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節 5龍鎖
終於到了老楊家,門口的燈光昏暗,猴子上前開了門,剛他們出來的時候把門虛掩着並沒有關嚴,榜阿紗似乎用盡了最後一絲力氣進了堂屋,小心的將水放在桌子上人立刻就要癱倒在地,彭三虎連忙上去把她扶起來坐到椅子上,猴子開了燈,鄭岩進屋把老楊喊醒,趙玉陽也一起出來了。
榜阿紗被彭三虎扶到椅子上喝了點水,似乎恢復了些,自己趴在桌子上慢慢喘息着,整個人顯得極其虛弱,正眼都懷疑她隨時可能就油盡燈枯的死去了,從側面看去就能看到順着她脖子流下的汗一滴滴掉落。老楊看到屋子裏多了兩個人有些糊塗,鄭岩趕緊大體說了一下,當然隱瞞了真相就說這兩個人找了過來說這裏有危險要把小猛先送出去,趙玉陽聽到他這樣說了就說他可以親自帶着小猛去貴陽,安頓好了再回來,老楊對趙玉陽是放心的而且看鄭岩說的嚴肅也就同意了,他趕緊進屋去收拾好行裝,趙玉陽抱着小猛走了出來,榜阿紗沒有多說話伸手指了指門外,猴子出去看了看就領進來一個人,老楊認識是寨子裏的一個老獵戶,不知什麼時候來門口等着了,彭三虎帶着趙玉陽和老獵戶抱着小猛出去了,二十多分鐘后回來說已經送到寨子外面的一個獵戶休息的房子裏,等天亮了就可以出去了。
這時榜阿紗已經恢復過來,面貌也恢復了原樣不再是那副猙獰面孔,見彭三虎回來兩個人低聲說了幾句,看了看錶已經一點多了她有些焦急,問彭三虎:“都安排妥當了?”彭三虎點了點頭:“放心吧,全安排妥當了,就等他來了。”榜阿紗點了點頭,坐直了身子,從口袋裏掏出了一個花布袋從裏面掏出一些灰色粉末,拿在手裏看了看站起身走向前門,猴子忽然捂住了自己衣服的口袋,小紅在裏面掙扎得厲害,猴子伸手把它掏了出來,就見小紅全身的刺都豎了起來,尖刺頂端的紅色開始蔓延不一會整根刺都變成血紅色,一個粉嫩的萌寵瞬間就變成一個血色凶獸的樣子,小小的眼睛睜的溜圓,兩個前足抵在猴子的手上做出了一個攻擊姿態,同時張開口露出了尖利的牙齒衝著榜阿紗開始發出嘶吼聲。
榜阿紗的身影忽然愣住了,她慢慢的轉身用不可思議的目光看着小紅,看了一會才相信自己眼前的東西是什麼,她嗓子似乎有些發乾:“你們居然帶着血仙?”突然,她毫無徵兆的猛地撲了過來,猴子一側身她撲了個空:“你們居然有血仙,怎麼不早說?”她目光貪婪的盯着小紅,小紅齜着牙沖她繼續嘶吼好像看到什麼大敵,榜阿紗忽然把手裏的灰慌忙的甩到地上,似乎此時手裏的灰變成了燙手的火焰,彭三虎的反應沒那麼激烈,但也驚訝的看着小紅說不出話來。
榜阿紗似乎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收回了眼神平靜了一下對鄭岩說:“血仙對我們苗家草鬼婆來說是至寶,年輕人,你把它給我用一晚上,明早時間過了我還給你,原來我只能儘力保住這個寨子大部分人的命,現在有了它,今晚這個寨子能保證不死一個人。”猴子看了看鄭岩,鄭岩看了看榜阿紗,她拿着布袋又退後了幾步並小心地護住這個布袋,似乎裏面的東西很重要但很怕小紅的樣子。鄭岩思忖了一下:“總得把所有事情講清楚我們再做決定吧,如果是為了救人我們能做的肯定會做,但需要知道所有事情的來龍去脈我們才能做決定。”
彭三虎點了點頭:“本來我們想過一會過來,讓老楊也睡著了然後利用這裏的陣眼做法破掉張道誠的五龍鎖,
