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心上花
白貓遠遠地看到劉莫艷來了,便結束了在樓梯道口等待的姿勢,看似隨意地又不知跑到哪兒去曬太陽了。
劉莫艷清楚,這小主子可不是好惹的。它可是校園的“黑白雙煞”之一。這兩小傢伙能明目張胆地竄到你面前搶食,在學校裏面比巡查組老師還勤快,但就是沒人敢管它倆。其實原因很簡單,它們是吃公糧的。要不是劉莫艷知道校長是個什麼人,它倆就極可能成為校園黑勢力的活生生的代表。
劉莫艷轉了幾個通道,最終在盡頭停了下來。她一邊躲在陰影下享受清涼,一邊覺得很奇怪,明明有人要搬走,但就是找不到。自己可是很珍惜也許是素未蒙面的鄰居,哪怕讓自己幫個小忙也好啊。
不過,劉莫艷心裏也有些小滿足。如果不是自己喜歡湊些小熱鬧的話,有些角落她永遠也不會落足。這就好比,嗯,也許好比,嗯,也許沒有好比。
“你好。”一聲清脆的聲音從劉莫艷身後傳來。
“嗯?你好!”劉莫艷慌忙轉身,看見了一個人。準確來說,是發現了一個人。
“請問,我臉上有什麼東西嗎?”先生仍是溫和地說著話。
“您是不舒服嗎?”劉莫艷都快懷疑先生有了什麼疾病。
“啊,沒沒沒。我沒事的。”先生平和地回答道。
這位大先生好像又瘦了些,又又又呆傻了些。
“啊,再見。”劉莫艷其實不知道怎樣與異性交談。偶爾暴露在了陽光下,順其而然地選擇躲避。
“不,既然來了,便進來坐坐吧。”先生的語氣不同了,帶上了五分熱情邀請的味道。
“什麼?您就住這?”劉莫艷驚住了,她本以為只有她自己能回味艱苦,住進這樣粗獷的樓房。
那名男子什麼都沒回答,輕輕向屋內走了進去。
呸,他為什麼不回答我?他以為他……反正,反正就這樣吧。
屋子裏什麼都沒有,除了一把椅子,很難想像這屋子裏住着什麼人。
劉莫艷正納悶的時候,那名男子走到了窗戶面前,揮過了雙手,揮動了遮擋陽光的紅簾。一盆散發著盈盈斂斂之息的花朵出現在了劉莫艷的面前。
那名男子指着空氣笑着說:“這是心上花,在沒泡成好花酒之前,我們就賞着吧。”
劉莫艷的意識莫名被漫上了一層水幕,竟突然感到心悸,絲毫控制不住地問道:“為什麼要用心上花來泡酒?你知道心上花是什麼嗎?”
那名男子其頭一點一搖,便說:“再好的事物也要有歸宿,不然就只能是廢物。”
劉莫艷看了看被泡在盆子裏的花,又看了看那名男子,猛然冷酷地說:“你既摘下了它,見過它的主人嗎?”
“沒有,我沒見過那個遠離現實的人。”
劉莫艷用手輕輕扶了扶腦額,望着這被泡在琉璃盆中的心上花,她無助並絕望地低下頭,金豆豆就快滴過眼瞼。
“給你。”那個男子拿出一手捧種子遞了過來這時。
正當劉莫艷疑惑之時,先生微笑道:“心上花的種子。”
“嗯,謝謝!!”劉莫艷的心瞬間被撫平了,只要種子還在,就仍有希望。
隨即那個男子扔了一粒種子到嘴裏:“味道很不錯。”
“你!你混蛋!”金豆豆再也止不住了,劉莫艷掩面並蹲跪了下來。
“你這人也真是的,明明什麼都不懂,卻在這裝一個大孩子。”
“我不懂!?我會不懂?你可知心上花意味着什麼?”
“你既知心上花意味什麼,又怎會不知心上花根本沒有種子?”
“心上花沒有種子?這不符合生物學知識!不,不對!你說的話前後邏輯矛盾!你是個大騙子!”
“嘗一個。”先生神秘地笑笑,並未多話。
劉莫艷毫不遲疑地抓起一粒種子,(根本就是普通的瓜子!)狠狠地磕了下去。
“五香味的(還真是瓜子啊),我喜歡原味。喂,騙子,你從頭到尾都在騙我吧。”
“心上花沒有種子,但任何事物都可成為心上花的種子。沒騙~你。”先生好像在這一刻得到了極大的滿足,竟露出了嗤笑的形態。
劉莫艷怎樣都不會知道,就在剛剛,先生暗暗地揪了把心。
普通人心上開花,死。
劉莫艷只當先生在開一個很文藝的玩笑,一個很挑逗她內心的玩笑。
被一個陌生人恥笑是一件很傷面子的事,但如果是朋友呢?
“哼。我是劉莫艷。您呢?我才不會那麼失禮。”劉莫艷不加思索,任性地詢問道。
“我?我是,我是誰?我姓王,名艾高。”王艾高悠然神氣地輕吐出一句話語。
“王艾高,很好聽的名字。”
劉莫艷在心裏偷笑,原來他還是個中二病啊。
“謝謝。”王艾高享受讚美的同時,不可置否地輕吸了口氣。
“再見啦。我下次還來賞花。”劉莫艷輕輕向王艾高擺了擺手。
“再見。隨時歡迎。”
王艾高重新回到了房屋之中。他隔空輕撫了心上花。
“又淘氣了啊。她仍然什麼都不知道呢。”
今天又是平常的一天。
我見過光明,也見過黑暗,但我從不相信宿命,哪怕面對孤獨與遺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