洞，射中那裏很容易就能突入它的大腦，除了那裏就只有眼睛還有一絲可能，但蛇眼太容易被它躲避掉，所以第一箭一定要射在那裏，否則很難找機會了，為此他苦練了四年的弓箭，在組織內所有的師兄弟中他的箭法是最好的，基本能做到百發百中，尤其是在這個距離內是不可能落空的，天外隕鐵打造的箭身塗抹了制毒師製作出來的最烈的毒藥，只要射進去哪怕力道不足箭身沒有射進大腦，毒藥也會立即發作使它很快死亡。
大蛇動了，它雖然被七號的火光所吸引，但是另外一個人使它感到了巨大的威脅，何允一動它也動了，它準備擺一下頭開始攻擊，但忽然間覺得頭頂一涼，好像是有什麼東西插進了它的頭顱，隨即一陣劇痛從那裏傳來，它張開大嘴瘋狂的往前一竄，瞬間一種麻木感傳了過來，隨即就被永恆的黑暗淹沒了，毒箭射進了它的頭顱，因為離大腦太近，毒藥瞬間就發揮作用了。
龐大的身軀砸向了何允，他萬沒有想到自己能一擊斃命，在幻想中最理想的情況下也沒有期望過這種結果，所以第二支箭正要搭在弓弦上巨大的蛇頭就向自己砸了過來，他猛地向旁邊跳開，被蛇身掃到的左臂一個不穩，手裏準備的另一支破天箭也被弓弦彈飛落入了黑暗中，不過沒關係了，何允一眼就看出這條蛇死了，比自己預想的容易太多了，有些像做夢。
現在要考慮的是接下來的戰鬥，這裏的動靜一會就會被那些白袍人發現，他們會衝過來殺了自己，他早就看出那些人中有高手自己肯定打不過的，但是總要殺幾個。
他站起身來去搜尋掉在不遠處的破天箭，還要看看那支已經射中人面誕生的箭是否能拔出來繼續使用，多一支箭自己就有把握多帶走一條人命。
還沒有繞過蛇頭，忽然他覺得有一陣風聲毫無聲息的襲了過來，他下意識地一個就地翻滾，一條巨大的黑影從他頭頂掠過，沒死？絕不可能！剛才蛇頭倒下來的時候他看到了它的眼神，絕對死掉了。
七號仍在瘋狂的嘶喊着，並沒有因為大蛇的死去而稍有減緩，他已經進入一種癲狂狀態。四周沒有繼續跟進的襲擊動作，何允抬頭看到那個巨大的蛇頭，它依然毫無生氣的在地上一動不動，顯然是死透了。
他在翻滾的同時順手已經將掉落的那支破天箭撿了起來搭在弓上，箭尖指向前方的黑暗，媽的！他心裏恨恨地罵道，情報有誤，這裏有兩條蛇。
黑暗處有什麼在遊動，他仔細地傾聽着，七號的喊叫和火光妨礙了他，他的夜目可以看到黑暗中的東西，即使火把滅了他也能看到，可偏偏火把的亮光使他的眼睛已經適應光亮，如果滅掉火把在很短的時間內他是看不到東西的，而這點時間足夠他死好幾次了，最好的辦法是趕緊滅掉火把讓七號不再發出聲音，其實這倒也不難，兩刀下去就可以了，但他沒有拔刀，不是不忍心——反正七號是死定了，是他目前沒法殺掉七號，時機已經錯過。
不過也不是沒有好處，有火光自己射中的把握更大一些，只是黑暗中的偷襲有些麻煩，破天箭的箭尖不斷的游移，何允努力的傾聽着，忽然他又一個翻滾撲向已經死掉的巨蛇屍體，一個巨大的蛇尾又一次從他頭頂掃過，站起身來背靠着死去巨蛇的身體作掩護，他保持着滿弓，雖然這樣有些累，但是五子弓非常輕巧，只相當於一石弓多一些的力量就能拉滿，而破天箭的破甲能力超強，這些綜合屬性加起來能夠保證射殺巨蛇，當然作為保障手段的毒也是必不可少的，而經過長期專門訓練何允拉滿五子弓並保持一段時間是沒有問題的。
四周仍不斷的響着游移的聲音，忽然在何允左側黑暗中有光閃過，那是蛇眼反射的火光，蛇頭在那裏！何允突然離開蛇屍讓自己暴露在火光下，而一個巨大的蛇頭隨即閃電般彈了出來沖向他，何允稍微做了個調整將箭尖對準了那條蛇頭顱上人臉的鼻孔，正要射出，忽然一條尾巴從他身後悄無聲息的掃了過來正打在他後背，破天箭在巨力下射進了黑暗中，半空中的何允苦笑：“媽的，三條”。