但說實話成算不大估計今晚肯定要死人的,雖然對我們彭家來說,死屍越多法力越強,但我是來救人的所以今晚能不死人最好就不要死人,現在既然狩靈的也在而且有了血仙,我們會從容很多,有九成把握今晚一個人都不死。陣法我們已經布好了,榜阿紗把這裏再加一層防護就可以等着了,所以等她做好以後我們慢慢說,時間夠。”
榜阿紗深深地看了小紅一眼,轉身去了門口開始揮灑袋子裏的東西,不一會就繞着整個屋子撒了一圈然後回到了堂屋,此時小紅卻不再嘶吼,似乎發現什麼東西並沒有構成威脅,收了膨脹開的尖刺而血色也逐漸消退,不一會就又變成一個粉色的小可愛縮成一團趴在猴子手上睡了,搞得猴子哭笑不得,剛才搞那麼大陣勢猴子以為要動手了呢,猴子刀都掏出來了隨時準備給老太婆一下子。
小刀早起來了,跟老楊一起燒水沖茶,榜阿紗和彭三虎交換了個眼神,彭三虎問道:“老楊是你們的人?”鄭岩搖了搖頭,猴子插話道:“是我老庚。”榜阿紗愣住了,似乎感到不可思議:“你老庚?你知道老庚是什麼意思嗎?”猴子點了點頭:“知道啊,兄弟嘛,我們來他這裏吃的開心喝的開心,雙方很投緣就打老庚了,所以我就多了個兄弟,”老楊正好提水進來,聽到猴子說就咧嘴笑了。榜阿紗苦笑了一聲:“好吧,這也不關我們的事,你們願意讓他聽就讓他留下吧。”老楊有些莫名其妙,就問猴子要不要迴避一下,鄭岩想了想說:“沒事,老楊是猴子的老庚,也就是我們的兄弟,你們剛說了他家是陣眼估計也躲不過,聽聽也可以,”彭三虎點了點頭:“好吧,那我把事情原原本本說清楚。”
“這個苗寨和前面的苗寨自古以來設立的目的就是為了守衛山林裏面的苗王洞,”他看到鄭岩驚訝的眼神:“那個洞是苗人祖先的一個王的墓葬,而且後來的每一任大巫師都會在死前進入山洞守衛那裏,包括苗王在內他們都是為了守衛一個東西,是什麼我不知道,只知道不能讓那個東西出來,所以說守衛不如說看守。”
他喝了一口茶:“寨子處於進洞的必經之路上,我們彭家的先祖與這裏苗寨的首領聯繫密切,是因為有一次與敵人鬥法打到這裏,得到了苗寨巫師的幫助所以後來就相互扶持了。苗寨幾乎每隔百十年就會有覬覦苗王洞的人來騷擾,所以每一個苗寨都會留下一個巫師保護着這個寨子,這一任巫師就是榜阿紗,她的責任就是守護這個寨子不被攻破,否則就剩下最後一個寨子了,而最後一個寨子的巫師幾十年前就斷了傳承,現在年輕人聰明點的都跑出去了,想要傳承巫術已經非常困難了”。
“我提到的張道成就是覬覦苗王洞的人之一,他原來是龍虎山的棄徒學的是正一天師道,而且因為非常聰慧所以修鍊的非常快,後來天師道的人發現他心術不正,暗自修練一些鬼魂之道就把他驅逐了,當時要收回他的法器但被他逃脫從此不知所蹤,前一陣來這裏看破了老楊這裏是陣眼,就來探查一番然後留下了一道符就走了。”
這時鄭岩插話道:“那道符看着沒問題啊,看着就是正宗驅鬼符。”
“當然沒問題,但保護這個苗寨的陣眼用的就是五鬼,他的驅鬼符很快就驅掉了三鬼,宅子的防護能力幾乎被破掉了,也是這麼些年沒出事我大意了,本來要每年來一趟的結果我有些事耽擱了就少來了一次,等我來的時候發現只剩兩鬼,而且還氣息奄奄很快就會被驅除,我沒辦法只能用我的三虎來強化陣法,用黑虎做陣眼,雖然夠用,但是比五鬼稍有勉強,黑虎雖強卻不是做陣眼用的所以會大打折扣,而且我的黑虎會從此留在這裏永遠不能動用了,也就是說我要改稱彭二虎了,”他無奈的笑了笑,“不過血仙來了就好辦了,有血仙做陣眼,五龍鎖絕對破不開用三虎強化過的百蠱大陣,而且今晚還有很大的機會破掉五龍,沒了五龍鎖張道成應該法力大損,以後也不會成氣候了。”
