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第54章

第54章

九鈴兒勃然大怒。他一再囑咐索拉信密切注意駱駝古道對岸蘇克魯的動靜,結果還是給人家偷偷跑了過來,而且還是到了自己的鼻子底下才發現。

他張口想罵,但看到索拉信懊惱的樣子,他又罵不出來。他狠狠地把手上的圓盾砸到地上,隨即不解氣,再飛起一腳將圓盾踢得騰空而起。

“命令部隊,立即撤離戰場,全速撤離。”

“帶上所有傷兵,一個都不準丟下。”

急促的牛角號聲霎時間衝天而起。正在各處集結的騎兵戰士突然加快了速度,大家就像被馬蜂追着一樣,一個個火急火燎的,紛紛打馬跑去。

“獅子,獅子頭……”

宜安魎飛步跑來。

“你和古爾丁,乞兒察立即帶上近衛隊和親衛隊,趕去荊棘山方向,一路上想辦法多佈置疑兵,遲滯蘇克魯的行進速度。”

“大人,那你……”宜安魎遲疑了一下,心想我是你的侍衛,這個時候你叫我到處亂跑,對不對?

九鈴兒當然明白他的意思,立即恨恨地罵道:“你哪一次打仗在我身邊?你那把祖傳的大刀還是我幫你搶回來的。滾吧,自己小心點。”

宜安魎高興地答應一聲,轉身飛跑而去。近衛隊早就集結完畢,正準備撤走休息。接到命令,古爾丁,乞兒察和宜安魎立即帶着六百多兄弟,趁着夜色向荊棘山方向狂奔而去。

九鈴兒默默地看着近衛隊消失在遠處。

“萌貨,這也沒什麼可生氣的,我們的主要目的都已達到,撤軍也無不可。”希奧逸夫看他情緒平靜了一些,走到他身邊說道。

“僥倖。”九鈴兒回過頭來,感慨地說道:“如果我現在帶着部隊正在衝殺阿塞萊軍的車陣,短時間內就很難撤回來。一旦給蘇克魯堵上,損失必定慘重。”

隨即他笑道:“是你有運氣,還是小信有運氣?”

索拉信站在希奧逸夫的身後,看到九鈴兒情緒穩定下來,一顆忐忑不安的心才放了下來。他長時間和九鈴兒待在一起,知道九鈴兒現在脾氣發起來非常大,但立即就會雨過天晴,和沒發生過一樣。

“我有什麼運氣?”索拉信奇怪地問道。

“我一再囑咐你這事,但你還是沒有做好。你是一個老斥候了,應該知道這件事的重要性。我們既然能偷偷跑去襲擊毒蠍子,蘇克魯當然也能偷偷跑到荊棘溝來襲擊我們。這個失誤太可怕了,可一不可二。你沒有發現蘇克魯的部隊偷偷過來,我不怪你,畢竟路程太遠。但蘇克魯的部隊秘密潛行到荊棘山,你才發現,這就是你的責任。僥倖的是我們沒有和敵人糾纏在一起,進退自如。雖然荊棘山距離我們還有一段距離,我們尚有足夠的撤退時間。如果不是逸夫兄剛剛阻止我帶隊衝殺,我們現在肯定還和敵人激戰糾纏,而你現在才把消息送來,我們豈不要被敵人前後夾擊,大敗而逃。因為你們斥候隊的失誤導致部隊被敵人包圍,戰敗,我不殺你殺誰?”

索拉信看到九鈴兒嚴肅的表情,心裏頓時一顫。兄弟歸兄弟,如果打了敗仗,死了許多士兵,看樣子九鈴兒還是會毫不留情地殺了自己,軍法無情。

“萌貨,蘇克魯頗會用兵,今年阿塞萊軍在他的指揮下,攻城拔寨,戰無不勝,攻無不克,橫掃胡比亞、以亞基斯和拉齊赫一帶。是個非常厲害的阿塞萊軍首領。索拉信隊長的手下都按正常辦法偵察,可能被他欺騙了。”希奧逸夫隨即替索拉信開脫道。

九鈴兒望望索拉信,這個和自己同生共死的兄弟一年多來,歷經大戰,比去年在科瑞尼亞要塞的時候成熟多了。

九鈴兒想起兩人跳河相攜而逃的情景,隨即又想起了當初死在河邊的等戰友。九鈴兒心裏一痛,勉強擠出几絲笑容對索拉信輕輕說道:“去查查。下次要注意了。今天你運氣好。”

索拉信趕忙答應一聲,飛身上馬,疾馳而去。

九鈴兒幫助希奧逸夫上了馬。希奧逸夫看他沒有上馬的意思,趕忙問道:“萌貨,你什麼時候走?”

九鈴兒朝他揮揮守,笑着說道:“逸夫兄,你先走吧,我等獅子頭,古爾丁他們回來,一起走。”

希奧逸夫看了他一眼,沒有說什麼,打馬離去。

九鈴兒看看站在一邊的侍從,傳令兵,號角兵,突然雙手一拍,大聲叫道:“我們來嚇嚇阿德拉姆,你們看怎麼樣?”

大家奇怪地望着他,,不知道他什麼意思。

“吹號,吹衝鋒號。阿德拉姆一聽,肯定緊張。”

十幾個人被他的神情逗笑了,緊張的心情立即一掃而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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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塞萊軍士兵等了很長時間,都沒有看到敵人衝下山崗,心裏都很詫異。但敵人騎兵的厲害實在太讓人恐懼,所以大家不但沒有懈怠,反而更加戒備了。

天色就在等待中悄然變黑,又是一個漆黑的夜晚,對面山崗上的敵人慢慢地被黑夜吞噬了,現在感覺很安靜。阿德拉姆和佐伊爾站在河堤上,一動不動,豎起耳朵仔細聽着遠處黑暗裏的動靜。

突然,牛角號聲再度響起。阿塞萊軍士兵心臟一陣狂跳。阿德拉姆和佐伊爾也頓時緊張起來。隨即兩人互相交換了一個狐疑的目光。此時山崗上響起的並不是衝鋒號,而是報警好,密集而急促的報警號。然後就是人喊馬嘶的巨大嘈雜聲,漸漸遠去的戰馬鐵蹄聲。

難道九鈴兒突然撤走了?佐伊爾面露喜色,大聲叫道:“是不是蘇克魯埃米爾的部隊趕來了?”

阿德拉姆搖搖頭:“不會。按計劃他應該在半夜出現。”

佐伊爾頓時有些泄氣,嘴裏嘟嚕道:“會不會是白馬醫生打來了?”

