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6章 天性
“我就搞不清楚了,為什麼一個兩個的都習慣將屍體往這山上埋,”軼拾蹙眉,一手將擋在身邊的樹枝給擋開“難不成這裏風水好,能鎮家宅,出才人嗎?”
雪絨舉着手中的燈籠,一手死死的抓着軼拾身上的裙子,一路上但凡聽到後面兒有上點兒動靜她都要舉着燈籠朝着四周看上一看。
見到周圍沒有人後,她瞬間提起來的心慢慢的落回了肚子裏。
“怕什麼,”軼拾扭過頭朝着雪絨看了一眼“昨天又不是沒有來過,連個鬼影子都沒有看見。”
雪絨抿了抿唇,沒有反駁。
四周黑乎乎的望不到邊際,帶着一股子讓人毛骨悚然的陰涼。
一路上除了那紡織娘那些忽近忽遠的叫喚聲,剩下的就是她們走過去踩在樹枝上的聲音。
“有些東西吧,它是天性,改不掉的。”
半響后,她硬生生的憋了一句。
“那你關心那些孩子呢?”往前走去的步子稍稍頓了一下,軼拾順嘴回了一句“也是天性嗎?”
一句無心的話,卻讓走在後面的雪絨停下了腳步,甚至連拽着軼拾裙擺的手鬆開了。
軼拾埋着頭往前走了有一段距離后,這才恍然發現跟在自己屁股后先的人貌似不見了,她下意識的轉過身朝着後面看了過去。
“雪絨。”
喊了一嗓子,她提着手中的燈籠往前面照了照,依稀看見了站在不遠處疑似在愣神的人。
“做什麼呢?”軼拾繼續喊道“趕緊過來啊。”
“啊,哦。“
不遠處傳來她的聲音稍顯遲鈍的聲音,很快的雪絨便提着裙擺跑了過來。
“怎麼了你?”
軼拾看着走近了的雪絨問了一句。
“沒事。”雪絨搖了搖頭,重新伸手拽住了軼拾的裙擺“剛才應該是眼花了。”
“行了,趕緊走吧,早點辦完,早點回去睡覺。”
軼拾轉到前面的小路上依稀看見前面有火光,她迅速的吹滅了手中的燈籠,然後轉過身朝着雪絨手中的燈籠上指了一下,再指了指不遠處的燈光。
雪絨瞬間會其意,拎起手中的燈籠將其吹滅。
兩人手攙着手皆是憋着一口氣朝着光源地走了過去,儘可能的放輕了腳上的步伐。
“爺,這跟昨天的那個死狀沒什麼區別。”
應離將手中的鋤頭往地上一扔,揭開蓋在死嬰身上的那一個破席子看了一眼說道。
聞言,顏璟卿邁着步子朝着應離的身邊走了過去,只是腳剛邁出去沒有兩步,他便止步戴着紗帽的頭微微轉動朝着不遠處的一棵樹看了一眼。
“出來吧。”
淡淡的一聲,在四月的夜色中帶着一股涼涼的直擊人心窩子的冷意。
躲在樹後面的軼拾下意識的吸了一口氣,有那麼一瞬間心跳的有些失重。在樹後面站了有兩三秒穩了穩情緒后,她慢慢的從樹後面走了出來。
“好巧,又見面了。”
軼拾看着男人勾了勾唇。
面紗遮着男人的臉龐,所以軼拾並沒有看見面紗下面那一閃過的訝異。
顏璟卿衝著軼拾點了點頭,然後轉過頭繼續朝着嬰兒的屍體走了過去。
見狀,軼拾站在原地猶豫了一下,也朝着那廂走了過去,挨着男人蹲在了一旁。
孩子的屍體跟昨天晚上見到的情況一樣,只是……
“有什麼發現嗎?”
夾帶着淡淡的墨香,男人的聲音從一側傳了過來。
“不知道。”
軼拾微微蹙着眉頭,一雙眸子緊緊的盯着面前的屍體,總覺得有些地方不對勁,但是又說不上來究竟是哪裏有問題。
這種卡在半中間不上不下的感覺真的很難受。
嘖!
她從懷中掏出那塊特地備着的帕子裹在手指上,然後就着嬰兒的屍體慢慢的翻看了起來,直到她的手按壓到孩子的腹部時,屍體的嘴中流露了些許的暗黑色血跡。
她用帕子沾了沾那些血跡端到燈籠下面仔細的看了看。
“你有發現什麼嗎?”
她衝著旁邊的人問了一句。
“血的顏色比昨天的要深。”
顏璟卿說道。
軼拾點了點頭,將手中的帕子在燈籠中的燭火上面引了一下,白色的帕子瞬間被橙黃色的火焰給包住,幾乎在頃刻間化為灰燼。
“兇手的做法有點些幼稚。”
直到那些黑色的灰屑落在地上后,軼拾淡淡的開口道。
一側的顏璟卿點了點頭,表示贊同對方的說法。
“爺,有發現。”
突然,身後傳來了應離的聲音。
聞言,顏璟卿跟軼拾一同轉過頭朝着對方看了過去,就見對方的手中拿着一個枯樹枝,而在枯樹枝的一頭掛着一個跟昨天一模一樣的平安符。
大概是沒有在水中泡過的緣故,這個平安符明顯看上去比昨天的要新上許多,福袋上面印着的寺名也很齊全。
護國寺!
“收起來吧。”
看過之後,顏璟卿淡淡的吩咐了一句。
“是。”
應離應了一聲,動作迅速的從懷中拿出了一個比那個平安福帶要大上好幾倍的荷包,然後將樹枝上挑着的福袋給放了進去。
“行了,也沒什麼事了,小絨兒…我們該回去了。”
當著外人的面,軼拾沒叫雪絨的全名,言罷,她伸了個懶腰帶着雪絨準備離開。
“等等,”身後響起的聲音依舊淡淡的,但是裏面卻沒了冷意“姑娘為何會對這個案子感興趣。”
往前邁去的步子微頓了一下,軼拾側着頭朝着朝着身後的人看了過去。
“誰說我感興趣了?”她道“我不過是覺得無聊罷了。”
說罷,她轉過頭,非常瀟洒的朝着山下走了過去。
盯着那漸行漸遠的身形,顏璟卿掩在面紗下面的眸子裏閃過一絲沉長的思緒,稍縱即逝。
“爺。”
將自己挖出來的坑重新埋好恢復原樣之後,他衝著一直站在原地的顏璟卿作揖道。
“走吧。”
他淡聲道。
“軼拾,你說剛才那個人他為什麼這麼關心這個案子?”
兩人悄摸着回到了房中,雪絨剛從杯子中給自己倒了杯水仰頭喝了一口,就朝着攤在床上的軼拾問出了自己這一路上的疑惑。
“大概也是在打發時間吧。”
懶懶的抬起手衝著雪絨揮了一下,軼拾沒有多少力氣的說道。
“怎麼可能。”雪絨立刻搖頭反駁道“你說,他有沒有可能是官家的人?”
“也許……大概吧。”
軼拾躺到床上應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