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城門挑釁
天剛蒙蒙亮，昨夜狂風暴雨殘留的濕氣還沒有完全散去，介之凡提着行囊站在村頭，扭頭最後看了一眼安寧的村子，想着來到村子這五年來的rìrì夜夜，想到漁村裡淳樸漁民對他的照顧，心中不禁湧起一絲酸楚。
介之凡不知道自己出生何處，也不知道自己父母是誰，來到海邊漁村之前，他一直是個四處流浪的乞兒，受盡了欺凌和別人的白眼，可謂嘗盡世間冷漠，這也導致他對人態度表面上始終顯得非常冷淡。
直到他走進了漁村，才真正體會到人間的親情溫暖，村子裏每個人都對他很照顧，用一顆顆熾熱的心，慢慢將他那顆早已冰冷的心融化，激起了他內心還未冷卻的那份熱誠，五年來他已經把漁村當成家，把村子裏的每個人當做是家人。
如今，他要離開了，雖說被徵兵不代表就會戰死沙場，但在他心中隱隱有種感覺，覺得自己這次離開，怕是很長一段時間都無法再回漁村。
臨行前，他不想去過多打擾村民，不想看到那些在他心底，已經被認可的家人們，為他送行的樣子，更不想讓自己在臨行前流淚，所以他沒有告知村民，打算趁天還沒亮悄悄離開村子，就像自己當初忽然出現一樣，忽然消失掉。
目光掃過村子，終於介之凡轉身向村外走去，然而，剛剛走出村子，突然一片火光將村頭的路照亮，介之凡驚訝的抬起頭來。
卻看到在老村正帶領下，村裏的人全都聚集在村頭，大家的目光全都集中在介之凡身上，包含着不舍的目光讓介之凡鼻子一酸，淚水不住在眼眶裏打轉。
宋叔走出來，揮拳打在介之凡胸前，沒好氣地說：“臭小子，準備不告而別嗎？村子裏大家養了你這麼多年，你就打算不聲不響的走了？”
“宋，宋叔，我，我……”聽到宋叔的話，介之凡想要解釋，可沒說幾句話就哽咽起來，他真的沒有想到村民會全都來送他。
一名年輕的婦人走出來，將手中的包袱遞給介之凡說：“之凡，這些是嬸子和嫂子們給你做的幾件衣服，雖說在軍中可能用不上，你也帶上，萬一哪天離開軍隊說不定就用上了，照顧好自己。”
婦人說著已經忍不住抽泣起來，村子裏的女人和女孩也都不禁低聲抽泣起來，男人們也是神sè黯淡，良久，宋叔開口說：“行了，哭什麼哭？之凡這是被徵兵，說不定將來會有大出息，比窩在這小漁村強多了。”
聽到宋叔的話，看到村民們不舍的神sè，介之凡淚水終於奪眶而出，他突然跪在眾人面前，向村民們說：“各位叔叔嬸子、哥哥嫂子、弟弟妹妹，介之凡永遠也不會忘記各位對我的照顧，他rì若飛黃騰達，必不忘各位。”
言罷，介之凡向眾人“嘣嘣嘣”磕了三個頭，見狀老村正趕緊上前扶起介之凡說：“之凡啊，你不必如此，放心，老莫有我們照顧呢，你自己要小心，記住一句話‘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要活下來。”
老村正的話讓介之凡深為感動，恭敬的向老村正行禮說：“村正爺爺，想必您也清楚，臨海國大軍隨時可能會從海上打來，所以您還是儘早帶領大家離開這吧。”
聞聽介之凡的話，老村正還沒有回應，宋叔站出來搶先說：“之凡，你放心，我們會很快離開的，大戰將起，我們可不會蹲在這等死，你保重自己就行，不用惦記我們，只要你們能打退臨海國大軍，我們自然能安穩度rì。”
告別了村民，介之凡獨自來到武館門前，卻現湯靖已經到了武館門前，看到介之凡的到來，湯靖頗為友善地笑着說：“之凡師弟倒是來得很早。”
看着湯靖友善的笑容，介之凡臉上也露出笑容應道：“倒是沒有湯師兄早，師兄為何站在門外，沒有進去呢？”
“呵呵，我既然得到武宗銘牌，身為師兄自當給諸位師弟做個榜樣，是以在門前等候各位師弟。”湯靖話語裏包含着一份傲氣。
面對湯靖的傲然，介之凡也沒有再多言，向湯靖拱了拱手，就向武館內走去，剛踏入武館的門，就聽到身後傳來驚呼聲：“湯師兄，沒，沒想到您真的回來呢，有師兄你帶領，相信我們一定能殺退臨海國大軍。”
聽着外面崇拜的話語，介之凡沒有多想，徑直走進武館。進入那講武堂之中，看到黑拳站在大堂之中，背對着大門凌立着，卻不知究竟在想些什麼？
原本介之凡不打算去打擾老師，可卻在他剛剛踏入講武堂時，就聽到背對自己的黑拳突然開口：“之凡，你做好赴死的準備了嗎？”
