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天色異變
四目相對之時,姒卿鳶的眼前閃過一幕幕她不曾經歷過的畫面,畫面里有相熟的人,也有沒見過的陌路人。
尹家老祖把藥瓶交給姒家老夫人……
然後藥瓶輾轉被姒老夫人親手交給了柳姨娘……
柳姨娘喂她葯……
梅姨的不舍……
六嬸徘徊在紫竹苑門口的身影……
還有那盛大的十里紅妝……
還有……
一記記的刺耳的響雷!
“呃!頭痛!痛到要炸裂!”可她卻只有神識被這痛感擊潰,四肢百骸根本不聽她的使喚。
木訥的身體,被喜娘伺候着躺平,然後喜娘帶着一屋子的侍女退出房間,留下了兩個不能自理的新人,靜靜地躺在喜床之上。
把偌大的空間,留給了二位新人,門外的胖瘦喜娘合上房門后,對視了一眼,彼此的眼神中,都寫滿了同情。
“可憐,着實可伶。”
“好好的一個姒家大小姐,怎麼也跟着變傻了?嘖嘖嘖!真真是可憐!”
“傻子配傻子,說不定也是良配呢!”瘦喜娘說著,心虛的望了一眼萬里無雲的藍天。
“誒!誒!喜事,是喜事。老天爺都祝福的新人,怎能不是喜事呢!這等喜事哪輪得到我們兩個半百的人操空心呀!走走走,領了喜錢后,去老姐姐家喝兩杯。”
胖喜娘,拉着瘦喜娘的手,一同去了前廳領賞去了。
想到剛才領着兩位新人拜堂時的場景,心底也忍不住的發虛。
她們二人,做了半輩子的喜娘,操持了多少世家貴族的公子少爺的婚事……還是第一次遇到這麼特殊的新人。
新郎傻,是眾所周知的事情,不算稀罕。
可新娘子,之前可只聽聞體弱了些而已,怎知今日上門迎親的時候,才發現新娘在幾日前又大病了一場。
病情兇險,還是靠那傳聞中的還陽丹,才保住了性命。
傳聞吃了還陽丹的人,十有八九會成為廢人;當然也有一部分的人,恢復如常。
但這一部分人,只佔了萬分之一的幾率。
今日姒卿鳶的表現,可不像是那幸運的萬分之一!
也不知道,今夜的洞房夜要如何度過喲!畢竟是兩個不會這裏的傻子,哪怕是在交杯酒中放了料,也不一定能成。
待二人有說有笑的走到前廳之時,萬里長空的天空,突然變色。
頃刻間,天色黝黑,黑雲里扯出巨大的電光,仿若照出了天上天河的虛影。
刺耳的雷鳴聲,嚇得一眾賓客驚呼連連。
兩位喜娘更是嚇得跪倒在地,對着黑黝黝的天空,拚命的磕頭。
嘴裏念叨着:“老天爺恕罪,信女知錯了,請求老天爺繞過信女這一回,信女真的知錯了,日後定當檫亮眼睛,不再糊亂給人搭紅線……”
突變的天色,嚇壞了眾人,卻沒能嚇到大廳里高居主位的尹家老祖,只見他望着黝暗的門外,放聲大笑。
雷鳴越響,尹家老祖笑得便是越猖狂,越是肆意。
響徹大廳的笑聲,眾人驚詫的望向高位,心裏都不由得浮現了同一個念頭:尹家老祖瘋了。
常年不苟言笑的尹家老祖,今天一共笑了兩次,一次是剛才新人拜堂時,第一拜,第三拜……
當時新郎新娘在喜娘的攙扶下,對拜之時,天空也曾突然響起了一記雷鳴,只是那是一記空雷吧了,並沒有黑雲的翻湧。
眾人只知,二人的第三拜是在尹家老祖的笑聲中完成,又在笑聲中被送入新房的,卻不曾有人發現新人的第二拜也出現了異象。
那個被置於供案上的一個墨色牌位,悄聲裂開。
一縷青煙從中飛出,飄向萬里無雲的藍天。
那是尹幕川生母的牌位,是尹家老祖特意讓人,從宗祠請來見證她兒子成親的。
而這一幕只被負責主持婚禮的尹家大長老,看見了。
尹家大長老,在新人被送入洞房之後,便心神惶惶,定不下來心來。
如今……不過才是響午時分,天色變出現了這樣的異變……
細思極恐,尹沅恩這個昔日的宗門長老,竟然一口氣沒吸上來,生生被自己嚇暈了過去。
只見尹家老祖站起身來,行至他跟前,氣狠的一腳把他踹下長階,讓人扶去偏廳安置。
罵道:“沒用的東西。”
尹家老祖可以怒罵,甚至可以直接上腳踢打。
但堂下坐着的眾人,可沒有一人敢苟同。
尹沅恩可不是什麼沒用的東西,他可是一代天才,可不比姒家的那個姒嶼澤差!
當年的尹沅恩,十歲就入了仙門。
一呆就呆了四十年。
直到七年前,因重傷不治,無法在修鍊上取得更大的成就,才被宗門放逐回了世俗界。
卻因多年對尹家的貢獻,和鍊氣期四層的修為,穩坐尹家大長老的位置。
見到尹沅恩被這雷電嚇暈了過去,前廳的賓客坐立難安,紛紛告辭回家。
對此,尹家老祖卻不甚在意,他丟下一眾賓客,提前退了場,去了後院。
後院中的新人院落,所有的雜役和看熱鬧的少爺小姐,全部都被尹家老祖派來的貼身護衛,轟出了新人院落。
尹府的下人,倒是不在意被轟走,三五結伴,互相攀比着今日獲得的賞錢,去了北院用喜宴去了。
不多時,芸香院中,就只留他一人立於院中央,一動也不動的緊盯芸香院大門。
門外,一名姒府陪嫁,賴在那裏,不肯走。
沒辦法,姒府的這個陪嫁丫鬟年紀輕輕,卻有着與他不相上下的武學境界。
丫鬟堅持,他也無法動用武力驅逐。
何況,小丫頭還有理有據的道:她家小姐自小體弱,身旁離不得人。
雖不懂尹家是何規矩,新婚之夜不讓人近身伺候,但她得留在她家小姐的安全範圍內,以防不測。
尹山拗不過她,只得讓她退至院門的屋檐下。
而他自己則是立於院中央,看住她。
以他二人的實力,新房內的任何動靜都逃不過他們的耳目。
新房內,卻是打得火熱,被藥物驅使的傻子不知輕重,新娘子的眼裏,只剩驚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