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骨無靈
每個人都會經歷苦難，你心生怨恨，發誓要千百倍還回去，成為了下一個給世間帶來苦難的人。
——月書緣
小胖子在用力推開兩頭即將自爆的詭屍時，玄石的一塊能量盾牌一下飛到小胖子的前面，爆炸帶來的衝擊波盡數轟在了能量盾牌上，那能量盾牌被爆炸推着將小胖子砸到了廢墟里，所以小胖子也沒受太重傷，但衝擊力還是讓小胖子背了一口氣過去，加上能量消耗大，此刻也是不想再站起來了。
“玄石，太厲害了，愛死你了！”小胖子見玄石好像在看自己這邊口無遮攔地喊道。
所有人看着小胖子還能正常說話也就鬆了一口氣，玄石聽見小胖子這樣喊道，內心彷彿有什麼東西被打破了一般，眼角開始發酸，小手在衣袖裏感受到密密麻麻鱗片的摩擦，又不禁打了個激靈，默默地低下了自己被頭髮隱藏起來的小小腦袋，整個人彷彿又變小的一分。
這次比較幸運，偽太極將那鬼棺煉化后沒有發生爆炸，在原地留下了一塊能量磅礴的陰生精。
一隻白皙的手輕輕拿起那塊靜靜躺在地上的，舉過頭頂迎着下午的驕陽細細地看着，並且輕輕地讚歎道：“多麼漂亮的陰生精啊！”
突如其來的人頓時讓傷的傷，透支的透支的眾人一怔，待看清楚那人的模樣后月書緣倒吸了口冷氣。輕輕對扶着自己的木曉白說：“敵人！”木曉白手一下探到了自己的背囊里，抓出一大把鵪鶉蛋大小的圓球，
楊天和小胖子沒有見過這個人模樣，但其身後那位冷笑着轉動自己金屬手臂的少年，卻是讓兩人內心一沉，但此刻除了偷偷地恢復自己的能量，也是不敢輕舉妄動，能多恢復一分就多一分把握，說話的人應該就是當日在狼頭嶺養成一具千行境鬼棺並操控鬼棺大殺四方的那人。
玄石離那少年最近，聽到那人說話也是連忙看了過去，見有兩個少年站在離自己十幾米的地方，有些疑惑，也有些不知所措。
“不要緊張，我對你們沒有惡意，要動手我就悄無聲息地動手了，我對你們其中兩個人很感興趣，想和他們談談，所以倒是不會對你們動手，雖然你們弄死了我兩個手下。”骨無靈淡淡地說道，陰冷的氣質在陽光下顯得有些病態，就像是一個大病初癒的人一般。
最後一句話那語氣就像是死了兩隻蚊子一般毫無波瀾，讓他身後那有金屬手臂的少年心裏有些不舒服，但他也沒有將情緒表現在臉上。
“小妹妹，你這樣子，肯定受了很多苦吧！”骨無靈一改自己沒有絲毫情緒的語氣，溫柔地對那有些不知所措的玄石說道，那聲音加上一副病態的樣子，讓人有種心疼的感覺。
骨無靈此言一出木曉白、月書緣、楊天、楊傑皆是一愣，這是鬧哪出？這傢伙到底想幹嘛。
玄石本來聽見那個人說自己這邊殺了他兩個手下，就立馬知道是敵人，能量在自己的鱗片下緩緩流動了起來，但接着骨無靈那輕聲的語氣，加上蒼白的臉，瞬間讓玄石再一次楞在了原地，內心一股無力的感覺瞬間傳遍全身。
“我和你一樣，被這個世界的人用異樣的眼光看着，被惡毒的言語謾罵著，看到你，我彷彿又看到了曾經的那個自己，這樣的世界真的活得好累對吧，小妹妹。”骨無靈再一次溫柔地開口，語氣裏帶着疼惜，讓人聽着內心發顫。
玄石本來抬起的頭又一次默默地低了下去，睜着的眼睛裏流出了兩行淚水，但由於低頭與披頭散髮所有人都不知道玄石此刻到底什麼情況。
小胖子默默地站了起來，有些凝重地看着玄石，打算開口，卻發現自己的脖子下面出現了一隻黑漆漆的手，頓時不敢再有一絲動作。同時木曉白、月書緣、楊天也是出現了一樣的情況，小胖子定睛發現，他們三人身後皆是有一道淡淡的黑影，一隻手都掐在他們脖子上，所有人噤若寒蟬。