還沒等落在地上他就準備抽出最後一支破天箭，雖然被打飛了，但是何允身子輕巧就勢飛起來也並沒有受到很大的傷，但他很清楚今天的任務完不成了，只有三支箭，一支在第一條蛇的腦袋裏，一支不知飛到哪裏去了，手裏只剩一支，可是他這想法隨即也破滅了，在半空中用手一摸第三箭也不見了蹤影，可能是剛才後背受的這一擊把最後一支箭打掉了，看來這是次失敗的任務。
好吧，這也沒有太大關係，自己今天註定要死，這裏也註定是要毀滅的，只不過組織遭受的損失會很大，可是。。。小丫。。。
他不知為什麼這會想到了小丫，想到她嬰兒肥的臉蛋他就嘴角上揚笑了起來，她每次看到自己都會眼睛笑成彎彎月牙並遠遠地飛奔過來，撲進他懷裏像是摟住了全世界，“哥哥。。。”，多麼美妙的聲音，他這輩子都沒聽到過這麼美的聲音。
憑着自己最後一次發送的情報組織應該會把她帶出去，以後她會長大、會成家、生子，但會不會永遠記着自己有一個忽然失蹤的哥哥？肯定會，她不會忘了從小討飯把自己養大的哥哥，雖然何允是個孤兒，但組織為了增加可信度從襁褓中就把小丫給了自己，還讓他帶着小丫在外面乞討為生，一個不到十歲的孩子靠乞討養大一個女娃有多難只有自己清楚，但何允覺得這是自己最快樂的幾年，自己每天出去乞討然後悄悄練功，唯一的念想就是回來后聽到那聲哥哥。。。
有次小丫跑過來的時候摔倒了，但是她沒哭，而是笑彎了眼睛向他伸出雙手喊着“哥哥”，這是他一生中最寶貴的記憶，“這個小丫頭”，他在空中帶着笑意扔掉了五子弓，從後背拔出了短刀，天知道魊花費了多大的力氣才使得搜身這一流程被取消以便讓自己有可能進來執行這個任務。
一道流星從天而降劃破黑暗劈向正攻擊過來的蛇頭，何允手裏穩穩握住短刀將刀鋒狠狠地劈在了蛇頭的上唇，已經激發了符陣的短刀劈開了蛇頭上唇的血肉，但堅韌的蛇皮擋住了刀鋒的繼續深入，何允順勢一腳踢在了蛇頭上並借力躍向一邊，還沒落地一道黑影就橫掃而至，他半空中無處躲閃，但危急中提氣一聲大喝憑空一個空翻躲了過去，落地后的他撲到蛇屍的背面躲開了七號的火把，七號已經不再喊叫而是躺在地上一動不動，右臂也基本燒沒了但依然在燃燒着，只不過這個人形火把躺倒以後火光漸漸黯淡下來，估計不用一會應該就熄滅掉了，這樣更好，雖然蛇類也不需要光亮，但夜視能力使自己在黑暗中一樣靈活，而且沒準還是可以找到生路殺出去的，畢竟小丫自己帶着才安心。
他知道這不過是個無法實現的奢望，但這個想法可以使自己冷靜下來，剛才被擊飛的時候感覺並無大礙，但現在覺得喉頭有一點鐵鏽味，胸口也有些悶，他需要冷靜。
十幾歲的少年躲在陰影中，四周不斷傳來清晰地爬動聲，沒有了七號的嘶喊聽覺又恢復作用，他閉上眼睛靠聽力警戒着，靜靜地等着火把熄滅。
黑暗裏，何允的身體不斷散發出熱源令兩條巨蛇清晰的感知到了他的位置，但是地上已經死去的巨蛇屍體實在礙事，它們看不到所以經常被絆一下，死去的人面擔生是僅存的一條老蛇，今天卻被一箭輕巧的結束了它漫長的生命，再也沒有上古時代留下來的這種蛇了，生老病死，世界就是這麼殘酷，而蛇沒有任何情感因而對此並無所覺，它們只是餓了，單純的想要吃掉這兩個人，其中一個身邊有火需要熄滅了再吃，而另一個躲在蛇屍後面一時吃不到，不過沒關係，有的是時間。
火光漸漸熄滅了，何允一直閉着眼睛傾聽着四周不斷傳來的聲音，這次情報不知為什麼只提到了一條蛇，看來事實應該是每次來就食的只有一條，它們輪流來吃，這麼說不一定只有三條？但也很難說，這麼大的蛇養活一條都是極其困難的更不要說三條了，絕對不會有更多了，而且後來的兩條明顯比死去的那條小很多，看來是兩條幼蛇，絕不能容它們活着，即使是幼蛇這麼大的體型也絕對會給組織的攻擊造成巨大傷亡，絕不能容它們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