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六章 初探

八月初十，宜動土、祭祀、修造、入殮，忌栽種、做灶、赴任。

酒足飯飽后，小黃便拉着小蝶出門了，美其名曰遊山玩水，實際上想着一邊將偽裝戲份做足，一邊探聽下杭州城內的江湖（林府）消息。

小蝶是個弱女子，如今把身家性命都託付給了小黃，那麼自然也就不多問跟着他，什麼都聽從《相公》的意思就好了。

為了逗小蝶開心，小黃也是使出了渾身解數，套了輛馬車，杭州城內好吃的好玩的都逛個夠，小笑話也是一個接一個的講，當然了，其中穿插着一些個老頭子藏的野書里看到的黃段子也是讓小蝶羞紅了耳根。這樣兩天下來，總算是掃清了小蝶臉上的陰霾，找回了一些像個她這個歲數該有的天真可人的樣子。

這兩日二人出雙入對好不般配，客棧的掌柜夥計也都在心裏認定了這是一對夫婦，並沒有起疑。

小黃自己也並沒閑着，見到三五一夥的江湖人士就湊到近前打聽杭州府內的形勢，得知現在峨眉掌門親自率門徒弟子抵達杭州參與十五的英雄擂，少林、武當也收到請帖派了門中長老前來參與，足以震懾一眾江湖人士了。

此外，也有不少人威望不遜色於這些武林名門，比如威震松江府的黃浦幫總轄大寨主，還有洞庭湖君山寨的二寨主，這都是令官府聞風喪膽，赫赫有名的大盜俠，這幾位寨主也都是武功超凡之人，各自有各自的絕活，哪怕是武林正派也不敢小覷，而杭州府的官兵彷彿刻意避開他們似的，並沒有主動去惹麻煩。

再有，就是鯤鵬幫、桃花浪、飛鼠門等等這樣的江湖閑散幫派/山寨，他們攝於武林正派與巨匪們的威名，來到杭州也是規規矩矩，安靜等八月十五的擂台，想着萬一點子好順手牽羊撿個漏什麼的。

是時候去林府一探究竟了，小黃想，起碼要實地考察一番呀。

八月十一晚。

小黃和小蝶又是在外玩鬧了一天，酒足飯飽，閑坐在他們單獨跨院的屋中。

「娘子，今晚你先睡吧。」

「啊？」

「我要去刺探一下情報，不瞞你說，冒着風險帶你留在杭州就是為了這件事。」

「相……相公……是又要去救什麼人嗎？」

「啊？哦，那倒不是，是有人托我尋回一件事物，現在整個杭州的武林人士都在覬覦這物件，我要先去將環境探查明白才有利於接下來的行動。」

「那……那危險嗎？」

「嘿嘿，放心，沒事的，你相公的功夫還可以，不會有什麼危險的，你到了時辰就乖乖熄燈睡覺，明早之前我肯定回來。」

「嗯嗯，好的相……公，那，那你一定小心，我等你……」

最後的三個字呢喃如蚊音，小黃都沒太聽清。

「放心吧，安心睡吧，我去去就回。」

小黃翻出來緊身夜行黑衣，雖然上次沾了血，但也還勉強能穿，全身上下收拾得緊趁利落，沒有半點綳掛之處，抄起橫刀別在腰上，辭別小蝶，推門走出卧室，蹭的一下子上了房。

「公子，一定要平安回來……」

小蝶眼巴巴的看着小黃消失的背影，心裏很是忐忑。這個男子現在就是自己的天，離開片刻心裏就會發慌。小蝶也不知自己是怎麼了，怎麼會如此依賴這個人。

拿起白日那人買給自己的書，小蝶坐在燈旁，靜靜地閱讀。希望書能分散一下自己惴惴不安的心，也盼着他平平安安早點回來。

單說小黃。

選在今夜是因為陰雲遮月，方便行動。小黃躡足潛蹤，靜悄悄向早就探聽好的林府方向潛行。

果不其然，官府的巡夜人，都在離林府很遠的範圍活動，也許是林府方面打過招呼，也許是怕惹事，官府人士並不打算介入這次江湖紛爭，打更的巡夜人都離着是非中心遠遠的。

而林府外圍，時不時巡過三五個正派門徒，小黃隱藏在黑暗的角落裏看得清楚，武當弟子，少林弟子，峨眉弟子還有一些其他門派弟子均三五一隊，互不侵擾，各自巡各自的。

各門各派果真並非一條心，均各自為政。而且，仔細觀察后得知在此巡邏的也都是些低級弟子，能為一般，這樣，也就能給我機會潛入林府了。

就在此時，前方傳出一陣喧鬧。

小黃悄摸摸地摸到近前，扒着牆頭向那邊觀看。原來是一眾峨眉女弟子，抓住了一個想潛入林府的小賊，那小賊畏畏縮縮，被寶劍架在脖子上，正在接受審訊。

「峨眉弟子，呸呸呸，想起來我就生氣。」小黃琢磨着。

自己前幾天就遇見一個瘋魔的，險些把命繞上，以後見到她們還是繞着走吧，不過眼下她們也算幫了我的忙了，這麼一鬧，其他門派弟子也會過來湊熱鬧，我的機會這不就來了嗎？

果不其然，巡邏的其他門派弟子聽到吵鬧，都聚攏過來，見逮到一個蟊賊，紛紛過來詢問。

「走你——」

小黃趁這個機會，繞開他們所在的小路，走另一條巷子，三轉兩轉來到林府一處院牆，翻身就摸上了牆頭，四處觀察一下，並沒有什麼動靜，便一縱身躍入院內。

好大的院落。

比起富豪張員外的宅邸也不遑多讓，不愧是江南大俠啊，有威望，自然也就有生財的路子，這年頭，有幾個《大俠》是窮的？窮人，當個什麼大俠？有誰會為你搖旗吶喊？

蹭蹭蹭——

小黃竄上一處房檐，四下觀望，見宅邸正南方燈火通明，遠遠望去是一處演武台，想必是為了英雄擂打造的，平常應該是林府眾人的演武場吧。

較着輕功飛檐走壁，小黃摸到了近前，掛在一處房檐的陰影里，屏氣凝神觀察着演武台及附近的情景。

四四方方的院落，正中間高搭圓台，取天圓地方之意，圍着比武擂台，擺着十餘個茶棚，茶棚下幾十張桌子、上百個椅子，從這數量看得出擂台當天這裏會有多熱鬧。擂台北邊高出搭着一個供桌，供桌上擺一透明琉璃盒，裏面擺着一個似盆非盆，似鼎非鼎的物件。

「嘶——」

這難道便是聚寶盆嗎？

只見那盆，在通明的燈火照耀下顯得格外的……普通？看上去就像一個普普通通的泥瓦盆，單拿出來，任誰都不會覺得它是什麼寶物，頂多也就是農家喂個雞鴨用的食盆。

倒是鎖着它的透明琉璃盒顯得格外金貴精巧，能將燈火映射得五顏六色，好不耀眼，琉璃盒用一枚奇形怪狀但精巧細緻的鎖鎖着，單看這鎖也是價值不菲之物。

而供桌旁垂手站立兩人，此時正在談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