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問劍申無畏
如今申無畏已經在武當山上度過了七個春天,當初瘦弱乾枯的孩子已經有了偉岸的身軀,光潔白哲的臉上再也找不出一道疤痕,這還得多虧陸師叔的丹藥。
時常有上山的香客攜帶女眷,山路中若是遇上,便會偷偷瞟幾眼申無畏,若是被發現,性格溫婉些的,此時必定低下頭紅着臉趕緊離開,遇上豪爽一些的,反而要上來調笑一番,惹得申無畏面紅耳赤,只好在心中重複山下的女人都是老虎。
這一日,正在後山竹林練劍的申無畏耳朵一動,作勢將劍向後拋去,只聽一聲驚慌大叫,遠處巨石后露出一個頭戴道觀的黝黑少年,現身後見那木劍還在申無畏手中,不禁翻了個白眼,對於這位小師叔的玩笑,很是無奈,如今山上年輕一輩中,論練劍,無人比他這位小師叔更勤奮,劍術自然也是不及他。
“我的小師叔啊,你怎麼還在這練劍呢!有皇族之人來我們武當山了,掌教正在陪同,你不會不知道吧?”崇良道。
申無畏聞言,收起那柄師父送的桃木劍,有皇族中人來山上上香?他還真的不知道,這些時日一直練那一式劍招,連陸師兄的道觀也不曾去過一回,如何知道這事。
“皇室中人上山,我一個小道士,還沒資格陪同,與我有何干係?”申無畏淡然道。
說完便發起呆來,回憶起師父前幾日講述的玄奧劍道,自己一直不曾參透,師父說練劍若只精於劍術,一生修為便會受其限制,畢竟劍術有高低,你能掌握的東西,別人一樣可以比你做的更好,只有擁有自己的道,心有不平時方可一劍平。
崇良見申無畏這幅模樣,無奈捂住額頭,心想小師叔真是不經世事,那可是皇室之人,來時可是帶了一眾高手,山下還有三千甲士呢,難道你就不想開開眼界?
“小師叔,跟我去見見世面,你可是掌教唯一的徒弟,總得出去露個面吧!聽說還有七八個御刀衛在場呢!”崇良蠱惑道。
聞言,申無畏精神一震,雖說從未下過山,卻總能從香客和師兄弟口中聽到些關於山下的有趣事情,這御刀衛是皇室中人的專屬護衛,皆是修為高深的用刀高手,每人一柄由齊國最好的刀匠打造的金絲環鞘刀,耗時耗財,十分珍貴,不論是御刀衛還是那金絲環鞘刀,尋常百姓一輩子也見不到一次。
申無畏動搖了,若是去看看,倒也無妨。
隨即同崇良一起前往紫霄宮,申無畏想着多日不見陸師兄,順便拉上陸師兄一起,便中途去了一趟小筆峰,見陸師兄正在看書,十分投入,只好同崇良一起軟磨硬泡,最終三人一同前往紫霄宮。
武當山紫霄宮,從中軸線上為五級階地,由上而下遞建龍虎殿、碑亭、十方堂、紫霄大殿、聖文母殿,兩側以配房等建築分隔為三進院落,構成一組殿堂樓宇鱗次櫛比、主次分明的建築群。
紫霄宮前方的山澗前,一行十幾人,正於宮前山澗前觀賞那兩條飛流直下的瀑布,這一行人為首的是一位弱冠之年的男子,身着金色蟒袍,佩一把古樸長劍,面如冠玉,稜角分明的臉上散發著皇室的威嚴,他的旁邊是一位身着淡黃宮裙,十分俏麗的女子,看那模樣,年紀不過碧玉年華,柳葉眉,桃花眼,小小年紀便出落的亭亭玉立,說一句人間仙子也不過分,此時也是是隨身佩一柄長劍,遠處不時有藉著打掃道觀偷偷瞄向這邊的小道士,被男子身後幾位身穿鐵衣的御刀衛一瞪,立馬收回視線,
可不一會兒又忍不住再看,自是沒見過這等清冷仙子般的女子。
趙真山站在另一側,表情淡然的與男子隨意說些修行之事,並不因為他的身份而特意恭維,男子也並沒有因為這位武當掌教真人的態度而動怒,反而更覺自然,看得出,他很享受這紫霄宮的景色。
“大皇子如今正是一展宏圖之時,怎麼有閑情來武當山閒遊一番?”趙真山隨意發問。
男子微微一笑,道:“幼時便常聽父皇說起這武當山上的景色如何獨特,那榔梅如何天下一絕,此刻終於置身於此,果真如父皇所說,只是卻沒機會嘗一嘗那榔梅是和等滋味。”
趙真山雙手放在身後,看着遠處兩條瀑布如兩根玉柱般直衝入深澗,十分壯觀,“此時正值三月,榔梅還未成熟,若是想要品嘗,只等五月便可,不必急躁。”
“哈哈哈,自然是如此,五月的果子三月怎麼能吃到呢?”大皇子放聲大笑道,轉而話題一變。
“早就聽聞掌教七年前收了一位徒弟,親自傳授一身劍術,不知可否一見?”