“老師……”黑拳的話讓介之凡為之一驚，也沒有想到一夜不見，黑拳竟然會變得如此悲觀，難道這次徵兵真的是凶多吉少嗎？難道濱城已經註定守不住？那為何還要徵召自己這些武童去守城呢？
就在介之凡暗自揣摩的時候，黑拳突然轉過身，用凌厲的目光凝視着介之凡問道：“你，可有赴死的決心？”
面對黑拳凌厲的目光，以及那毫不留情的詢問，介之凡心中的疑慮和猶豫漸漸掃清，慢慢抬起頭來迎上黑拳的目光，很鎮定的點點頭說：“有！”
武童們很快6續趕到武館集合，因為有朝廷的徵兵令，沒有誰敢不來武館集合，更沒有人敢逃走，違抗朝廷徵兵令，那是可以被定為叛國大罪，雖說整個大6上群雄割據，大大小小有着數以百計的國度，但普通人卻根本無力對抗國家機器。
跟隨隊伍，走在趕往濱城的路上，介之凡始終低着頭，不去和其他武館師兄弟們交流，不時會抬起頭，看看走在隊伍最前方，帶領眾人的黑拳，想到講武堂里黑拳問自己的話，以及懷中那把黑拳親手給他的短刀。
介之凡雖然不明白黑拳究竟是何用意，但可以看出，一夜之間黑拳必然是下了某種決心，才會對他說出那些話，也才會把這把黑拳珍藏多年的短刀給他。
臨近晌午的時候，黑拳帶領隊伍終於來到了濱城城門前，不知是不是已經提前得到了消息，又或是濱城守將的有意安排，濱城失去了往rì的熱鬧和繁華，取而代之是肅殺和緊張的備戰氣氛。
城門被士兵把守，無論是出城還是入城，都需要經過那些士兵細緻的檢查，若是稍有些可疑的地方，那些士兵會毫不留情將之押走。
在黑拳帶領下，介之凡他們走到城門前，排着隊等候檢查入城，雖說黑拳身為武宗認可的武師，但他顯然也不想太引人注意，徒增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呦，這不是黑拳師父嗎？聽說你黑拳武館，今年出了個天才，年紀輕輕就已經達到武淬六品的實力，當真了得啊？我振威武館，今年剛巧也有個武淬六品的武童，怎麼樣？要不要讓兩個年輕人過過手？”
突然一個極不友善的聲音傳來，介之凡等人紛紛抬起頭向前看去，卻見到個一襲紅袍面目猙獰的傢伙站在黑拳身邊，不但話語裏沒有意思尊敬，更是用一種輕蔑的目光，肆意張狂地看着黑拳。
顯然黑拳並不想搭理對方，向前擠了幾步，想要儘快進城去，可很快現前面隊伍竟然堵住了，那些守城的士兵，一個個向他這邊看過去，目光里儘是一種看戲的神sè，似乎很期待看到兩家武館生爭執。
濱城下轄不少村子，有資格招收教授武童，得到武宗認可的武師倒也不止黑拳一人，如現在站在黑拳身邊，挑釁的傢伙就是振威武館的武師“方振威”，所謂同行是冤家，何況“文無第一，武無第二”是以武師間自然也存在競爭。
黑拳何等場面沒見過，眼看着那些本來排隊入城的人紛紛避開，他已經明白，今天這方振威怕是故意找茬，而且應該已經和城裏的人打好了招呼，偶然看到那天去武館的隊正，黑拳更是完全明了。
扭頭看着皮笑肉不笑的方振威，黑拳微微一笑說：“方振威，你倒是好大的排場，看起來已經打點好了，這是下決心要和我弟子動動手？可我要提醒你，拳腳無眼，萬一傷了你那些寶貝徒弟，那可就不好了。”
“哈哈，黑拳，你還這麼能說，既然是切磋就讓他們小輩們去打嘛，受了傷也是技不如人，再說我們幾家武館距離挺遠，往年難得碰上一會，這次既然碰上了，何不讓小輩們相互切磋一下？也好讓他們明白，什麼叫人外有人。”
方振威說到“人外有人”四個字，很輕蔑的掃視了介之凡等人一眼，顯然在他看來，是要讓介之凡他們明白，什麼叫“人外有人”，如此明顯的挑釁，自然引起一些好戰者的不滿，若不是黑拳還站在那，怕是已經有人站出來接招。
不過，雖然沒有人站出來，那種憤憤不平的樣子，自然是逃不過方振威的眼睛，方振威笑着對黑拳說：“黑拳，看到沒？你身後那些小傢伙已經躍躍yù試了，怎麼樣？擺開場子，咱們兩家比試比試？”
黑拳扭頭看了看躍躍yù試的弟子，他心裏明白，若是不讓他們動手，怕是也會影響到他們的自信心，真的動手切磋，即便是輸了，他相信自己的那些弟子們，也不會因為一兩次的失敗而氣餒。
想到這裏，黑拳凝視着張狂的方振威，兩人氣息不斷碰撞在一起，彷彿隨時兩頭隨時會撕咬在一起的野獸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