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膽大包天
讓謝隱沒想到的是,小定侯高文死了?這是嫁禍,還是另有隱情?
如果自己被抓了進去會怎樣?如果拒捕又會有什麼後果?
謝隱一時之間未能定奪,那些衙差卻不耐煩了,有人大叫道:“少廢話,有問題到受審時和那些老爺說去。”
“哦?”謝隱眼光一瞥,剜住那個說話的衙差。
那衙差頓時一個哆嗦,連小腿都在打顫,心裏卻贊,“好猛烈的殺氣。果然是敢殺掉小定侯的狠角色。嘖嘖嘖……”
另外的衙差就沒想這麼多了,自己人多勢眾,拿下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世家公子,豈不是手到擒來的事?
只是念着謝安石的名頭,才客氣寒暄幾句。要是換一般人,早就一擁而上,亂棍毆打一番再說。
僵持下去也不是辦法,謝隱正在無計可施,忽然聽到遠處人聲嘈雜,湧出一片人來。
“什麼人敢動九王殿下,也不放亮招子看看這是什麼地方?”
領頭一人,身材又矮又瘦,下巴兩撇老鼠須,模樣猥瑣之極,謝隱卻像在什麼地方見過。
想了片刻,才想起原來是在定魂山上,與鐵蠻兒打招呼的瘦子。
“是他?”
再看其他人等,依稀是當日在煙花樓見過的一些角色。
難道是鐵蠻兒安排的人?謝隱狐疑不已。
只見那幾十人浩浩蕩蕩地來到鎮王府前,頓時把那些衙差包圍在裏面。
那些衙差見狀,連忙提棍戒備,領頭的漢子喝道:“我等是朝廷部差,正在辦案,你等聚眾喧嘩,小心連你們也拿下。”
瘦子嘿嘿地冷笑道:“我才不管你什麼差,總之來到這裏,是龍也要給我盤着。”
領頭漢子罵道:“好囂張,你們眼裏還有沒有王法?”
這句話引來外面那些人哄場大笑。
“王法?現在鎮州是誰的地盤?鎮王就是王法。”
“對啊,你這麼牛比,怎麼不去北蠻那邊拿人去?”
“現在這裏是三不管地帶,天王老子來了也沒用。”
……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讓那幫衙差啞口無言。
那領頭漢子見了大怒,大喝一聲:“這些暴民反了,兄弟們,拿下他們,生死不論。”
眾衙差一聽,頓時揮舞鐵棍,沖了上去。
外面那些閑雜人,有哪個是等閑角色?不一會兒,只聽見滿地哀嚎之聲,這些衙差已經被盡數撂倒在地。
謝隱見了,不由得心情舒暢,對着那瘦子說道:“謝謝兄台出手相助。”
那瘦子拍了拍手上的灰塵,猥瑣地笑道:“九王殿下,做事無需畏首畏尾,現在這裏誰的拳頭大誰說話。”
謝隱心中一動,發現他說的沒錯,自己倒真是作繭自縛了。又問道:“那這些衙差,兄台將如何發落?”
瘦子嘿嘿冷笑道:“北邊正在買馬奴,強健男子十金一個。老哥倒要多謝九王殿下,讓兄弟們發了筆橫財。”
眾人又是一片附和叫好之聲。
那癱在地上的衙差,不敢相信地問道:“你……你要把我們賣到北蠻去?”
哪裏有人理睬小嘍啰的命運。
不一會兒,這些衙差就哭爹喊娘的,被塞進了他們帶來的那輛囚車之中。
瘦子道:“殿下,以後有這樣的好事,還要叫上兄弟們啊。”
謝隱目瞪口呆,沒想到這些人真是膽大包天,不過看他們行事,無拘無束,實在令人痛快。
他胸中激蕩,生起一股豪邁之情,對着眾人抱拳道:“諸位,今天多謝了。回頭謝某在煙花樓設酒答謝,萬望各位賞臉。”
眾人紛紛叫好,然後一邊嬉笑打鬧,押着這輛囚車離去。
謝隱沒想到,看似天大的麻煩居然就這樣化解了。
他不由得把心一橫,哼,以後朝廷再派人來,來一隊就收拾他一隊。
鑒於和北蠻的協議,朝廷總也不能派大軍前來。
想到這裏,他不由得發出一陣冷笑。
恐怕沒有人想到,鎮州之內竟然會發生這樣的事,消息沒有傳回刑部,因為派出的衙差沒有一個人回來。
但時間久了,見沒有人回去交割憑信,這時才有人過問。
刑部尚書宇文護坐在大堂之上,手下一眾侍郎嚇得瑟瑟發抖。
“抓個白痴兒還這麼費勁,我看你們平時一定是閑散慣了。”宇文護的聲音不大,卻充滿了威嚴。
手下左侍郎范禮連忙問道:“大人,是不是再派一撥人去?”
