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荒誕色彩
星期一，下午2：50，邁德教堂。
邁德教堂與其他如同複製粘貼的教堂不同的是。拜占庭式的風格顯得更具有神性，與大眾不同的的設計也是它廣受好評的原因。
現在的人們過度的追求“不同”，將怪異視為潮流，通俗的東西只要打上品牌的標籤就被稱之為藝術。
咖啡館內只有羅恩一人，他靠着咖啡續命，長時間的缺少睡眠讓他疲憊不堪。
太陽穴隱隱作痛，後腦像是被鈍器敲打，精神如同陷入沼澤的雄獅。
乖戾，無助。
“羅恩，愛德華先生，你好。我叫凱西。”
很顯然她就是羅恩工作的面試官。
凱西的聲音將羅恩拉回了現實，羅恩看着面前坐着的女人。工裝褲，立領夾克，夾克本身與工裝褲的搭配，顯得她格外硬朗。
“你好。”
凱西從上衣口袋中拿出一盒煙看向羅恩：“抽嗎。”
“不了。”
凱西熟練的點上煙，深吸一口。全然不顧自己是在咖啡店內。
“你最近是否失眠，耳鳴，或者身體上出現一些奇怪的印記？”
“你知道這個病症？”
簡歷上也只是簡單的說是癔症，而凱西所說的這正是羅恩的病症，他尋找了數個診所，卻沒有一個醫生可以為他治療。
“你可以治療嗎，或者說你認識的人可以治療嗎？”
羅恩急切的問道。
“你相信有神嗎？”
凱西突兀的問出這樣一句話。
“什麼？”
“我是說你相信這個世界上有神嗎？”
“你小的時候有沒有把水滴在桌面上，然後用紙擋住水滴，等鋼筆擠出的墨汁侵染入紙張，將水滴染成黑色。”
“世間的一切就好像即將滴落在清水中的墨滴，只要滴落下來，無論多小的墨滴都會讓水不在清澈。”
“神一定是愛着祂的子民的。”
羅恩：“......”
凱西露出手腕，緋紅自動脈向心臟蔓延，骨刺從血管中突出。
“這是我的能力。”
“devil，惡魔病。”
羅恩：“......”
羅恩已經分不清現實還是癔想，只要能夠治療，哪怕是魔鬼他也願意交易。
“初期，因為人們會得到易於常人的體力，聽力，如果感染加深還會因此而獲得特殊能力。”
“學者曾將此視為神恩，直到第一起獸化病症的出現。”
“發狂的感染者殺死了近乎在場的所有人，直至軍隊趕到將其殺死。”
羅恩：“......”
“惡魔病，就是被惡魔感染侵蝕感染。”
“經過細緻的觀察我們發現，每個不同的感染者都感染的是不同的惡魔。”
“殺戮惡魔，規則惡魔，四肢惡魔，電鋸惡魔......”
“而惡魔源於人類的恐懼。”
“就像我說的，如果世界就像墨滴和清水，神明就是隔絕人類與惡魔接觸的白紙。”
“就如我所說，神一定是愛着祂的子民的。”
“那我為什麼會被惡魔感染？”
羅恩近乎低吼。
“假如神瘋了呢？”
“從第一起感染者被發現，到現在。我們發現被惡魔感染的人呈幾何式增長，這個世界正被惡魔侵染。”
“雖然它還在像往常那樣照常無誤的運轉，但你也察覺出來了吧?海嘯，
山火，瘟疫，它就好像人類瘋狂的洗澡，想把細菌洗刷掉一樣。”
“這個世界沒救了，羅恩。”
凱西將燃燒到一半的煙按滅，拿出一沓文件。
“而有人選擇和惡魔抗爭到底，而有人沉迷惡魔帶來的力量為虎作倀。”
“我隸屬於處理雜碎和惡魔的部門，專門負責處理污染。”
“我們真誠的邀請你的加入。”
羅恩從大衣內側取出一盒煙，叼出一根，點燃。
“為什麼是我？”
凱西將文件遞給羅恩。
“與少數的天才相比，大多數人都是半吊子的。”