骨無靈慢慢邁步走向玄石，玄石此刻沉浸在了自己的回憶里，絲毫沒有反應，她好難過，特別是那個有着一張蒼白的病態臉的媽媽，彷彿又出現在了眼前。
骨無靈在玄石身前站立，伸手輕輕放在玄石的頭上撫摸着，溫柔的聲音直達靈魂深處：“傻妹妹，不哭好不好，跟我走，以後再也不會有人欺負你了，我會好好保護你的。”
那模樣就彷彿是失散多年的兄妹重逢，哥哥雖然重病纏身，但依舊安慰着飽受欺負的妹妹。
骨無靈輕輕撩開一直遮擋在玄石臉上的頭髮，露出一張長着密密麻麻細小鱗片的小臉，淚水在鱗片的縫隙間止不住地流淌，濕潤了玄石的心，也濕潤整個世界。
“沒必要在乎別人的眼光遮遮藏藏的，這樣也很好看呀！”骨無靈將玄石披散在臉上的頭髮撩到她的耳朵後面，帶着絲絲笑容地說道。
玄石此刻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了，更咽的聲音傳到了每一個的耳朵里。在很久很久以前，媽媽也是這樣把她的頭髮撩到耳朵後面，笑着對自己說：“阿玄，你這樣很好看呀！”可是，後來一切都沒有了，沒有了……
“不哭好不好，哥哥以後會保護你的。”骨無靈輕輕用食指為玄石抹去眼角淌出的眼淚。
頓時，玄石哭得更加傷心了。
“玄石，我想你這麼拚命地保護別人，內心肯定也是一個溫柔善良的人對吧！”小胖子突然開口說話，讓所有人一驚，不過看小胖子身後的黑影並沒有下殺手也就鬆了一口氣。
小胖子完全是在賭，賭骨無靈不會下手，特別是對自己，因為之前他說對他們中的兩個人感興趣，再加上他對玄石的一番話，他暗暗猜測，還有一個人是自己，這才第一次見面吧！對面那個少年長了一雙可看透人心的眼睛呀！
見自己沒有被脖子下的黑手扼住喉嚨，小胖子知道自己賭對了，眼神中也閃過一絲冷光，那個殺了在森林裏伏擊他們的壯漢說：“真遺憾！我這應該算正當防衛吧?呵呵！”的小胖子出現了，那個在幻境室最後帶着玩味說：“幻術，有點過分了呀！”的小胖子出現了。
小胖子和月書緣解釋過，這不是第二人格，只是自己的陰暗面，卻被反問這和第二人格有什麼區別，區別就在於，不管是平時話癆有點傻的小胖子，還是那殺了人後出現的小胖子，或者是在經歷恐怖幻境出現的那個小胖子都是小胖子，而第二人格卻是要將他們分成兩個人。
骨無靈帶着笑意看着小胖子，眼裏流轉着一抹在看所有人都沒有的興奮，他沒有阻止小胖子，甚至還帶着一絲期待。
“你選擇了拿起盾牌保護身邊的人，內心也是一個堅強的人吧！”小胖子再一次開口，他沒有骨無靈說話那麼溫柔，但也是輕聲輕語包含感情。
其他幾人皆是對小胖子說的話有些不明所以，但小胖子卻再一次開口了：“我想像你這麼溫柔善良又堅強的女孩子，肯定不會跟這種殺人狂魔走的，對吧，他幾天前可還在邪墓妖地里殺了好幾百人。”
“那些愚昧無知，唯利是圖，有好處的一窩蜂衝上去的人為什麼不能殺掉？就是因為這樣的人，我們才會遭受到這麼多的不公平，他們把我們當異類，認為我們是禍害，他們唾罵我們，他們排擠我們，甚至欺負我們，他們有資格這麼做？”骨無靈溫柔的語氣此刻帶着一絲強硬。
漂亮的偷換概念，月書緣此刻恢復了一點能量，聽着兩個少年都在蠱惑一個哭得泣不成聲的小姑娘也是眉頭緊皺，但礙於脖子上越來越緊的黑手，只能在內心自言自語。楊天和木曉白的情況也不遑多讓。