看得出彭三虎有些興奮,鄭岩還有些疑惑:“這碗水怎麼回事?我看榜阿紗端着就會起變化。”榜阿紗苦笑了一下:“我是個老太婆了,撐不住它的法力所以就會這樣子,這是從苗王洞裏取出來的法器,是我們歷代大巫師施法時用的,但是對身體和心理負擔極大,可老婆子也沒有傳人只能自己拼了這把老骨頭,也不知過了今晚以後怎麼辦,沒有年輕的姑娘願意做草鬼婆一輩子守着這個寨子了。”老楊聽到此時忍不住安慰到:“榜阿紗,過了今晚你好好休息,還有時間找到新的草鬼婆,我們苗族的老人還是對此深信不疑的。”榜阿紗笑了:“沒有時間了,過了今晚我就死了哪有時間找傳人,苗家的草鬼婆早晚會全部消失的,”她喃喃的低聲嘀咕着:“都沒了,我也該去見大巫師了,四十年了,我也儘力了,應該是有臉見他的。”老楊卻被她的話驚了一下:“不能這樣說,怎麼明天就沒了,你還不算很老的,”幫阿紗看了看桌子上的碗,苦笑着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彭三虎繼續說道:“張道成不破掉這個寨子的防護就沒法把他的東西帶到苗王洞,否則進去也是死,所以他必須破了這個寨子,後面的寨子已經斷了傳承了,我們這裏是最後一道防線,今晚必須守住。”鄭岩有點不解:“你說你們是趕屍世家,其他人呢?怎麼不過來幫忙?”彭三虎悶聲說道:“我們不知道張道誠的事,等我發現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我最多通知家裏來人接應我,他們到的時候估計也晚了,更何況,家裏沒有多少人才,傳承趕屍的我們這一代三十多個人就出來四個像樣的,其他人都跑出去上大學闖世界了,哪有人願意整天跟屍體打交道,現在上兩代還有兩個爺爺、七個叔叔是趕屍匠,加上我們這一代四個,四代人近二百口人就出了十三個趕屍匠,家裏的重心已經轉成商業經營了,在時代的洪流中我們早晚會全部消失,而且不止彭家,湘西最大的龍家出的巫師和趕屍匠目前也不過三十多個,當年龍家可是每一代都會出七八十個,經常同時有二百多巫師和趕屍匠的,現在居然成立了一家集團公司,包括藥材、旅遊、建築、文化產業什麼的,業務都做到海外了,估計沒幾年家族傳承也消散了。”彭三虎透露出深深的無奈,鄭岩其實很理解,現代社會的發展會深深的改變舊有的生存模式,這些家族也必將會消逝在歷史長河中,像狩靈這樣的組織必然會越來越少的。
三點了,彭三虎看了看錶:“寅時了,應該開始了。”他站起來走到門口,右手抽出背着的桃木劍,左手抽出一張符一晃,那張符忽然燃燒了起來,彭三虎口中默默的念了幾句什麼,然後大喝一聲:“白虎現身,”“砰”的一聲一節黑色的木樁從天而降豎立在了門前,猴子好熱鬧就趕緊跑過去看,這哪裏是什麼木樁,豎在那裏的是個一身黑袍的人,他臉上蓋着面紗,一些黃紙符被一束五綵線綁在了脖子上,雙手前伸跟電影裏的殭屍動作一模一樣,猴子看了一眼就趕緊退回來怕打攪到彭三虎施法,他低頭看了看手裏剛才下意識抽出來的刀,並沒有發出亮光,看來確實無害。
彭三虎又用手指憑空畫了幾道符,衝著遠處一指:“去!”殭屍蹦着轉過身一蹦一蹦的消失在了遠處。猴子心癢難熬:“我說彭兄弟,你這個東西為什麼要蹦着走啊?”這件事他好奇了很久了:“而且還伸着手是啥意思?”彭三虎耐心的給他解釋“它是僵的,膝蓋不能打彎只能蹦着走,等我再煉它一二十年它就能正常走路了,雙臂前伸是為了我們趕屍方便,其原因就不足與外人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