“如果他們的作為誘餌跑的遠一些,九鈴兒再派一支部隊阻擊一下,倒是有可能。”阿德拉姆沉吟着說道。

但是他們誰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這個時候,阿德拉姆更不敢主動出擊。所以,只有等待。

天色越來越黑。剛剛開始還能看到幾十步遠的地方,後來卻只能看到十幾步了。佐伊爾在河堤上來回踱步,心裏非常着急。阿德拉姆一動不動,像山一樣,昂首而立。

山崗上突然再次傳來巨大的衝鋒號聲,一聲接一聲,夾雜着凌亂的馬蹄聲。

佐伊爾嚇了一哆嗦,大聲叫起來:“親王,這次敵人真的進攻了。”

阿德拉姆沖他搖搖手,神色凝重地說道:“不是。好像是敵人騎兵在山頭上重新集結。”

“會不會是我們的援軍來了?”佐伊爾失望地問道。

阿德拉姆沒有做聲。

漫長的等待,讓時間流逝得非常非常慢。阿塞萊軍的陣地上啞雀無聲,戰場上死一般的寂靜。偶爾有幾匹馬在黑夜裏輕嘶幾聲。黑夜和倪海鐵騎所帶來的恐懼深深地印記在每一個阿塞萊士兵的心底。他們睜大了雙眼,極力望向黑夜深處。即使身在車陣里,他們也沒有絲毫的安全感。

突然,黑夜裏傳來驚天動地的戰鼓聲、馬兒嘶鳴聲、厚重的腳步聲。各式各樣的聲音重重地撞擊在黑暗裏,傳遍了荒野和夜空。士兵們緊張得幾乎崩潰的神經突然受到刺激,頓時如遭重擊,差一點窒息過去。

佐伊爾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氣,極力平息自己心裏的緊張。“親王……我猜一定是蘇克魯到了……”

阿德拉姆一言不發,臉色極其難看,他面色如土,沮喪地低下了頭。佐伊爾閉上眼,一個勁地搖着頭,他感覺自己渾身無力,幾乎站不住了。他趕忙一把扶住身後的車軲轆,撐住自己的身體,仰天長嘆。

果然,黑夜裏衝出來的大軍正是蘇克魯的援軍。

阿塞萊軍士兵先是驚愣,接着就像炸了營一樣,援軍的到來讓他們發出了一聲聲歡呼,巨大的歡呼聲幾乎把黑夜撕了個粉碎。士兵們不停地叫着,吼着,跳着,任由淚水傾泄而出。許多士兵無力地跪在地上,失聲痛哭苦起來。巨大的壓力幾乎摧毀了他們的意志。

蘇克魯前來拜見阿德拉姆親王。阿德拉姆瘦多了,面色焦黑,眼窩深陷,看上去非常疲憊,一副心力交瘁的樣子。蘇克魯心裏一酸,眼眶頓時紅了,淚水差點滾了出來。他死死的跪在了地上。

阿德拉姆緩緩走過去,拍了拍他低垂的頭,臉上難得露出了一絲笑容。“你來早了。”

蘇克魯沒有做聲,趴下去恭恭敬敬給阿德拉姆磕了三個頭。

阿德拉姆沒有阻擋。等他行禮完畢,阿德拉姆把他扶了起來,繼續說道:“你來早了。”

蘇克魯苦笑了一下,說道:“親王,我遇見了白馬醫生。”

阿德拉姆眉角一挑,冷笑一聲,淡淡地問道:“他人呢?他的部隊呢?”

蘇克魯退後一步,躬身說道:“親王息怒。我讓他趕回底比斯山口,幫助圖盧勒看押糧草輜重去了。”

阿德拉姆面色一暗,非常痛苦地望了一眼身邊的佐伊爾。一切如他們所料,白馬醫生全軍覆沒。蘇克魯不提白馬醫生的部隊,卻說他讓白馬醫生去了底比斯山口,很明顯是怕自己盛怒之下殺了白馬醫生。白馬醫生丟失全軍兩萬人獨自逃生,依軍律當然斬首。

佐伊爾神情黯淡,有氣無力地問道:“醫生是在什麼地方被伏擊的?”

“就在荊棘山入口處,距此大約六七公里。戰場上陣亡士兵的遺骸尚未掩埋。”

蘇克魯低聲說道,“他心懸親王安危,督促士兵來回連續奔跑,結果士兵們體力不支,被九鈴兒軍伏擊,全軍覆沒。”

阿德拉姆冷冷地“哼”了一聲,憤怒地說道:“所以你也心懸我的安危,一路跑來了。”

蘇克魯望了一眼阿德拉姆,不敢作聲,低下了頭。

“我就這麼無能嗎?我就守不到半夜嗎?白馬醫生全軍覆沒,並不影響我們的計策,你為什麼還要這麼著急趕來,以至於功虧一簣?”

“你看看戰場上,幾萬人就這樣白白死了,你為什麼要這麼做?”阿德拉姆激動地揮舞着雙手,怒不可遏。

佐伊爾趕忙上前拉住阿德拉姆,小聲勸了兩句。佐伊爾下午已經知道了阿德拉姆的計策。雖然他不同意阿德拉姆如此行險用計,但他還是很佩服阿德拉姆的用兵。阿德拉姆想消滅九鈴兒,於是自己設下圈套,故意把大軍分成兩撥撤退,誘使九鈴兒來攻。暗地裏他偷偷徵調蘇克魯部秘密趕到撤退路線上埋伏,也就在這荊棘溝附近。這是撤退路線中途,前後都可以兼顧。九鈴兒攻擊任何一部,只要被纏住幾個小時,另外兩路都可以及時趕到,包圍他再加以圍殲。他們也考慮到了白馬醫生可能抵擋不住倪海鐵騎的打擊,迅速被擊潰。所以他們還留了一手。當九鈴兒轉而全力攻打阿德拉姆,根本不防備自己的背後時,蘇克魯率軍半夜悄悄趕到。此時無論雙方是否在交戰,還是九鈴兒的騎兵圍而不攻,九鈴兒都要遭到致命的一擊。即使九鈴兒不死,他的騎兵也會所剩無幾。這本來是一個沒有漏洞的奇計,卻因為蘇克魯不顧命令,心懸親王安危,飛速趕來,結果形跡暴露,在黑夜即將來臨的時候,驚走了九鈴兒。功虧一簣。

阿德拉姆心痛。白馬醫生的兩萬人,自己這邊一萬五六千人,都因為蘇克魯的提前行動,白死了。如果蘇克魯不是他一手帶大的,他真懷疑蘇克魯是不是故意的。他的部隊和蘇克魯的部隊,奧贊的部隊都是阿塞萊軍的主力,他的部隊人數最多,大約十二萬人。現在他的部隊除了守在胡比亞的三萬人,就剩下弗比奧的一萬人和面前的一萬多人,其餘全部葬送在侯森富勒格。他的部隊如今只有五萬多人,實力大減。在阿塞萊軍中,他現在說話的份量要大打折扣。沒有實力,誰會聽你的話。

他帶了十五萬人攻打東土,現在只剩下三萬人左右,其餘將近十二萬人全部戰死。毒蠍子部三萬人,奎瑟部三萬人,自己部下六萬多人全都戰死,慘敗啊,基本上也就是全軍覆沒。現在自己手上還有兩萬多人,奎瑟的舊部弗比奧還有一萬人,這就是全部了。如果撤走之前,能夠消滅掉九鈴兒的倪海鐵騎軍,也算是報了仇,給自己挽回了一點顏面,並且基本上摧毀了東土的軍隊,這對明年再次攻打東土是一個巨大的好處。

然而,一切都成了泡影。他的計策徹底失敗,不但沒有消滅掉九鈴兒軍,反而遭到了更大的損失,部隊不但打光,顏面丟盡,而且自己在阿塞萊軍的統帥地位也隨着這次東征的失敗而變得岌岌可危。現在就算其他阿塞萊軍首領不提這事,他也自覺無臉繼續坐在這個位子上。