“平庸的他們無法對抗那些惡棍。”
羅恩簡單的掃視了一眼，全是些令人作嘔的冠冕堂皇，對於這些他向來覺得就如同廁紙。
耳鳴。愈發的嚴重，羅恩簡單的掃了一眼便放在桌子上。
“我們曾調查過你，儘管你20多年來偽裝的很好。”
“興許是惡疾困擾，你沒有精力在偽裝自己的本性。”
“但近半年的調查發現。”
“你是個惡棍，羅恩。”
“你天生就是個壞種。”
拯救世界也好，世界毀滅也好，羅恩對此毫不在意，耳鳴愈發的嚴重。
“你們可以治療我的疾病嗎？”
“治療的方法，你不是已經找到了嗎？”
“比如說星期三。”
羅恩星期三確實如願的睡了一個好覺。
羅恩試圖回想，然而記憶就好像被無名之物吞噬，只剩下一片空白。
失眠，讓羅恩的精神幾近崩潰。
凱西拿起被羅恩放在桌子上文件，翻找出兩頁遞給羅恩。
那是傑羅醫生，以及其他羅恩認識的人屍體的照片。
“他們？”
“安瑟尼.索普，恐懼惡魔的污染者，他喜歡殺死被害者身邊親近的人，品嘗最後倖存者的恐懼。”
“很顯然他的目標是你。”
羅恩接着翻看下一頁，一個面目全非身體殘缺的死者出現了，而死亡地點，
是羅恩的卧室。
“他就是安瑟尼，很顯然周三那天他想對你下手。”
“當然，是靠DNA辨別。”
凱西看着已經不能稱作屍體的碎肉打趣道。
“很顯然他錯估了你的威脅性，將你當成了待宰的羔羊。”
“很顯然他大概學到了教訓。”
羅恩對此毫無印象，
“殺戮會讓你安寧，而世上又有太多的惡魔。”
“這是最適合你的世道。”
“就如我所說，羅恩，你天生就是個壞種。”
羅恩對着馬上燃盡的香煙深吸一口。
“很抱歉，我沒有異能。”
“我只是...有些神經衰弱。”
凱西從大衣中拿出一把大口徑復古造型左輪遞給羅恩，像是19世紀的產物。
“這是在案發現場找到的。不要再欺騙自己了，羅恩。”
咔嚓。
金屬碰撞的聲音混雜着不停的耳鳴。
羅恩莫名出現的冷汗。
接過手槍，腦海中就好像播放以羅恩為主角的r級片。
賜福，恩典。
無處不在的禱告。
不可名狀的聖潔，在羅恩的腦海里回蕩，異變順着血管蔓延全身，怨毒不自覺的侵佔思維。
羅恩好似大夢初醒。
血肉，動脈，白骨順着指間蔓延向槍身。
槍，變成了類似活物的怪物。
就好像是羅恩的肢體一般。
“開一槍試試？”凱西饒有興趣的看着血肉組成的槍，這還是她第一次看見s級別感染者的能力。
“這裏？”
羅恩感到詫異，他才發覺這是咖啡店。
“這裏是我們的據點之一，代號是三一。”
“砰。”
伴隨着血肉的剝離感。
羅恩對着遠處的牆壁開了一槍，他開的實在是太快了，以至於凱西還沒來得及反應。
被發射出去的肉芽開始逐漸向其他牆壁蔓延。
牆面被血肉覆蓋。血肉好似正吞噬着牆壁。
“天啊，你不像惡魔症患者，你就像是個惡魔。”
看着快速被肉芽感染的牆壁，凱西總算明白隊長所說的不會有倖存者生存是什麼意思。
“怎麼樣，要不要加入我們。”
“我們需要你。”
“拋個硬幣吧。”
羅恩收回血肉，牆上的肉芽也失去了活性。
“什麼？”
凱西有些詫異，似是沒明白羅恩在說什麼。
“如果硬幣是正面的話，我就加入。”
“無論是拯救世界還是毀滅世界都太沉重了”
“我覺得。“
羅恩將手槍放回桌子上，再次點燃一根香煙。
他深吸一口，並緩緩的吐出煙圈。
”這個世界需要一點荒謬色彩。
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