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你爹是誰都不好使
呆哥姓李名代,三年前光榮的回地方,被分配到區里工作,老人走的早又沒結婚,本應過的挺瀟洒的,可惜他為人耿直,在圓滑世故的內部顯得格格不入,所以過的並不開心,這一天他與上面的頭頭因為工作吵了一架,回到家裏就感覺頭昏腦漲似乎有點發燒,於是他吃了兩片退燒藥,沒洗漱也沒拉上窗帘,早早的就睡下了。
“李~代~~李~代~”睡夢中他恍惚聽到有人喊叫他的名字,他起身觀望,卻發現自己全身輕盈飄忽,回頭一看,看到自己的身體仍然躺在床上睡着,李代不知道自己此時是在夢中還是靈魂出體。正在驚疑之時,他突然看見窗邊有一個身穿長袍頭戴高帽,並且衣帽皆是黑色的高大男子向自己招手。
只見對方一招手,自己突然之間就來到了黑袍男子的身前,離近一看,只見這黑衣男子雙肩高聳長發下披滿面兇相,渾身上下散發著黑色的瘴氣,李代驚駭萬分,正要轉身逃跑,就聽到那黑袍男子沉聲說道:“府上招先生參加考試,你我快快上路,莫要耽誤了時辰。”之後再次向李代招手一輝,恍惚間李代覺得行過了萬水千山,甚至跨越了時間和維度,最後來到了一條荒涼崎嶇的石土路上,這條路是前不見盡頭后沒有來路,路面上青石嶙峋寸草不生,路邊也只生有一叢叢的血紅色花朵,四周是霧瘴靄靄鬼影憧憧,一陣陣陰風飄過帶着鬼哭魂哀之聲,只叫人遍體生寒心顛膽顫。
這黑袍男子貼着地面沿路快速的向前飄行,李代不受控制的跟在後面一起向前。看到這種情況,李代緩了緩驚駭的情緒,心想做夢也好是見鬼也罷,正所謂平日不做虧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門。於是,他向身旁的黑袍男子抱拳拱手問道:“請問,這位大哥貴姓。”黑袍男子歪頭瞅了李代一眼,看他並不怎麼害怕並且主動搭話,頓了一下后說道:“我姓范,你也不必多問,這次招你們前來是參加考試,你按令行事就好,不要鴰躁?”李代一聽心裏多少也有底了。
不管這裏是什麼鬼地方,至少不是要命的。再一細想,這黑袍男子剛才說的是你們並不是你,這說明還有跟自己一樣遭遇的其他人,想到這裏,李代儘力向遠方望去,隨着他和黑袍男子迅速向前飄動,他隱約看到前方地面被一條大河攔截住,而路的盡頭是一座橋,橋的對面看不真切,有不知多少的鬼影和人形,正在同自己一樣向那座橋飛快的飄去。
這是一座不知存在了多少歲月的橋樑,古樸莊重而又陰沉蕭瑟,樣式簡單橋面窄滑,橋下的河水湍急翻滾,呈血黃色,裏面儘是不得投胎的孤魂野鬼,岸邊蟲蛇滿布,腥風撲面讓人望而生畏,橋上有鬼將把守游神遊弋,橋頭橫置一張矮桌,桌后一花甲老婦正在熬着一鍋不知是什麼的湯水。
李代隨着黑衣男子來到橋前時,這裏已經聚集了近百人,俱是兩兩一對在旁站立等候,再一細看,每對中都有一個存在或是面目猙獰,或是鬼氣森然,有的乾脆就是牛頭馬面,另一個看似和他一樣,或男或女或老或少,大都茫然失措,不是默默流淚就是失聲痛哭,更有甚者轉頭要跑,卻被旁邊的鎖魂使者拘在身旁,只得癱軟在地瑟瑟發抖。
片刻之後,見已經不再有人到達,前面一個白袍長舌的男子,走到花甲老婦面前,行了一禮說道:“婆婆,時辰已到,這批考試的人員可以過河了么?”老婦停止熬湯抬頭看向眾人,一雙與年齡不符的深邃眼睛彷彿能穿越時空洞悉前塵,
她緩緩的說道:“一過忘川河,人鬼兩殊途,這些考生雖過我奈何橋,卻不飲我孟婆湯,一會你們還要送他們原路返回,莫要遺漏,壞了我地府的規律,切記,切記。”白袍男子再次行禮:“末將謹遵法令。”說罷,轉身揮手,組織眾人依次上橋。
只是,這時李代一般的眾魂清楚的聽到忘川河奈何橋的名字,僥倖心理完全破滅,想到一旦過河即是死亡,一時之間騷亂起來,有的坐在地上賴着不走,有的死命掙扎胡言亂語,有的說自己家有老母妻兒需要贍養,塵世未了不能死,更有的表示自己是身份顯赫富貴無雙不願死,其中一名錦衣男子魂魄的聲音十分響亮“我爸是那誰,這城市都歸他管,你們快放了我,否則拆了你這破橋,滅了你們全家!”聽到這個喊聲,花甲老婦面色一沉,掐指一算后厲聲說道:“畏死之心人皆有之,但是到了我地府還以人間的醜惡恫嚇,實屬不該,牛頭,此人命該此劫,送他上路吧。”
“末將尊令。”錦衣男子身旁那個牛頭人身的鬼將,一把抓住男子的脖頸,張開血盆大嘴嘿嘿一笑說道:“小子,在這,你爹是誰都不好使。”說罷胳膊一掄,輕鬆的將錦衣男子掄飛出去,目的地竟是那百米開外的忘川河河心,可憐那錦衣男子從被抓住脖子,到飛在空中還不住的求饒:“爺爺,我錯了,我爹真是那誰,我媽有錢,我給你錢給你富貴,放了我吧!啊……”話音未落,便已墜入忘川河河水之中,瞬間被無數冤魂鬼爪拖入水裏,在蛇蠍毒蟲的啃噬下頃刻化為一攤黃水混入忘川河水之中,一個浪花之後不見蹤跡。
正所謂,風吹曠野紙錢飛,路苦黃泉草跡無,忘川河水笑富貴,奈何橋前兩頭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