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十.聯邦怪物
啪嗒。
八孔馬丁靴踩在映射着紅光宛如鮮血的水窪,褲腳被異樣的粘稠浸染,被打濕的褲腳緊貼皮膚,梵哲感受到一絲噁心的溫熱。
黑紅的液體從巷子延伸到街道,夜雨滴打在水窪泛起陣陣血紅。
下意識的看向巷子,那是半邊身子已經被撕咬成碎片的女性,機械和血肉的殘骸散落在各處。
“救救我。“
微弱的呢喃如同溺亡時最後一次浮出水面的迴光返照,雙眼似乎發亮了般看向梵哲。
沒有理會女人的哀求,梵哲前進時無意識的把沾有血跡的金屬碎片踢到一邊。
四處致命傷,核心的能源被完全撕裂。女人眼睛中泛起的光也不過是定時定點被要求播放的霓虹廣告。
與其浪費醫院的人力資源,不如直接處理後事省時省力,最重要的是梵哲承擔不起醫院救護車的高昂費用。
高端醫療是平民永遠享受不到的紅利,人人平等四個字在美城面前是多麼的可笑。
梵哲曾討厭貧窮。
透過女人眼底的反光,梵哲發覺了隱匿的“怪物“。
......
......
三個月前,早上11:14,家。
手中的喝的大半的威士忌酒瓶掉落在地上。
羅恩睜開被粘膜粘連在一起的眼睛,看着天花板發獃。
昨日睡的很晚,大概是在床上上昏昏沉沉的入睡。
雙手在床邊附近摸索起手機。
發亮的手機屏幕刺的羅恩難以睜開眼睛,過了半晌羅恩才適應起刺眼的燈光。
13.20。
或許是失眠的影響,又或者是惡疾的鐵證,失業后的日日放縱早將羅恩的生物鐘破壞。
人們痛恨的向來不是懶惰,而是自己。
牙齦的腫痛更加的嚴重,舔舐嘴裏的膿包,鐵鏽味在口腔中蔓延。
樓上再次傳來孩童的哭鬧噪音,年邁的哀嚎以及似貓的嬰兒啼哭。
是新光腦,亦或者是超出家庭的奢侈品?
羅恩對原因毫不在意,只是希望他們別再吵到自己。
看着被啃食成碎塊的骨頭,裏面未熟的地方還透着鮮紅,陰冷的怨毒湧上心頭
敲碎腦袋吧。
羅恩腦海中的惡意就像附骨之疽。
舔舐着着潰瘍處,疼痛使羅恩略微恢復些清明。
在角落翻出由聯邦發的營養糕,據說是可以補充人一天所需的營養元素。不過在同事從滿懷熱血到渾渾噩噩,羅恩便明白人所需的養分從來不是這個黑色的‘營養糕’。
羅恩將營養糕扔進垃圾箱裏。
收拾着昨日的狼藉,把垃圾塞入如裹屍袋般的膠袋中。
“呼。”
陳舊,腐敗。
肺部短暫美好的空氣早被被屋間浸染。
走廊淡淡的灰塵就如帶着顆粒的細菌接連着肺部從里中感染。
對門的垃圾如舊堆積在門口,空氣中似乎瀰漫著不易察覺的腐臭。
羅恩捏着垃圾在思考着是否要提醒鄰居,左手放下鈍了的菜刀,捏了捏自己的喉嚨正準備伸手敲擊鄰居的門。
羅恩察覺了樓上傳來的腳步,止住正準備敲門的手。
手工定製的西服,被打理的發亮的皮鞋,手中夾着知名品牌的公文包,赫然一幅商業精英的打扮,而相匹配的卻是如嬰兒的面容。
“你也去上班嗎。”
西裝男說道上班兩個詞時,
似是不太熟練般音調開始飄乎,好似貓鳴。
“也?”
羅恩低頭看手錶上的時間。
14:42。
“煩死了,也不過是只買了些東西,老不死的便催着我去上......”
