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嚴與信
當介之凡踏入“信”字中,“嚴”與“信”徹底重疊之後,介之凡眼前景象陡然變幻,他發現自己竟然端坐在一座大殿上,在他面前依次站立着一張張熟悉的面孔。
不待介之凡弄明白情況,但見宋玲踏步上前,躬身正sè說:“主上,我剛剛收到消息,南海城海族犯上作亂,已經佔據了整個南海城,並且將南海城內軍民軟禁城內,如今海族大軍已經開始向北方繼續進攻,沿途城鎮已經發來求援信。”
“什麼?海族叛亂?怎麼可能?宋玲,你方才所說可是真的?”雖然還沒弄明白怎麼回事,可聽到海族叛亂介之凡還是感到震驚不已。
其實他之前收服海族的時候,就已經在防備海族可能發生叛亂,可是在他看起來,海族叛亂頂多是幾名高層不服罷了,不可能掀起大量海族追隨,但現在從宋玲嘴裏得知的消息顯示,海族已經是舉族叛亂,甚至佔據了南海城。
見到介之凡不可思議的樣子,宋玲先是愣了愣,卻又馬上緩過神來說:“主上,消息是由從南海城逃出的探子送回,相信應該不會有任何問題,現在當務之急應該是如何應對,還請主上早做定奪。”
“南海城逃出來的探子?”介之凡微微皺起眉頭話鋒一轉說,“那人在什麼地方?現在去把他帶來讓我見見。”
介之凡不同於一般的表現,讓大殿內所有人都為之一驚,他們不明白為何介之凡會要見那個探子,按照之前介之凡對於宋玲的信任,凡事宋玲說出的情報,他幾乎不會有任何懷疑,但如今他似乎並不信任宋玲。
其實介之凡雖說端坐在大殿,也進入了自己所處角sè中,但他心底仍舊挂念着傳承之地闖關,他心知自己引動兩道關卡,那個充滿着肅穆氣息的“嚴”字,和背後包涵親和力的“信”字,都深深刻在他的心裏,不知不覺影響着他的判斷。
“嚴”身為大軍統帥要具有威嚴,治軍的時候要嚴肅認真,對待每個士兵都需要嚴格要求,同時還要能夠做到嚴以律己,所謂己所不yù勿施於人,想要能夠嚴格的治軍,那麼首先自己要做出榜樣來。
在介之凡看來,想要做到這個“嚴”,那麼久必須要從自身開始嚴格要求,有些看似細小但卻很要緊的規則,要在所有人面前立下來,而不能夠放任細小危機的發展,等到發展到沒有辦法控制,那麼他在想要“嚴”也嚴不起來。
所以,出於嚴格要求,介之凡提出要見見南海城逃出來的探子,這並不表示他心底不信任宋玲,其實他是要做給其他人看,以一種嚴謹態度去提醒其他人,他介之凡的朝堂之上也是有着規則的。
傳承之地迷霧深處,執掌傳承老先生凝視着眼前一幕,先是微微皺起眉頭,以為介之凡對宋玲起了疑心,這是每個上位者都可能會犯的錯誤,那就是不再信任自己身邊人,這種懷疑往往能夠導致一個勢力乃至一個王朝走向滅亡。
因而看到介之凡舉動,老先生本以為介之凡產生懷疑,心裏忍不住搖起頭嘆息:哎,看起來他沒有能夠做到“信”,所謂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不能夠做到這一點,怕是很難闖過眼前這一關。
可轉而,老先生面sè又變得疑惑,因為他看到介之凡仍舊在詢問宋玲一些其他信息,這麼看起來他似乎並非不信任宋玲,反倒是仍舊對宋玲有着絕對信任,靜靜聆聽宋玲將收攏來的消息逐一分析。
看到這一幕,老先生隱約察覺到了事情本質,想到介之凡陷入幻境時,他背後緊跟着的那枚“嚴”字,老人頓時明白介之凡所做的想法,那就是要立下一個規矩,用規矩來的威嚴來限制朝堂上的所有人。
老人不禁滿意點點頭,喃喃自語:“像,真是太像了,聖君您在天有靈能否看到?這位應選者真的和您很像,他竟然懂得身為上位者,應該立下規矩的道理,能夠懂得立規避親,看來他已經明白‘嚴’字的真諦。”
很快,那名宋玲口zhongnánhǎi城逃出探子被帶來,其實介之凡心裏明白宋玲所言非虛,不過看到探子被帶上來,他仍舊釋放出周身氣息鎖定那探子,與此同時用目光震懾掃視所有人,以無形壓力壓迫在探子身上。
直到探子已經面sè蒼白,渾身大汗淋漓惶恐不已時,介之凡這才收斂起部分氣息問:“你當真是從南海城逃出來的?那麼我問你,統領海族叛亂的是誰?是不是所有海族都參與叛亂?南海城內的情況究竟如何?”