蘇克魯再次跪倒在地。阿德拉姆慢慢地平靜下來。

山崗上,河谷里,河堤上,阿塞萊軍士兵點燃了幾百堆篝火,士兵們在經過了最初的喜悅之後,開始打掃戰場,掩埋戰友的遺骸。

“蘇克魯,你說說,為什麼?”阿德拉姆輕輕問道。

蘇克魯心情沉重,無話可說。他能說什麼?在路上他也想到了這種可能。九鈴兒跑了,士兵們白死了,親王陷入困境,阿塞萊軍也會因為親王的慘敗而陷入困境。但他心裏卻有一個非常頑固的念頭,他要救出親王。九鈴兒的厲害不是誰能預測到的,所有輕視他的人現在全部都敗了,都死了。親王制定的計策之所以冒險,就是因為他是以自己的想法來揣測九鈴兒,也就是說,他在心底里還是認為九鈴兒不是一個夠強的對手。

輕視對手往往死得都很慘,所以蘇克魯非常擔心。如果九鈴兒殺了親王,那怎麼辦?自己將如何面對阿塞萊軍幾十萬將士,將如何面對阿德拉姆的在天之靈。那個時候,即使突襲成功,殺了九鈴兒,又有什麼意義?阿塞萊軍立即就會分崩離析,就像去年溫吉德大蘇丹突然死去一樣,歷史將再一次重演,命運將再一次戲弄阿塞萊軍。所以他聽完白馬醫生的話,二話不說,立即帶領部隊飛速趕往荊棘溝。就是死,也要救出阿德拉姆,因為在他的心裏,阿德拉姆就是他的第二個父親。世上的事情就是這樣出乎意料。你想得再多,做得再多,往往最後也就是一句話的事。

阿德拉姆看他一直跪在那裏,一句話也不說,像個白痴一樣,終於忍不住,放聲大吼:“為什麼?幾萬兄弟都死了,難道你連一句話都沒有嗎?”

蘇克魯再也忍不住,淚水奪眶而出。他抬起頭來,用盡全身力氣,大聲叫道:“爹……”

“爹……,我只是想救你,只是想救你。我不想你死,不想你死啊……”

阿德拉姆霎時間瞪大了眼睛。他吃驚地望着蘇克魯,淚水立時就涌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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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鈴兒站在黑夜裏,遠遠的望着荊棘溝方向的火光,默默地想着心事。宜安魎拿着九鈴兒的牛皮縟子,輕手輕腳地走過來。

“大人,夜裏冷,早點歇着吧。”

九鈴兒緊緊地裹了裹牛皮縟,笑着到:“謝謝你。你去睡覺吧。”

“大人還不睡?”

九鈴兒望望遠處地的火光,突然問道:“你說現在阿德拉姆正在幹什麼?”

“睡覺。”宜安魎脫口說道:“他累了一天,當然要睡覺了。”

“哈哈,他現在一定沒有睡覺。”黑暗裏一個老頭爽朗的聲音。

希奧逸夫和提扎走了過來。

“萌貨!聽說你給阿塞萊軍打得拖刀而逃,可是真的?”提扎笑着打趣道。

九鈴兒大笑起來。宜安魎有點不好意思走到一邊。

“萌貨,阿德拉姆睡不睡覺,對你很重要嗎?”希奧逸夫隨口問道。

“他睡了,說明他已經想通了,準備直接回胡比亞了。沒有睡,說明他對侯森富勒格還有想法。不過阿德拉姆的確很厲害。本來他是必勝之局,如果蘇克魯趕到荊棘溝時,我們還是纏鬥在一起,我們就死定了。你都說蘇克魯頗會用兵,但他為什麼出現的時機那麼不恰當呢?”九鈴兒皺着眉頭,搖着腦袋十分不解地問道。

“如果阿德拉姆對侯森富勒格還有想法,我們豈不是很麻煩?”提扎說道:“現在我們部隊這麼少,怎麼攻城?”

九鈴兒好整以暇地笑起來。“不用攻城,我也有辦法把他們趕出東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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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德拉姆第二天率部離開了荊棘溝。他帶着部隊,押着糧草輜重,大搖大擺的向底比斯山口而去。

九鈴兒沒有打算追趕,也沒有打算圍攻底比斯山口,而是命令部隊迅速趕到荊棘溝戰場,掩埋戰友的遺骸。

阿塞萊軍因為仇恨,官軍陣亡士兵的遺骸被隨處丟棄。九鈴兒和戰士們恨得直咬牙。

荊棘溝一戰,希奧逸夫和霍剎允帶出城的部隊損失慘重,希奧宜嬰從安普雷拉帶來的精銳步卒也喪失殆盡,兩支部隊僅僅剩下了八百餘人。九鈴兒按照老辦法,以步兵填補騎兵的損失,重整一萬鐵騎。

霍剎允和希奧宜嬰的部隊雖然所剩無幾,但兩人都不願意隨希奧逸夫回去,他們都要跟着九鈴兒一直打下去。從當前的形勢來看,不消滅阿塞萊軍,倪海鐵騎重返科瑞尼亞的可能性也不大。

希奧逸夫只好徵求九鈴兒的意見。九鈴兒喜出望外,求之不得。霍剎允和希奧宜嬰都是難得的戰將,文武全才,他們能夠主動要求加入倪海鐵騎,對部隊的戰鬥力大有助益。

九鈴兒隨即和希奧逸夫商議,重新整編部隊的建制。

按照希奧逸夫的說法,現在九鈴兒以代理督軍一職領軍一萬,依帝國軍律是不允許的。一萬人按照帝國軍律,統帥者最少也應該是個宮廷郎將或者地區市政官這種軍政大吏。將來阿塞萊叛亂平定之後,一旦有人以此事為借口上書彈劾九鈴兒,皇帝一定會降罪。所以這件事必須立即請督察雅爾遲汶大人上書皇帝和宮廷,說明此事,徵得許可,以防將來惹來禍患。

九鈴兒非常感激希奧逸夫,連連道謝。這種事他一無所知,就是希奧逸夫提醒了他,他也是稀里糊塗的,更不要說去處理了。幸好他有希奧逸夫這個朋友,什麼事都替他想周全了。

雖然九鈴兒的官階尚不足以領兵一萬,但現在東土戰事頻繁,一切以國家利益為重,這部隊還是要統率的。幸好九鈴兒有科瑞尼亞市政官,安普雷大督軍,東土總督察的三重授權,勉勉強強也可以在名義上統率三軍。特別是安普雷拉大督軍的授權十分重要。(馬利齊俄斯因為九鈴兒幾乎把所有戰功都讓給了他,所以他不但沒被下罪,還被兵馬大元帥彭同利用各種關係正式升為大督軍。馬利齊俄斯頂着督軍的頭銜這麼多年,終於被正式授予安普雷拉大督軍一職高興的合不攏嘴,處處為九鈴兒說好話,後面才有彭同對九鈴兒的大力舉薦,因為安普雷拉地區游牧蠻族眾多,宮廷專門設置大督軍一職領兵震懾周邊蠻族,就像伽遜札德駐守的雙河督區一樣,基本是獨立的,級別比較高)

考慮到霍剎允,希奧宜嬰都是各地主管兵事的事務官,帶兵治軍的經驗很豐富,九鈴兒計劃重新整編聯隊建制。聯隊級別的正式武官是聯隊指揮官,直接負責整個聯隊。薪資比兵事參謀的要高一倍。他們以兵事事務官的身份兼領聯隊指揮官一職,從職位上來說基本上差不多,但是這件事必須要得到督察府和兩人供職市府的同意。如果兩人所屬的上官不同意,他們還要乖乖地回去。當然以督察府的名義暫時借用一下還是可以的。

