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老韓之死
老韓躺在屋裏沒事可做，他為了安全連手機都沒戴。
所以有事沒事就拉着莫飛聊天，兩人聊遊戲、聊大學時候那些無聊的日子，感情好像回到了大學那會。
莫飛請了假，沒有那些事兒多的顧客煩惱，心情也不錯，這日子就顯得不那麼難打發了。
七天轉瞬即釋，轉眼到了最後一天，莫飛閑來無事，坐在沙發上打遊戲打得不亦樂乎。
那邊老韓卻是度秒如年，越是到最後的時刻那種煎熬的感覺反而越發明顯，內心焦躁坐立不安。
每隔幾分鐘就要跟莫飛對一下時間，莫飛不勝其煩。
“我說老韓，你信我的你就睡一會，你越是這麼問，時間過的越是慢。”莫飛頭也不抬的對屋子裏喊了一句。
但是話剛說完忽然感覺有點不對勁。
老韓的房子隔音做的相當到位，窗一關外面一般的聲響都聽不到。
但是此刻卻是隱隱覺得有些嘈雜，不僅是外面，連走廊里也傳來鬧哄哄的聲音。
“外面怎麼了？”老韓這時候也發現了，隔着門有些慌亂的問莫飛。
莫飛遲疑的放下手機，快步走到門邊打開了房門，喧鬧聲立刻傳了進來。
“走快點，走快點。”
“後面的別擠，推什麼推。”
“媽媽，嗚嗚！媽媽！”
聲音是樓梯間傳來的，這種帶電梯的高層，一般很少有人走樓梯間的。
莫飛急忙過去推開安全門，只見很多人慌慌張張的往樓下跑。
同時空氣中瀰漫著一股煙臭味。
“喂，怎麼了？”莫飛對着人群喊了一聲。
慌亂逃跑的眾人沒有理會，莫飛急了，拉住正經過身邊的一個中年男人：“大哥，這是怎麼了？”
男人被拉住有些不耐煩，急吼吼的說道：“煤氣着火了，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爆炸，快點跑吧。”
莫飛心裏一驚，煤氣爆炸？這還真讓老韓說中了。
轉身飛快跑回屋內，拉開老韓的卧室門。
“老韓，快點跟我下樓，着火了，好像是煤氣，有可能會爆炸。”
“啥？”老韓坐在地板上，一臉的慌張，但隨即急切的問道：“現在幾點了？”
“都什麼時候了，你還管幾點，快點走吧。”莫飛急的過來就拉老韓起來。
“可是……可是……，我馬上就熬到時間了。”老韓屁股往後坐，一副死也死在屋裏的決絕樣子。
“老韓！”莫飛這回可是急了，走廊里的喧鬧聲漸漸平息，顯然整棟樓人都已經走的差不多了，再糾纏下去，說不定兩人真的要死在這裏。
“我不管你鬧什麼，反正你現在留在這也不安全，煤氣管道遍佈樓體，煤氣一炸，誰也別想好。”
老韓遲疑了一下，一跺腳，“行吧，你把頭盔和球服給我拿來。”
莫飛大喜，趕忙把他的裝備取來，老韓從頭到腳武裝起來，這才對莫飛一揮手，“你……在前面開路。”
誰叫自己收錢了，莫飛快步走在前面，回頭照應着老韓。
只見老韓草木皆兵，一邊走，一邊繞着身邊一切有尖角的傢具，下樓的時候手更是時刻抓着欄杆，眼睛緊盯着腳下的樓體。
雖然走的慢了點，但一路有驚無險，兩人終於是來到了樓下。
不少人都聚集在樓下的空地上，仰頭往上看。
莫飛循着目光看過去，果然樓上一戶有火光透出來。
物業的工作人員拿着大喇叭，
對着樓裏面不停的喊着快速撤離之類的。
莫飛回過頭，老韓似乎嫌這裏人多，並不靠近，急慌慌的往遠處的草地走。
“老韓！你跑那麼遠幹什麼？”
誰知道老韓卻對莫飛擺擺手，高聲喊道：“你別過來，讓我自己待着，安全！”
話音剛落，頭頂轟隆一聲巨響，莫飛嚇得一縮頭，回身去看，卻是樓上着火那家發生了一次小規模的爆炸，窗戶都炸的變了形狀。
莫飛正在暗自慶幸離開的及時，身後忽然傳來一聲尖叫。
“啊！死人了！”
轉回頭，草地上，一截斷橋鋁的窗框不知道什麼時候被炸飛出來，正插在老韓的胸口。
“老韓！”莫飛大吼一聲沖了過去，斷掉的金屬切口鋒利，藉著爆炸的威力，深深刺入了老韓的身體，鮮血從橄欖球服裏面汩汩的流出來，老韓身子一抽一抽的叨氣，眼看着是活不成了。
“老韓！”莫飛帶着哭腔來到老韓身前，手伸出來卻不知道往哪下手。
老韓的嘴角扯出一抹苦笑：“還是……沒逃過。”
“老韓，你別說話了，老韓，我給你叫救護車，沒事的，沒事的啊。”莫飛急忙伸手掏手機，渾身上下摸了個遍，卻發現走的着急竟然忘了帶。
一股茫然的無措轉化為莫名的怒火，莫飛回頭對着身後圍觀的人群喊道：“叫救護車，快點叫救護車！”
“已經叫了，你再等等，馬上就到。”人群里有人回道。-
莫飛急忙轉頭，對着地上臉色如紙的人顫聲說道：“老韓，已經叫了，你要挺住啊，醫生來了就好了。”
此時莫飛心裏簡直後悔的要死，老韓一直表現的那麼恐懼，自己為什麼沒當回事呢，還以為是老韓腦子有問題。
如果自己信了他，就不會非要逼他下樓，那現在也僅僅是被爆炸震一下，根本不會喪命。
老韓努力的抬起右手，莫飛趕忙一把握住：“我在呢，老韓，別亂動啊，救護車馬上就到了。”
“表……手錶……。”
“啊？”莫飛這才注意到，老韓手腕上帶着一塊黑色的手錶，是軍工樣式的，看起來很結實，上面有一塊方形的顯示屏，已經被血蓋住，看不到顯示的數值。
“你……拿着……”老韓用氣聲說道。
莫飛這時候也想起來了，第一天晚上兩人聊天的時候，老韓就說過如果自己有什麼不測，讓他把自己的腕錶拿着，那時候還以為就是玩笑，沒想到老韓卻是認真的。
老韓一口氣吊著，眼神直勾勾的盯着莫飛，似乎就等着他完成自己某種執念。
莫飛忍着淚伸手摘了下來。
腕錶解下，老韓的臉上露出解脫的笑容，緩緩的閉上了眼睛：莫飛，好運。
“老韓，別睡啊，老韓！”內疚、自責、傷心諸多情緒一瞬間湧上心頭，莫飛的眼前模糊了起來。
周圍喧鬧的人群，由遠及近的救護車鳴笛，有人拉莫飛起來，老韓的屍體被抬起來，消防員疏散了人群。
一切的一切，真實卻又遙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