探子已經被介之凡威壓震懾住心神,聽到介之凡詢問趕緊回答:“啟稟陛下,小,小人的確從南海城裏逃出,當時南海城還沒有被攻破,是南海城內情報分部的大人,親自將小人給送出城,為的就是給陛下您送信。”
“在小人離開的時候,南海城已經有兩面城門被破,大批海族都湧進城中,不過那些海族戰士沒有對城內普通人下手,只是將驅趕普通人回到家中,並且不斷進攻試圖將整個南海城佔據。”
“當時,當時曹白將軍親自率領大軍殺敵,小人離開前得知,海族那邊與曹將軍對陣的海族,乃是海族大將軍娜斯洛統領,不過娜斯洛身邊並沒有多少海族將領,大部分都是些較為陌生的面孔。”
聽完探子的彙報,介之凡不禁微微皺起眉頭,喃喃自語:“陌生面孔?看來娜斯洛沒有得到整個海族的支持,不過他既然能拿下曹白固守的南海城,可見他手上的兵力實力也不容小覷,看來還挺棘手的。”
聞聽介之凡喃喃自語,看到介之凡整個盤問過程,殿內眾人已經明白介之凡的用意,知道他是在立下規矩,同時也是在避開任人唯親的嫌疑,盤問探子目的是為了讓所有人都能心服口服。
此做法看似對宋玲嚴苛,但卻能夠堵住所有人的不平之口,讓殿內眾人無不心服口服,即便宋玲是個女兒身,此刻也無人敢說三道四,可以說無形中介之凡既保護了宋玲,又立下規矩樹立起自身威嚴。
見到自己樹立威嚴效果很好,介之凡又接著說:“好,既然大致情況大家都已經了解,那麼大家就說說,眼下我們應該怎麼應對吧?我覺得海族叛亂不可姑息,但也不宜打壓過狠,畢竟並非所有海族都參與了叛亂。”
聽到介之凡如此說,殿內眾人頓時都陷入沉默,顯然這份看似簡單,實際上牽扯極大的任務,是塊難啃的骨頭,並非任何人都能將之順利拿下,能夠站在殿內的人可謂各個jīng明,此刻沒有誰願意去主動冒險。
眼下整個淺灘可謂動亂不惜,也只有介之凡所統領的臨海國還算安穩,這些人各個過慣了安慰rì子,也就失去外出冒險的興趣,雖說只是幻境,可是這些客觀情況,介之凡卻能夠清楚的得知。
得知了某些客官因素,介之凡頓時明白,現在應該是自己樹立威信的時候,所謂“信”其中便有樹立自己威信,治軍與治理朝堂一樣,若是沒有威信又何以服眾?
因而他掃視下面一眼,看到站在不遠處的楚凌,想了想開口說:“楚凌,你覺得應該如何處理此事呢?說說你的看法。”
介之凡話一出口,頓時殿內鴉雀無聲,眾人目光集中在楚凌身上,聚攏在介之凡身邊的人都知道,楚凌是與海族關係最密切的一人,尤其和娜斯洛的關係最為熟絡。
此刻見到介之凡詢問楚凌看法,殿內眾人很自然會產生某些想法,不少人都忍不住相互低語,揣摩身為主公介之凡究竟是何用意。
而楚凌也沒有立刻站出來,站在那兒猶豫不決,不知道自己該不該站出來,顯然他心裏也受到某些影響,害怕自己言多必失,引起介之凡對自己懷疑,從而讓他失去眼下這一身榮華富貴。
久久不見楚凌站出來,終於介之凡略帶怒意質問:“怎麼?還要我親自請你出來嗎?楚凌,難道你心裏有鬼?不敢站出來面對我?還是說你早就知道海族叛亂?甚至已經和娜斯洛有了聯繫?”
介之凡極具威嚴的話語,讓楚凌渾身為之一振,趕緊站出來跪在介之凡面前,叩頭解釋道:“主上明鑒,楚凌對主上絕無二心,臣雖然與娜斯洛有些交情,可對他叛亂絕不知情,而且絕對沒有參與其中,請主上,陛下您明鑒。”
看到楚凌跪地哀求的樣子,殿內不少人都嗤之以鼻,在他們看來楚凌越是如此,越是會引起介之凡的懷疑,不少人都已經用看待死人目光看向楚凌,顯然他們都篤定楚凌此次會被介之凡治罪。
可介之凡卻突然話鋒一轉,用溫和的口吻說:“楚凌,我並沒有懷疑你,只是想讓你站出來說說你的看法?既然你們不願意自己站出來說,那我就只能命令你們站出來說,沒有想到你竟然會如此緊張。”
言罷,不等楚凌再次開口,介之凡便直接下令:“現命楚凌統帥衛海軍,即刻出發趕赴南海城,務必要將海族叛亂鎮壓,將叛亂首惡娜斯洛項上人頭帶回。”
聽到介之凡直接下令,殿內所有人再次為之一驚,沒有人會想到介之凡竟然會下達這樣的命令,原本已經準備看楚凌被處罰的人,更是完全沒有想到如此結果,便是楚凌自己也是目瞪口呆。
便在此時,介之凡面前水波蕩漾,幻境自然而然的破碎,身後“嚴”字已經消失不見,唯有面前“信”字仍在閃爍光華,一個聲音從字中傳出:“你為何會選擇信任楚凌?難道你不知道他心有反意嗎?”
“知道,不過我覺得,他仍舊可信,就好像我會放任他領兵進攻流風國一樣,他雖然心有反意,可他沒有膽量反叛我。”介之凡沒有任何驚訝,很平靜的回答信字的發問。
聽完介之凡回答,“信”字光華漸漸散去,同時傳出讚歎聲音:“很好,你能夠嚴以律己,還能夠規範嚴整下屬,能夠樹立威信,任用可信之人,並且自信自己的判斷,恭喜你應選者,你成功過了‘嚴’與‘信’這兩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