九鈴兒將部隊重新整編為三個聯隊,第一聯隊希奧宜嬰為聯隊指揮官,第二聯隊霍剎允為聯隊指揮官,第三聯隊由首席聯隊長羽誓暫時領軍。因為九鈴兒只是個代理督軍,無權任命聯隊指揮官一級的軍官。現在九鈴兒和羽誓他們還是隸屬於科瑞尼亞要塞邊軍,如果要遷升羽誓為聯隊指揮官,那也要市政官盧澤斯親批才行。

整編的三個聯隊,每個聯隊三千人,由聯隊指揮官統領,下轄三個聯隊長輔佐。這樣整個部隊就有九個統領一千人左右的聯隊長,共十八個正副聯隊長,加上提扎,索拉信,宜安魎就有二十個聯隊長級軍官,大隊長基別則有三十多個,中隊長級別的就更多了。

希奧宜嬰的第一聯隊由食指,屁懶,列吒的三千人組成。

霍剎允的第二聯隊由紅鬍子阿蘭,大拇指,阿特佐的三千人組成。

羽誓的第三聯隊由赫居,額速爾,鷺飛水的三千人組成。

納延泰統領近衛隊,宜安魎統領親衛隊,提扎領後衛隊,索拉信領斥候隊。

九鈴兒剛剛宣佈完任命,大帳內頓時爆發出哄堂大笑。

“怎麼回事,我有什麼不對嗎?”九鈴兒莫名其妙,指着自己的鼻子問道。

大家笑得更是直不起腰來。

九鈴兒和希奧逸夫面面相覷,有點奇怪了。

“獅子…你說…”九鈴兒指着宜安魎大聲叫道:“怎麼回事?”

宜安魎站起來,邊笑邊說道:“老伯說你分得這都是什麼玩意。宜嬰大人帶的都是小孩,毛都沒長齊。霍剎允大人那裏從霍剎允大人開始,全部都是東土赫赫有名的馬匪頭子黑幫大佬,整個就是一土匪窩。羽誓大人那邊都是外族士兵,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庫賽特大軍入侵呢。”

大帳內再次爆發出哄堂大笑。

九鈴兒哭笑不得,指着眾人道:“這都是什麼亂七八糟的。”

兩天後,東土總督察四處抽調的援兵大約有兩千多人趕了過來。希奧逸夫帶着他們押着俘虜,準備返回侯森富勒格城。九鈴兒送了一程。

“艾及特方面至今沒有消息傳來,實在令人擔憂。”希奧逸夫皺着眉頭,憂心忡忡地說道。

“你不要那麼操心,影響身體的。有消息來也是好消息。”九鈴兒笑着安慰道。

“是好消息又怎麼樣?如今戰亂此起彼伏,受苦受難的都是無辜百姓。”希奧逸夫搖着頭,一臉悲戚。

他停了一會,繼續說道:“即使我們打退了阿德拉姆,打退了阿塞萊軍,但誰能保證沒有第二個阿德拉姆出現?誰能保證阿塞萊軍從此消失?”

九鈴兒沒有做聲。這種事他一般不想,也沒想過,他覺得自己沒有那個本事,也沒有那個能力去管。他只想盡心儘力打好仗,保一方百姓的安穩。

“萌貨,霍剎允的部隊已經趕去底比斯山口,威脅阿德拉姆的渡河部隊。阿德拉姆會不會丟下輜重,快速逃回拉齊赫?”希奧逸夫換了一個話題問道。

九鈴兒笑着搖搖頭,“阿德拉姆現在有五萬人,依舊可以對付我們,他不會急着離開底比斯山口,糧草輜重他更捨不得丟了。不過你放心,我保證在這個月內奪回整個侯森富勒格所有城池。”

“你這麼有把握?”

“我有信心。”九鈴兒笑道:“我還有一萬騎,可以橫行東土。”

第三天,九鈴兒帶着希奧宜嬰部,羽誓部啟程,消失了茫茫的沙地和丘陵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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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德拉姆這幾天心情非常不好。雖然蘇克魯正式加入了薩蘭家族,但他依舊對蘇克魯耿耿於懷。一個帶兵打仗的人,竟然犯這種低級錯誤,他想不通。佐伊爾倒是很理解。毒蠍子被打沒了,攻城大營被襲擊了,白馬醫生也全軍覆沒了,這些都是血淋淋的例子。誰敢拍着胸脯說,我可以擊敗九鈴兒。要有就是阿德拉姆有。蘇克魯當然更不相信他的話了。

“蘇克魯埃米爾不來救你,反倒說明他有問題。如果在天黑之前,九鈴兒率部撲上來,以他們的戰鬥力,撕開車陣應該不是什麼大問題。那個時候我們在人數上已經不佔優勢了。親王,你不要再忿忿不平了。沒有發生的事,誰能說清楚。”

“佐伊爾,你的意思是說,我們守不到半夜?”阿德拉姆望着佐伊爾,口氣冷峻地說道。

佐伊爾大膽地直視着阿德拉姆,語氣誠懇地說道:“親王,事實上我們的確沒有把握。假如九鈴兒和你一樣,都要不惜一切代價消滅對方,他哪裏還會在乎自己的損失。”

阿德拉姆沒有做聲,他其實也理解蘇克魯的無奈。但他實在是太恨九鈴兒了。十幾萬人,除了攻城的三萬多人以外,全部被他的鐵騎一點一點的蠶食了,吞噬了。他恨啦。

“親王,我們還是採取蘇克魯的意見,放棄輜重,儘快撤回拉齊赫吧。”佐伊爾看到阿德拉姆沒有發脾氣,趁機提議道。

“怕什麼,難道九鈴兒還會長了翅膀,飛到前面堵住我們?”阿德拉姆不屑地說道,“這麼多糧草輜重,運回去可以解決阿塞萊軍許多問題,決不能放棄。”

佐伊爾面色頓時變得非常難看:“親王,這批糧草輜重沒有了,我們還可以補充,但我們這三萬多戰士沒有了,就無從補充了。”

阿德拉姆冷冷地望了他一眼,正要說話,弗比奧急匆匆地跑進了大帳。

“親王,斥候稟報霍剎允的部隊出現在駱駝古道,四處破壞官道。”

阿德拉姆面色一沉,獃獃地望向地圖,半天沒有回聲。

“坦努姆堡如何?”佐伊爾急忙問道。

“蘇克魯埃米爾派人送來消息,他讓白馬醫生帶着一千人趕去守城,其餘大部隊已經隨他急速南下了。”

“親王,我們趕快返回拉齊赫吧。”佐伊爾焦急地說道:“庫車城現在基本可以算是一座空城,一旦給霍剎允搶在我們前面並佔去,我們就被他堵在駱駝古道了。”

“你急什麼?”阿德拉姆狠狠地瞪着佐伊爾,指着地圖說道:“霍剎允昨天還在對岸吆喝,今天就跑到駱駝古道上找死,去庫車城堵我們?他飛呀?”