宇文護心不在焉似的,端起茶杯啜了一口。
“老范啊,你總不能讓緝捕司看我們笑話吧。這次一定要做到乾淨利落。”
范禮打了個顫,哆嗦着問道:“大人想怎麼乾淨利落?”
宇文護放下茶杯,壓低聲音道:“生要見人,死要見屍。”
“啊?”
不但范禮,連其他幾個侍郎也驚呼出聲。
宇文護目光一寒,“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如果誰傳出去……哼!”
他一拍案子,拂袖而去。
眾人你看我我看你,大氣也不敢呼。
卻聽的“沙沙”一聲,那張硬木大案竟然化作了一堆齏粉。
天色已晚,神京的夜晚卻比白天還要熱鬧,還要明亮。
街上人潮擁擠,食肆林立,到處是一片熱鬧之聲,當真是盛世氣象。
鐵蠻兒戴着斗笠,遮住了自己半邊臉龐,生怕被人認出。
即便是這樣,他還是在人群中鶴立雞群的存在,特別扎眼。
他左閃右閃,很快走到了一條異常冷清的巷子裏面。
“倒沒料到,堂堂一品大員,會住在這種地方。”
巷子中有積水,有別人丟在一旁還未清理的垃圾,環境的確很差。
宇文護還沒有合眼,正在燈下看書,這是他多年以來一直保持不變的習慣。
正讀得入神時,門外忽然響起敲門之聲,宇文護不快地放下手中的書本,喝道:“誰?”
“是我。”門外傳來一把低沉的聲音。
宇文護心神一動,急忙打開門,語氣急促地說道:“你怎麼來神京了,不怕死?”
卻是讓開了一邊,示意來人趕快進來。
鐵蠻兒走了進來,環顧了四周一眼,四壁空空,只有一床一桌,一書櫥而已。
“看來只有你沒有變啊。”鐵蠻兒感嘆道。
宇文護尷尬地笑了笑,“承蒙老王爺提攜,才有升遷機會,念及過去困苦,宇文護不敢忘本。”
“是嗎?”鐵蠻兒顯得很熟絡地坐了下來,問:“聽說謝安石失蹤了,你知不知道?”
宇文護掩上房門,臉上泛起憂愁之色,壓低聲音道:“老王爺的事我早已聽說,我已派人四處查找了。不過尚未有音訊。“
鐵蠻兒盯着他,忽然問道:“不會就在刑部的大獄裏吧?”
宇文護臉色大變,怒道:“鐵槍,你什麼意思?有我宇文護在此,誰能把謝安石投入大獄?”
他忽然反過來盯着鐵蠻兒,冷冷地問道:“倒是你,不是投靠了魔蠻嗎?現在打聽老王爺的消息,有何居心?”
鐵蠻兒冷笑道:“無他,我見謝安石一生不知提攜了多少人,謝安石一出事,這些人沒一個敢跳出來為他主持公道,我老鐵實在看不過去,於是就跳來了。”
宇文護聽出了鐵蠻兒的譏諷之意,嘆了口氣,低聲道:“事情並不是你想像的那樣,現在朝堂上局勢並不明朗,個個如履薄冰啊。”
“如履薄冰?無非就是明哲保身罷了。”鐵蠻兒絲毫不留情面。
宇文護沒有反駁,只是問道:“你以為老王爺是落在了這些人手裏?”
“難道不是?”
宇文護搖了搖頭,想了很久,才說道:“實不相瞞,現在所有人都在尋找謝安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