一絲鄙夷不經流露嘴角,不願再聽無能者的抱怨。
提起放在地上的菜刀,羅恩往樓下走去。
西裝男的聲音也愈發的尖銳,就如令人厭惡的貓因吮吸不到母貓的養分而尖叫。
看着羅恩不理睬自己,西裝男的音調便不斷的提高,就好如自尊被戳破歇斯底里的嚎叫。
羅恩眼底的惡意愈發猛烈,憤怒如潮水般不斷沖刷。
羅恩緩緩扭過半張臉,碧綠色的眼睛凝視着跟在自己後面喋喋不休的巨嬰。
“閉嘴。”
......
......
“艾麗,女,貝克街關懷花店的臨時工,死亡時間在晚上九點至十一點之間......”
“機械左手完全損毀,身體多處骨折,內臟均有被撕咬痕迹,核心能源被暴力摧毀,內置硬盤未被取走......”
“身體機械化部分幾乎全部被剝離體外,兇手疑似對仿生機械有極高的仇恨......”
治安官和機械仿生狗正勘探着現場,科技的進步使治安變的井井有條,那些費用高昂的警犬早被替換成由財團出產的機械狗所取代,淪為了只會逗主人開心的家犬。
雖說不管是速度還是格鬥能力早已超越了普通的警犬,但是失去了感情羈絆的它們也終究只是好用的工具。
路邊的行人在警戒線外駐足,常理來講用不上如此大費周章,搶劫與兇殺在這貧窮的區域早就是家常便飯。
就如原罪般的劣根性無論是中世紀還是現在,皆如燒死魔女是的狂歡,跳樓時起鬨狂歡的群眾。
是自身不抱有期望后帶有報復性的歡愉,將別人的苦難當做自己的得以慰藉對源泉。
“這是什麼?”
褐色風衣,獵鹿帽。
男人指着距離女人屍體不遠處的牆上有着巨大的血垢,向穿着制式服裝的夏陽詢問。
儘管他是不想理會這些‘蠢材’也並不關心為什麼只是死了一人就如此興師動眾。
興許是上面的想給自己找點事做吧。
但自己好歹領着聯邦發的薪水,而且自己也和那幫只知道領薪水的豬玀不一樣。
“一個怪物,上面還沒無聊到折騰你。”
似是看出了男人的不快,夏陽轉過身來將手機遞給男人。
看着手機中的照片,男人的眉毛皺了起來。
把手機中的圖片轉向夏陽。
“原來你們這些傢伙不只是負責收屍和洗地啊,不過這怪物?”
照片中是一個類似古代傳說中狼人的形象,只不過怪物的樣子卻遠比那名女性要凄慘的多。
眼睛被近乎殘忍的手段挖出,只剩乾枯的眼眶,舌頭被暴力的拽長到近乎怪異的程度,狼人的雙爪以一種不可能的方式塞進了自己的耳朵中,毛髮帶着皮肉外翻僅剩薄薄的一層相連接,在屍體左腳旁男人看見了狼人一隻丟失的眼睛。
“這只是是個例外,順便我們還會幫大人物擦屁股。“
夏陽推了推眼鏡,手機的反光讓他有些看不清手機上的內容。
“只不過是死了一個女人,和…一個怪物,雖然死狀比較凄慘。“
“而且你們搜查不就是干這個的嗎?”
男人還是對麻煩耿耿於懷。
“如果只是死了只怪物,當然不會麻煩你們。”
夏陽手指輕點,將狼人的皮下紫色血管放大。
“劣質b式注射劑的產物,注射者除了肉體上的異化,還會狂妄偏執以自我為中心。”
“原本是治療精神病的藥物,卻成了精神病的誘因。”
“我們解刨了那個怪物,發現身體上的傷痕多為死後傷。“
“所以呢?“
男人看着暗紫色的血管皺起眉頭。
“我們調查了死因。“
“那狂妄偏執的怪物是。“夏陽頓了頓才開口。
“是嚇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