“九鈴兒可能讓霍剎允在對岸吸引我們的注意力,主力翻過丘陵,然後直撲庫車城,堵住我們,這完全有可能的。”佐伊爾立即反駁道。

弗比奧走到地圖前,指着庫車城對阿德拉姆恭敬的說道:“薩其爾拿下坦努姆城后,我們基本可以算放棄了坦努姆,那裏僅有五百駐軍。九鈴兒完全可以避開我們悄悄趕到庫車,這種可能性的確很大。他故意不打自己的旗號,反而打霍剎允的旗號,說明他想故布迷陣,希望我們舉棋不定,為他搶佔庫車城取時間。”

“庫車的守軍呢?”阿德拉姆問道。

“蘇克魯埃米爾臨走前,讓他們撤回拉齊赫了。”弗比奧小聲說道。

阿德拉姆苦笑一聲:“蘇克魯這個混蛋,他這是逼我回去啊。”

他挺直身軀,恨恨地說道:“這個小子現在手上有十萬大軍,翅膀長硬了,越來越不聽話。如果在荊棘溝,他不提前行動,現在哪裏還有九鈴兒,我們何止於這麼狼狽。”

“親王,他是你一手帶大的,說什麼他都是你的人。”佐伊爾安慰道。

阿德拉姆自嘲地笑了一下,失望地說道:“他長大了,不再是那個好吃的小孩了。算了,不說他了。”

阿德拉姆用力地一揮手,好像把心中所有的煩惱都丟了出去。“命令弗比奧立即率部趕回拉齊赫,我們繼續留在這裏。明天最後一批輜重過河之後,我們立即出發。”

佐伊爾驚喜地問道:“親王,我們回胡比亞?”

“你說得對。”阿德拉姆神色平靜地說道:“蘇克魯怎麼說都是我一手帶大的,雖然不是我親生的兒子,但我的幾個兒子都戰死了,他現在和我親生的兒子又有什麼區別?回去后,我就收他為婿,另外我把大軍統帥的位子也給他。”

佐伊爾和弗比奧頓時目瞪口呆。

“親王……”

佐伊爾吃驚地喊道,“你……”

“佐伊爾,你不必再勸,此次東征大軍幾乎全軍覆沒,我回去后,還能繼續統帥阿塞萊軍嗎?如其讓別人推下去,不如我自己主動退下來。把這個位子給蘇克魯,我也放心。”阿德拉姆下了決心之後,好像整個人都變得輕鬆了,他很隨意地說道。

“親王,蘇克魯太年輕,恐怕難以服眾啦。而且,他雖然做了你的女婿,但不是你的親生兒子,你的部下能服嗎?即使你的部下願意跟隨他,阿塞萊軍其他首領呢?奧贊,塔拉斯,駱駝王,哪一個不是衝著你的威名聚到這桿大旗下面的。”佐伊爾激動地說道:“現在東征失敗,艾及特方面又戰況吃緊,這件事千萬不要再提。一旦傳出風聲,必定軍心大亂,人心渙散,失敗將成定局。”

阿德拉姆慎重地點點頭。“我知道這件事情的輕重。這事關係到阿塞萊軍幾十萬人的性命,關係到阿塞萊軍的將來,我自會小心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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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剎允望着對岸逐漸消失的阿塞萊軍,很是佩服地說道:“阿德拉姆果然是一代豪雄。一眼就看出小鳥在庫車城出現只是虛張聲勢,他不慌不忙,一點油水都不給我們。”

“紅屁股,我可要警告你,阿特佐不喜歡人家喊他小小鳥。你沒事就這麼叫!叫!叫!一旦喊順了嘴,被他知道了,他會找你算帳的。”紅鬍子阿蘭瞥了他一眼,大聲說道。

“紅鬍子,我警告你,你要是再喊我紅屁股,我拿你軍法從事。”霍剎允用馬鞭指着紅鬍子阿蘭嚴肅地說道,“只有我師父才可以這樣喊我,你有什麼資格。”

正在這時,大拇指打馬如飛而來,舉手狂叫:“紅屁股,紅屁股,侯森富勒格城來書啦!”

霍剎允頓時瞪大了眼睛,恨不得一口吃掉大拇指。

紅鬍子阿蘭先是偷笑,接着大笑,再接着笑得淚水橫流,直不起腰來,轟隆一聲掉到了馬下。紅鬍子阿蘭摔倒在地,還在抱着肚子狂笑。兩個人的侍從忍得好辛苦,後來實在忍不住了,一個個轉過臉去,趴到馬背上大笑起來。

大拇指縱馬趕到,非常奇怪地望着河堤上的一群人。紅鬍子躺在地上抱着肚子放聲狂笑,兩個人的侍從也一個比一個笑得放縱,只有霍剎允一個人緊繃著一張臉,好像有點不高興。

“唉,你說了什麼笑話,這麼好笑,說給我聽聽。”大拇指趕忙問霍剎允道。

霍剎允白了他一眼,沒好氣地說道:“不是我說的。書信呢?”

大拇指趕忙從懷內掏出來遞給他,笑着問道:“誰說的,是誰,我叫他再說一遍,我也樂樂。”

霍剎允實在氣憤不過,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隨手指了指正躺在地上狂笑的紅鬍子。

大拇指飛身下馬,拉住紅鬍子阿蘭連聲追問。

紅鬍子見狀已經完全忍受不住,笑得上氣不接下氣,幾乎要閉過氣去。

艾及特方面終於來了消息。本月,艾及特總督賈兀沃義安集結了大約五萬軍隊,對盤駐在以亞基斯和胡比亞的阿塞萊軍,發動了攻擊。賈兀沃義安親自率軍攻打墨德尼城,打通了連接加西拉城的陸路官道,大軍直接逼近候納卜,從西部威脅以亞基斯。加西拉市政官戴·芬里爾率軍出關,攻打賈邁耶城,從北部威脅以亞基斯。但是因為艾及特軍隊的數量與阿塞萊軍差距太大,攻擊效果一直不理想,目前戰況處於膠着狀態。所以艾及特總督賈兀沃義安希望東土的軍隊在阿塞萊軍撤出東土以後,盡自己最大的力量,出兵拉齊赫,牽制一部分阿塞萊軍的兵力,以策應艾及特戰場。

現在已經證實了阿塞萊軍從侯森富勒格城撤退原因的確是因為他們受到艾及特軍隊的攻擊之後,東土督察雅爾遲汶,侯森富勒格市政官毋昂汝和一班子東土官吏都認為東土戰場勝局已定,現在就是不打,阿德拉姆也要從東土撤走了。所以兩人迫不及待的上書宮廷報捷,為自己,當然也要為東土的將士殲滅阿塞萊軍十幾萬軍隊,將阿塞萊軍首領阿德拉姆趕出東土一事大肆渲講,還有一件最重要的事就是請求宮廷撥款援助。

一家喜來一家憂。圖裡亞多斯到了達努斯提卡之後就整天愁眉不展,鬱鬱不樂。雖然一直都沒有收到宮廷處理他的消息,但他對自己的將來一點信心都沒有。一些同僚常常開解他,最多不過是罷官而已,不會遭受牢獄之災的。自從阿塞萊軍叛亂以來,丟城棄地的官吏多了,也沒看到幾個被殺了頭。但圖裡亞多斯不想被罷官,他還想繼續當官。當他聽說九鈴兒的部隊連打勝戰,阿德拉姆已經撤出侯森富勒格城,頓時燃起了他重新奪回拉齊赫的希望。他馬上向東土督察雅爾遲汶借兵,向俄德律薩市政官赫爾伊借兵。東土現在伽遜札德走了,除了各城的基本守備軍,邊塞關隘的邊軍,哪裏還有什麼軍隊,能夠拉出去打仗的部隊現在都在侯森富勒格戰場上。俄德律薩倒是有五千部隊由護軍提安凱統率。但這是東土的預備部隊,除了督察雅爾遲汶誰都動不了。