趙真山聞言,琢磨片刻,便知其深意,只好無奈道:“大皇子自幼習武,若是與我那徒弟切磋,豈不是以強欺弱了?”
大皇子連忙擺手,正欲解釋,便聽旁邊那女子開口:“不是皇兄要刁難掌教愛徒,是西月想要與他切磋一番,聽聞他名為申無畏,年紀與我相仿,這便不算以強欺弱了吧?”
趙真山正要開口,便見遠處三人走來,正是自己的徒弟,還有崇良與那喜好論道的陸清文,真是來的早不如來的巧,趙真山搖頭失笑,隨即朝着三人揮手。
李西月見掌教這般反應,便在心底猜了七八,想來那兩位少年其中一人便是申無畏了,看着也沒什麼特別的,甚至有些普通,不知為何會得趙真人青睞,李西月百思不得其解。
三人來到眾人面前,同時作了一揖。
“師父。”
“師叔。”
“師爺。”
趙真山一一點頭,轉而介紹起身邊兩人,三人又同時作了一揖。
“無畏,近來劍道參悟如何?”趙真山突然發問。
申無畏聞言,一字一句答道:“弟子愚鈍,只會些簡單劍招,實在參透不了那高深莫測的劍道。”
旁邊崇良聞言,竭力忍住苦笑,陸清文微笑着搖搖頭。
大皇子被這俊俏道士逗笑了,一時無言,李西月皺起了好看的柳葉眉,被這耿直回答打斷了思緒,那愣住的表情別有一番風味。
申無畏早就注意到了這位穿着淡黃宮裙的女子了,不得不說,那份獨特的清冷氣質確是與尋常富家千金不同,但並不惹他生厭。
趙真山見老實徒弟如此誠實,不知是開心還是擔憂,微微一笑,便將話題揭過。
“無畏,公主想要問劍於你,可敢接下?”
申無畏聞言,有些疑惑,這位西月公主也練劍不成?這麼看來,那柄劍不是只作裝飾了。
“師父,弟子自然敢接,只是弟子木劍在小筆峰陸師兄住處,請許弟子前去取來。”
“不必了,用我的劍。”大皇子聞言順手摘下腰間佩劍拋向申無畏。
申無畏見狀,伸出一隻手接住,抽出長劍,頓感吃力,劍光一閃而逝,令申無畏緊眯着眼,一時無法睜開,這才暗嘆此劍不凡,看似並不如何沉重,上手卻如同手握百斤石胎一般,趕緊將劍插回劍鞘。
陸清文微微眯眼,緊緊盯着那柄被華麗劍鞘掩蓋鋒芒的古樸長劍,思索片刻便脫口而出:“莫非是那天下十大名劍之一的青胎?”
大皇子聞言,並不如何驚訝,讚許道:“不愧是陸先生啊,總也瞞不過你,一眼便認出此劍,不錯,正是那青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