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原因

很顯然，蕭寧被我說的話嚇到了。其實我也明白，說出這句話，我們也許從這一刻開始就不再是朋友。或許是因為避嫌，亦或許是因為不合適。

我已經做好了被她拒絕的準備，然而世事無常，這些話在別人眼裏或許是瘋狂的舉動，或者是一段友誼走到盡頭的象徵。蕭寧並沒有講話，她只是低頭不語。她的眼神不再古井無波，如同一汪春水中投入的一塊石頭，嘴唇在不自覺的抖動。

“楊辰，我沒有過談戀愛的經歷。小的時候，因為家庭，我沒有考慮過男女朋友一類的東西。現在長大了，家裏就催着我結婚。其實我也知道，我結婚只是為了這個家庭，我父親這輩子也許都出不來了，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所以，我大概率擁有不了自己想要的幸福，也不敢輕易許諾給別人幸福。我知道你是個值得依靠的男人，從我一開始遇到你，到最後，其實我都明白，你並不像看上去那樣不盡人事。我對你有好感，從你救了我開始，我就對你有好感。但是我想說的是，如果我給不了你想要的幸福，你會怎麼辦？丟下我？還是忍着堅持下去。”

“我沒有考慮這麼多，我只是想着，沒有人再能帶給我這樣的感覺了。這可能是我唯一的機會了，我要把握住這個機會，我要認真對待。”

......

“楊辰，我答應你，如果吻夠200次，我們就在一起。”

蕭寧沉默了許久，給了我這樣的答案。這樣的答案或許美好，這樣的答案或許值得等待，可這樣的答案真的適合我們嗎？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在面對自己喜歡的人的時候，我們需要給自己一些勇氣，一些向前走的勇氣。

時至今日，我28歲了，回想着那時候許下的諾言，我依舊覺得同兒戲一般，愛情竟然隨隨便便的就開始了。可愛情往往就是這樣毫無道理，或者說，愛情從來都是不講道理的。愛情啊，這個迷茫的偽命題。我們吻了199次，第200次，我在等待，或許能等到，或許等不到。誰知道呢？反正不講道理的是愛情，也是我們。

......

“楊辰，這算是告白嗎？”

“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怎麼定義這件事兒。我就是有這樣的感觸，跟隨自己的內心，就說出來了。”

“不說這些了，去喝酒嗎？”

“能不能不去吵鬧的地方，我帶你去個地方吧，你絕對會喜歡。”

“那就走啊，反正你要陪我去流浪。”

已經是午夜的十二點，天空淅淅瀝瀝的下起了雨，沖刷着這座城市的喜悲。我們上了車，我看到高樓上閃爍的霓虹燈，躲在被雨沖刷的玻璃后。我思考着蕭寧的話，思考着愛情。什麼是愛情呢？是煙火氣中的一碗粥，還是浮華世界的一束光呢？或許都不是，愛情是在你灰暗的時刻照進來的那束光，是那一縷吹開迷霧的清風，是讓你走下去盡全力變得更好的堅定信念。

蕭寧說的其實是對的，如果能吻夠200次，我們就會在一起。

車子穿梭在高樓大廈之中，高樓林立，所表現的只不過是表面的浮華。在這座城市的背後，苟活着無數個像我一樣的青年，我們不再有年少時的熱血，有的只剩下感同身受和不屑一顧。

“這家酒館叫向南嗎？”

“是啊，向南。嚮往江南，準確的說，是嚮往蘇南。”

“為什麼會起這個名字？”

“老闆叫杜方，他愛上了一個蘇南姑娘。這位蘇南姑娘，已經離開了，但是他一直在等，等他自己的春暖花開，等他被一個人救贖。”

“這樣不累嗎，等一個人的滋味。孤獨且無助。”

“如果真的愛一個人，就不會累的。這並不像是小孩子過家家，今天和你在一起，明天和別人在一起，誰是爸爸誰是媽媽取決於抽籤。這是一輩子的大事兒，或許只有等待才吊著他一口氣，讓他不至於昏沉。”

說完之後，我帶着蕭寧走了進去。

老杜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蕭寧。

“喲，你小子真把女朋友帶過來了？來來來，讓我看看上億身價的女總裁長什麼樣。”

老杜拎着一打福佳白走了過來，儘管已經到了十二點，酒吧依舊冷清，今天並不是雙休日，也不是節假日，酒吧的生意自然冷清。

“小子，這就是蕭寧？”

“老杜，要不然我還能帶誰過來？”

老杜起開三瓶酒，自己灌了一大口，將酒瓶重重的放在桌子上。

“既然你們來了，咱們就一醉方休！哈哈，姑娘，你和楊辰在一起，可是委屈你了。這小子可軸，臭毛病太多了。”

“杜大哥，楊辰這脾氣我是知道的，不過沒關係，我既然選擇和他在一起，就做好了跟他一起面對的覺悟。我們一定會好好走下去。”

“這丫頭不錯，不說別的，就說人品，三觀真正，真不錯。”

我們就在這個小酒館喝到不省人事，我們接吻，我們擁抱，我們放聲高歌，我們以所謂的浮華來掩蓋彼此的苦痛。我並不想去思考，思考讓我變的憤怒，思考讓我變的極其不冷靜。這些感觸，到最後都變成了自始無終的硝煙，隨着微風吹拂到山坳。當我們再抬頭看的時候，我喜歡她的原因就是沒有原因，她帶給我的，拯救我的，都要比其他故事中的成全更暖人心。這些原因，不應該被記住，而是應該被遺忘。

因為我們的故事，明明就是自始無終。

明明就是沒有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