正好這時希奧逸夫急匆匆趕了回來。雅爾遲汶立即招他商議。希奧逸夫認為艾及特總督賈兀沃義安很仗義,在東土最危急的時候及時出手援助,解了東土的燃眉之急,現在東土應該對他有所回報。他建議從俄德律薩的五千部隊中抽調三千部隊,火速趕到侯森富勒格,配合九鈴兒的倪海鐵騎,徹底將阿德拉姆趕出侯森富勒格。之後,整個東土部隊由九鈴兒統一指揮,立即發動對拉齊赫的攻擊,以策應艾及特戰場上。至於圖裡亞多斯,遲早都要被宮廷革職查辦,所以不必理睬他,當然更不可能借給他部隊。但他熟悉拉齊赫,如果他實在想戴罪立功,可以隨同大軍一道出發,幫忙出出主意。將來真要是擊敗了阿塞萊軍,奪回了拉齊赫,他也算立了戰功,可以減輕一點罪責。

就在他們商議這個事的時候,一個下屬拿着一卷書信飛一般跑了進來,雅爾遲汶慌忙打開書信,剛剛看了幾行字,臉色頓時大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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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剎允看完侯森富勒格送來的文書後,隨手遞給紅鬍子阿蘭和大拇指。“你們也看看。”

“大人對我們說說吧,我勉強認識幾個字,紅鬍子比我也好不了多少。侯森富勒格城有什麼消息傳來?”大拇指問道。

“和我們預測的一樣,艾及特總督大人率軍五萬正在反攻阿塞萊軍。另外市政官毋昂汝大人督促我們早日解決侯森富勒格地區的敵人,儘快收復所有城池。”霍剎允一邊收起文書,一邊笑着說道:“市政官大人說得倒挺輕鬆。阿塞萊軍遍地都是,我們只有這麼點人馬,怎麼可能打下來?儘快?怎麼儘快?”

“怎麼不能?阿德拉姆的十幾萬阿塞萊軍都被我們一塊一塊地吃掉了,打下幾座城池怎麼不行?”紅鬍子阿蘭不屑地說道。

霍剎允懶得理他,繼續說道:“我看我們還是先過河,會合小鳥。”

“臨行前督軍大人說了,一切都大人的。但是我有個想法?”大拇指說道。

“你說說。人家都說我們這裏是賊窩,聽着就來氣。督軍大人信任我們,讓我們獨自承擔追擊阿德拉姆的任務,假如我們把這件事做好了,還能消滅一部分敵人,那就非常理想了。土匪又怎麼樣?照樣殺人立功。”霍剎允揮舞着粗壯的大手,豪氣十足地說道。

“對啊,不過我們追在阿德拉姆後面幹什麼?給他做護衛騎兵嗎?我看去圍城更合適一點。”

“圍城?”霍剎允立即說道:“這個主意不錯。我們人數不多,打阿德拉姆的部隊打不動,只能眼睜睜地看着那隻大肥羊,卻不敢撲上去。既然對付不了他,乾脆我們圍住庫車城,把阿塞萊軍的後續部隊堵住。如果阿德拉姆見死不救,庫車城以北的所有阿塞萊部隊就跑不出來,遲早都要被我們殲滅。”

“你這個想法是有前提的。”紅鬍子阿蘭指着霍剎允說道:“如果阿德拉姆放棄堅守拉齊赫,直接退回胡比亞,那麼他留在庫車用來牽制我們的兵力就不會太多,甚至拉齊赫城也不會太多。只有在庫車城兵力較少的情況下,我們才能圍得住敵人。如果他們人多,幾萬人突圍出城,一衝就跑了,我們根本堵不住。”

霍剎允和大拇指都點了點頭,表示贊同紅鬍子的顧慮。

“可現在我們沒有這方面的準確消息。靠的都只是猜測”大拇指遲疑着說道,“我看我們先跟上去,同時派人通知阿特佐的部隊加強偵察。如果阿德拉姆要走,肯定會有一大部分糧草從多卡城走水路運輸。如果阿塞萊軍的大部隊和糧草輜重都集中在多卡城的渡口,說明他們準備放棄拉齊赫城了。”

“也就是說留在庫車城的阿塞萊軍只是想牽制我們一下,掩護大部隊撤退,他們的人數肯定不多。我們就打他們。如果庫車城敵軍太多,我們就留一部分人牽制一下,主力直接北上把坦努姆城給打了!”霍剎允高興地說道,“你們看怎麼樣?”

“如果能夠順便奪下拉庫車城,堵住回撤的阿塞萊軍,可是件很大的功勞。”紅鬍子阿蘭興奮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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坦努姆城樓上,白馬醫生面色蒼白,默默地望着城外,黯然傷神。荊棘山全軍覆沒之後,他就一直很沮喪,精神上受到了很大的打擊。他一直沒有勇氣去見阿德拉姆。阿德拉姆親王一直信任自己,重用自己,事事都和自己商量,結果在關鍵一戰中,卻因為自己的疏忽無能,導致親王圍殲九鈴兒軍的計劃功虧一簣。阿塞萊軍不但因此受到了重大的損失,更將親王推進了一個很尷尬的境地。親王聲名受損倒是小事,嚴重的是親王可能因此失去阿塞萊軍統帥的位置。白馬醫生陷入了深深地自責。

蘇克魯擔心他會因為阿德拉姆的責罵而自刎謝罪,所以一直有意安排他避開阿德拉姆。阿德拉姆雖然痛恨白馬醫生無能,荊棘山一戰讓他大失所望,但白馬醫生畢竟是阿塞萊軍中一位文武雙全的猛將,為阿塞萊軍立下過許多戰功,不能因為這一戰的失敗就徹底否定人家。所以阿德拉姆也一直不提這事。他想等這件事平息之後,再讓白馬醫生去統率軍隊。

弗比奧匆匆跑上城樓,對白馬醫生叫道:“醫生,親王要見你。”

白馬醫生面無表情,他獃獃地望着城外,苦笑了一下。“我不去。我丟下兩萬兄弟獨自逃生,我沒臉去見他。我不去。”

弗比奧同情地看了他一眼,知道他還沒有從戰敗的陰影里走出來,心情極度沮喪。他對身後的侍從揮揮手,示意他去回復親王,自己走到白馬醫生身邊,小心翼翼地說道:“親王說了,荊棘山一戰,失敗的主要責任在他,和你並無多大關係。醫生不要過度自責了。”

白馬醫生心裏一顫。對親王的感激之情,對親王的知遇之恩,對戰死士兵的歉疚,對自己的痛恨,各種複雜的感情霎時間湧上心頭。

他長長地嘆了一口氣:“親王要退回胡比亞了嗎?”