“如果因為他們是這樣的人，就要殺了他們。那我們和欺負我們、唾罵我們的人有什麼區別？我想，你這麼拚命地保護別人，曾經肯定有一個溫柔的人拚命保護你吧，而保護你的人肯定不想讓你變成像他們一樣討厭的模樣吧！她肯定對你很好很好吧！”小胖子再一次飽含感情地說道。
玄石聽完小胖子的話語緩緩抬頭，看向小胖子，細小的鱗片在熱烈的陽光下閃閃發光，溫熱的感覺在臉上鋪滿，像是一頭栽進了溫暖的懷抱一樣，很久很久沒有這樣過了……
小胖子看着玄石的眼神沒有其他色彩，沒有驚訝，沒有厭惡，沒有恐懼，只是帶着肯定與欣賞，然後笑着像是開玩笑地說：“插兩個角在頭上就和神話里的小龍女一模一樣了。”
骨無靈看着玄石沒有遮掩地看着小胖子，心裏明白，這個小姑娘內心早有了自己的追求，自己的言語勾起了她最痛苦的回憶，卻是沒有完全動搖她的內心，當然如果沒有那個小胖子從中作梗的話，這個受過不知道多重苦難的小姑娘肯定能跟自己走的。但骨無靈卻是沒有氣惱，輕輕揉了揉玄石的頭髮，便笑着向小胖子走去。
其實這場言語的交鋒中，小胖子也並沒有贏，始足之境是意之境的第一個境界，為什麼這麼多人都選擇壓抑自己的境界，沒有直接從啟蒙之境突破到始足，那是因為你開始走路之前肯定得有一個目標吧，只有在開始走路之前找到自己想要走什麼樣的路，在之後才會不走那麼多歧途，才不會隨波逐流。
玄石早早地踏入這個境界，想來早已經有了自己想走的路，並且還十分堅定，只是內心還是一個脆弱的小女孩，渴望得到愛與關懷，渴望有人能懂自己，所以才會被骨無靈的言語影響，但小胖子的話讓她又回憶起自己為什麼要走上這條路，因為這世界也許真的還有愛。
所有人都有些緊張，生怕骨無靈會惱羞成怒一巴掌把小胖子殺了一樣，但骨無靈卻沒有這種心情，淡淡地揮手，所有人脖頸間的黑手皆是散去：“還是那句話，我對你們沒有惡意，剛剛只是不想讓你們打擾我而已，不過現在都無關緊要了。”
骨無靈輕步走到小胖子身邊，慢條斯理地說道：“借一步談談？”
頓時，楊天和月書緣狐疑的目光讓小胖子無語至極。但現在不是解釋的時候，他也不清楚這個人到底想幹什麼，雖然和他單獨交談會引起別人不必要的誤會，但內心還是想知道這個殺人狂魔到底找自己幹什麼，也是想像剛剛和玄石一樣，讓自己跟他走？
向眾人投去請放心的眼神，點點頭，就跟着骨無靈向小鎮的一角走去。
那有一隻金屬手臂的少年頓時被三道銳利的目光刺得生疼，他冷笑着默默轉身離開了這裏。
玄石默默將自己的頭髮放了下來，再一次回到了剛見到她的模樣。
“一個殺人狂魔，甚至可能是釀造整個屍潮的那個組織的人，有什麼好聊的，別以為他是天選者就可以胡作非為。”月書緣恨鐵不成鋼地說道。
木曉白卻沒有迎合月書緣的話語，雖然自己也是對引發屍潮的人深惡痛絕，但剛剛所有人的性命都在那個少年的手上，不可能就直接無腦去送人頭吧；“月姐姐，我大哥肯定是礙於形勢，為我們爭取時間，他不可能是那種人。”
“說到底他不是這片土地的人，誰知道他到底怎麼想？要證明自己，就不應該單獨和那種人談話，有什麼能讓我們聽到的？他一個剛來這個世界的人。”月書緣依舊不依不饒。
“等他回來再說吧，我們還是先恢復要緊，就是真的打起來，也不至於像剛才那樣毫無還手之力。”楊天眼神深沉，手中長槍被他死死握住，手上青筋暴起。
月書緣點點頭，木曉白嘆了一口氣，她也不支持小胖子單獨和骨無靈去談話，大家也都相信小胖子，但他這樣做，就是會讓人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