弗比奧馬上說道:“是的。現在胡比亞方面的情況非常危急,卡拉德官軍攻打得很猛,親王必須迅速趕回去指揮作戰,所以親王命令圖盧勒和佐伊爾押運糧草輜重趕回去,留下醫生和我在此堅守一段時間,牽制尾追而來的東土軍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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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克魯站在一個小山丘上,默默地看着,情緒有些低落。這片丘陵名叫獅子山,地形複雜,非常容易隱藏。

蘇克魯已經連續派人催促阿德拉姆先行動身,急速南下。如果阿德拉姆接到他的消息立即上路的話,現在應該快到獅子山了。胡比亞的情況現在非常危急,到了必須要阿德拉姆親自趕回去處理的地步。由於蘇克魯的五萬軍隊及時趕回胡比亞,他們配合駱駝王,古齊德的部隊,很快將賈兀沃義安的進攻遏制住。但隨之而來就是阿德拉姆東征失敗的消息在阿塞萊軍中迅速傳開,這立即引發了阿塞萊軍的大地震。各懷心思的阿塞萊軍首領們無心打仗,一個個開始拉幫結派想要重新推舉新的阿塞萊軍統帥。更多的首領產生了保存實力,搖擺不定的念頭。他們考慮到阿德拉姆的十幾萬主力基本上在東征中喪失殆盡,阿塞萊軍的前途一片渺茫。許多首領甚至命令自己的部隊撤出前線。後方的一些小首領開始偷偷的搶運糧食和財物進山,準備隨時撤進浩瀚的沙漠和丘陵。

軍心的渙散直接導致了戰場上的失敗。固守以亞基斯的塔拉斯部因為補給供應不上,損失慘重,無奈撤出戰場棄城而走。他一氣之下不但沒有回胡比亞和奧贊軍會合,反而直接帶着部隊撤進了泰伊爾山。胡比亞阿塞萊軍古齊德部,一直追擊芬里爾,也是因為補給問題,不得不中途撤回,結果遭到賈兀沃義安和芬里爾的伏擊。一直跟在他後面的駱駝王不但不及時支援,反而被加西拉的護軍珀安符瓮用八百騎兵就嚇退,最後竟然連胡比亞城都不回了,直接向北撤走。古齊德部被前後夾擊堅守不住,最後全軍覆沒,只有古齊德帶着幾百人拚死突圍逃了出來。僥倖逃出來的古齊德會合了蘇克魯派回去支援的部下,在瓦勒塔斯截住並包圍了準備北上乘船逃走的駱駝王,現在雙方正在交戰。

敵人不打,自己反而先打起來了。蘇克魯不停地抬頭看看天色,長吁短嘆,憂心忡忡。現在就算阿德拉姆趕回胡比亞,形勢也很難挽回了。阿德拉姆東征損失了十幾萬軍隊,這對阿塞萊軍的打擊太大,高漲的士氣轉眼之間蕩然無存。如果要想重振阿塞萊軍的士氣,穩住阿塞萊軍的軍心,需要阿德拉姆自己要立即趕到胡比亞,最好還能帶領部隊擊敗艾及特軍隊,連打幾個勝戰,攻佔幾座城池。難,太難了。如果親王不操之過急,冒險東征,今年阿塞萊軍的形勢非常好。但是一切都晚了,從東土的九鈴兒率部南下侯森·富勒格開始,厄運再次降臨到阿塞萊軍的頭上。

“來了,埃米爾,親王他來了。”他身後的侍從指着遠處,突然大叫起來。

阿德拉姆看到蘇克魯,心裏暖乎乎的。

接到蘇克魯的告急,他猛然醒悟,自己定下的東征計劃的確是大錯而特錯了。即使沒有九鈴兒的倪海鐵騎,就算他的十五萬大軍已經打到達努斯提卡,面對東土第一大城達努斯提卡和如今這種情況,他也只有撤退回援了。他忽視了蘇克魯和奧贊等人提出反對東征的深層意思。現在他突然明白了,但已經晚了。

他和其他阿塞萊首領總結去年阿塞萊軍失敗的原因時,總結了許多,但卻忽視了一個致命的原因,那就是每個人的私心。

阿德拉姆自己當然問心無愧,他的確是為了繼承溫吉德大蘇丹的遺志,為了天下百姓能夠過上好日子。但其他人呢?願意追隨和勉強願意追隨他的人呢?他們也是為了天下百姓嗎?阿德拉姆知道不是,有的人是為了報仇雪恨,有的人是為了自己能夠做官發財,有的人是為了自己能夠掌控更多的軍隊,能夠為所欲為。如果阿德拉姆不能滿足他們的願望,分裂,失敗也就是遲早的事。即使今年能夠打勝戰,明年呢?後年呢?不解決阿塞萊軍大小首領思想不統一的問題,不在阿塞萊軍中豎立起自己的絕對權威,不在阿塞萊軍中建立一套嚴格的軍律,不徹底掌握阿塞萊軍的每一個戰士,不讓阿塞萊軍每一個人向著同一個目標奮進,阿塞萊軍的失敗都是必然的。

阿德拉姆神色冷峻,但急促的語氣掩蓋不了他內心的焦急,他看到蘇克魯立即說:“我們今天連夜趕路吧。”

“爹,你不到拉齊赫城歇一下嗎?”蘇克魯關切地問道。

“不了。直接回胡比亞,越早回去越好,遲了恐怕阿塞萊軍都給古齊德這個混小子打完了。”

蘇克魯無奈地搖搖頭,“古齊德性格暴躁,要打恐怕早就打完了。我們還是考慮回去怎麼收場吧。”

阿德拉姆狠狠的朝空中抽了一馬鞭,怒聲說道:“這小子要是把禍闖大了,弄得阿塞萊軍四分五裂,看我不宰了他。”

蘇克魯看看阿德拉姆的侍從都已經陸續趕到,趕忙上馬對阿德拉姆說道:“走吧,爹。部隊上午就出發了。我們快馬加鞭,天黑之前可以追上他們。”

“庫車城你留了多少部隊?”阿德拉姆問道。“扎伊馮的五千人留下。等到圖盧勒和佐伊爾的部隊趕到,總共有三四萬人保護這批糧草輜重,大部分糧草還是走水路,安全上絕對不會有問題。”蘇克魯立即回道。

阿德拉姆回頭望了望,擔心地說道:“希望白馬醫生能夠帶着部隊安全地撤回來。”

蘇克魯驚訝地問道:“你沒有喊他一起回來?”

“我讓他守在坦努姆,牽制霍剎允的騎兵。坦努姆很重要。”阿德拉姆看着蘇克魯,眼睛內露出一絲悲傷,小聲說道:“他不願意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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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德拉姆和蘇克魯帶着五百多人策馬狂奔,密集的蹄聲回蕩在空曠的沙地平原上。

突然,他們看到迎面跑來十幾匹快馬。馬上的騎手就像被人追殺一樣,速度已經達到了戰馬的極限,疾風驟雨一般的馬蹄聲由遠及近,轉瞬即至。阿德拉姆和蘇克魯放慢了戰馬的速度。這一地區尚沒有發現官軍的蹤跡,前面那些人肯定是自己人,估計又發生了什麼急事。兩個人互相看了一眼,發現彼此都有些緊張。這個時候就是有事也是壞事。

蘇克魯漸漸看清了對面飛奔而來的人,臉色頓時難看至極。

“那是誰?”阿德拉姆立即發現了蘇克魯的異常,大聲問道。

“庫車城城出事了。”蘇克魯因為緊張,雙手緊緊拉住馬韁,顫抖着聲音說道,“爹,庫車城出事了。那是留守庫車城的扎伊馮。”

阿德拉姆瞪大了眼睛,吃驚地望向迎面奔來的一群人。

對方也發現了蘇克魯,縱聲大叫起來:“埃米爾,埃米爾……”

扎伊馮渾身血跡,好像是受了重傷,一路強撐而來。此時見到自己要找的人,頓時支持不住,一頭從馬上栽了下來。

蘇克魯立即從飛奔的戰馬上飛身而下,他依着戰馬的慣性飛跑幾步,一把從地上抱起扎伊馮,大聲叫喊着。

周遭幾十匹戰馬幾乎在同一時間被各自的主人強拉韁繩停了下來,一時間戰馬紛紛揚蹄長嘶,場面混亂不堪。

扎伊馮身上中了好幾刀,刀刀見骨,背上還中了一直長箭。他竭力想說什麼,但終因失血過多,死了。蘇克魯緊緊抱着他,心痛如絞,淚水悄然滾落。

“怎麼回事?出了什麼事?”阿德拉姆端坐馬上,用馬鞭指着跑過來的士兵喊道。

幾個人一看是親王,嚇了一跳,趕忙跪倒在地。一個膽大一點的士兵大聲叫道:“親王,蠻子,庫賽特蠻子的騎兵打進庫車城了。”

另外一個也喊道:“是九鈴兒的騎兵,我看到野人戰旗了。”

“庫車城被他們攻佔了,兄弟們死傷慘重,就我們幾個人殺出來了。”

阿德拉姆覺得自己好像被人狠狠打了一棍似的,一股巨大的疼痛霎時間衝擊了他的全身。阿德拉姆痛苦地呻吟了一聲。接着氣血上涌,一陣劇烈的眩暈隨之襲來,他支撐不住自己的身體,差一點從馬上摔了下去。阿德拉姆抓住韁繩,極力穩住身形,面色變得異常慘白。

蘇克魯放下扎伊馮的屍體,緩緩站了起來,臉上的神情已經平靜了許多。扎伊馮的部下慌忙給他行禮。蘇克魯搖搖手,示意免了。

“九鈴兒軍什麼時候攻打庫車城的?怎麼打進去的?”蘇克魯冷靜地問道。

“回埃米爾,野人軍的人穿着我們的衣服,冒充我們的部隊,一個個血跡斑斑的,說是大部隊遭到了伏擊,要求進城。守城的士兵信以為真,急忙打開城門把他們放了進來。隨後他們就搶佔了城門,九鈴兒軍的騎兵接着全部沖了進來,許多敵人都是髡頭庫賽特人,殺人不眨眼。”一個年紀較大的趕忙回道,他叫薩其爾。塔努姆城就是他用奇計拿下的。

“他們有多少人?”

“到處都是,大概有一萬多人。他們在四個城門來回狂奔,逢人就殺,下手絕不留情。”

蘇克魯用力搖搖腦袋,好像要從這些混亂的事情里理出個頭緒來。他突然驚駭地大叫起來:“多卡城,誰有多卡城的消息?”

薩其爾和十幾個跟隨扎伊馮殺出來的士兵看着蘇克魯恐懼的眼睛,茫然地搖着頭。

蘇克魯猛地轉身,和神情萎頓的阿德拉姆面面相覷,一臉的震驚。好厲害的一招,致命一擊。如今看來,今日清晨出發趕去多卡城的部隊十有八九都被九鈴兒伏擊殲滅了,然後九鈴兒軍馬不停蹄,再度殺回庫車城,轉瞬之間,多卡城運輸糧草輜重財物的人馬盡數被殲滅,連同拉齊赫東北方向幾個小城盡為卡拉德官軍佔據,拉齊赫面對東土完全門戶大開,再也無險可守。阿塞萊軍在毫無戒備之下,不但丟了拉齊赫城東北門戶庫車城,也喪失了軍隊和大量輜重。更致命的是,庫車小城以北的三萬來不及撤退的阿塞萊軍頓時成了瓮中之鱉。

前幾天蘇克魯秘密潛伏到荊棘山,差一點就全殲了九鈴兒軍。沒想到九鈴兒立即採用相同的潛伏之計,奔行數百公里連續出擊,埋伏到多卡城。他成功了,不但消滅了蘇克魯帶到拉齊赫的軍隊,也徹底堵死了阿塞萊軍東征的最後三萬人的回撤之路。

蘇克魯痛苦地垂下頭。他有一股衝動,一股要罵人的衝動。他實在不想再和阿德拉姆面對。當初自己極力勸阻阿德拉姆,不要貿然東征,他不聽。後來在侯森富勒格城收下受損,自己勸他儘快撤軍,不要和九鈴兒周旋,他還是不聽。到了底比斯山口,他勸阿德拉姆放棄糧草輜重,以最快的速度把五萬部隊撤出來,他依舊不聽。整個東征大軍,阿德拉姆親自率領的十五萬人,押運糧草的一萬人,自己帶來接應他的兩萬人,總共十八萬大軍,竟然就這樣被眼前這個固執的親王全部葬送了。他終於忍不住心中的憤怒,突然跪倒地上,高舉雙臂,歇斯底里地狂叫起來。

十八萬人,十八萬大軍,被一支一萬人的騎兵,東打一下,西打一下,硬是打完了;這就好像一隻龐大的野牛,被一隻惡極了的獅子,左啃一口,右咬一嘴,竟然給活生生地吞吃了。再好的部隊,再多的部隊,給一個不會用兵的人,它都是人家的戰利品。九鈴兒,九鈴兒僅僅用一萬騎兵,一個多月的時間,就全殲了阿塞萊軍整個東征大軍,這個奇迹不是他一個人創造的,還需要一個給予他創造機會的人。這個人就是阿德拉姆。

蘇克魯用憤怒的吼叫代替了自己的罵聲。

而此時坐在馬上的阿德拉姆,恨不得殺了跪在地上狂呼亂叫的蘇克魯。如果他按照自己的計劃半夜趕到荊棘山,圍襲九鈴兒的騎軍,哪裏會有現在全軍覆沒的事。現在他們徹底完了。所有進入東土侯森富勒格地境的阿塞萊軍士兵全部被九鈴兒的騎兵蠶食一凈。

薩其爾就站在蘇克魯的旁邊。他看看天色不早了,假如九鈴兒軍的騎兵一路殺來,恐怕自己這些人一個都跑不掉。他趕忙俯身湊到蘇克魯耳後說出自己的擔憂。

蘇克魯立即從震驚中驀然驚醒。他抬眼望感激的看了一眼薩其爾,隨後望向阿德拉姆。阿德拉姆神情木然,有點失魂落魄。這個時候什麼翻本的機會都沒有了,能夠安全回到胡比亞就已經是萬幸了。

“誰願意北上,通知圖盧勒,佐伊爾,立即撤回去坦努姆,據城死守。”蘇克魯目視自己的一幫侍從,大聲問道。

他的話音剛落,立即就有十幾個人拍馬而出。薩其爾見狀二話不說,飛身上馬,緊緊的看着蘇克魯。

蘇克魯眼眶有點濕潤。此去,基本上就是死路一條。

“好漢子。你們去吧,都去,一定要保護好醫生,知道嗎?”

十幾個轟然答應。隨即他們給阿德拉姆和蘇克魯各行一禮,上馬絕塵而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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騎馬與砍殺之一笑風雲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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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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