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血蓮佛初現!血蓮道!堂堂連載!!國運蛟龍斗蒸汽…
這場傾盆大雨自從中午開始已下到黃昏,終歸是消停了,空氣中瀰漫著泥土和水汽混雜的味道。
可天色卻依舊十分陰沉。
六月已過半旬,悶熱的暑氣在雨水的蓋壓下並沒有緩解的意思。
幾點殘存的雨露從屋檐落下,灑在路邊的水窪里,濺起了一陣銀花。
平日裏喧嘩的街道也被這場莫名的暴雨澆滅了熱情。
偌大的京城,此時竟一反常態的沒什麼聲響。
道路上家家戶戶緊閉着門窗,好像是在特意避開什麼一樣。
只是遠處傳來的一陣馬蹄聲打破了這場寂靜。
噠噠噠的聲音越來越大,就好像這場雨重新回來了一般。
聲勢浩蕩,還伴隨着兩個人爭吵的聲音。
“哦不,爵士先生,您不要這樣,現在的京城這個時候真的很危險,請您趕緊回到大使館吧!”一個留着長辮,身形肥胖的男人跟在一匹高頭大馬旁,對着馬上的男人恭敬的喊道。
這胖子姓錢,名多多,是正兒八經留洋回來的,乃是京城富商錢家二子。
胖子自己並不滿意這個名字,倒是樂意別人喊他錢胖子。
大概是因為多多這個疊詞詞噁心心吧。
錢老爺看他平日裏沒個正形,就尋思着送去國外吃吃苦頭,磨練一下。
誰知道回來了瘦也沒瘦,倒是滿口洋屁,還是不見人樣。
反倒是變得看不起這些所謂的正黃旗了,叫他去做生意,也不做。
一套歪理更是氣的錢老爺子拿棍子攆得他滿屋子跑。
“上頭這個法令下來,我們大清和日不落必有一戰,戰爭一過,你看改過不?換湯不換藥啦,我經商幹什麼,不就是為了好生活嗎?現在完蛋嘍,人家鐵艦大炮,上頭肯定打不過,我經商賺的錢還不是被這些八旗佬拿去哄洋鬼子,不如現在跟這些鬼佬打好關係,人家吃肉我喝湯,不香嗎?”
錢胖子很有遠見地如是說道。
於是就混入了日不落的大使館,當個目前來說很罕見的翻譯。
而錢胖子此時跟着的人就是日不落大使館的館長,他也不知道這人怎麼這麼犟。
最近又不太平,當然要勸勸這人別去大街上作死。
此時他肥胖的臉上沾滿了奔跑時流下的汗水,身上的長衫也被地上的泥水濺上了印子,顯得有些狼狽。
可是錢胖子並不在乎這些。
因為他知道,眼前這人可不能有半點閃失,不然自己的那些小九九就全部泡湯了。
“該死,我的時間可是很寶貴的,我才不會在乎你們這些愚昧且未開化的蠻夷編造出來嚇小孩的故事。”
說著,馬上的男人伸出一隻手,做出一副揮刀的架勢。
“什麼血魔,如果見到的話,我想我祖母給我的十字架上的聖光會融化這種噁心的東西,現在你要做的事情就是帶我去見你們的李先生,要我說,資本可是比你們這種小兒科的恐怖傳說可怕一萬倍。”
“可是,可是。”
“沒有什麼可是!”
馬上的人一身洋裝,頭戴禮帽,留着的八字鬍隨着馬身抖動着,撇着嘴,對於錢胖子的勸阻表現的十分不屑。
碧綠的眼中閃爍出一絲不快,但是被他壓下去了。
因為他知道,還有正事要做。
馬蹄聲逐漸遠去,胖子體力不支,兩條短腿邁動的頻率也慢了下來。
到了最後乾脆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大口地喘着氣。
“呼~,你媽的,好言難勸該死鬼,這鬼佬,不識好歹,胖爺我不伺候了,不就是去和李相商量貪幾個臭錢嗎?神氣什麼。”
歇息好了,錢胖子一邊起身拍打着身上的泥水,一邊喃喃自語。
他一臉心疼地看着自己剛從月楓樓新買的長衫,此時已經慘不忍睹。
不僅從白色變成了灰色,而且由於剛才的大幅度動作,腰肢那裏已經裂開了一處大洞,露出裏面白花花的肉來。
“呸,晦氣,老子回去了,胖爺我好歹是個文人,區區一點黃白穢物,不要了。”
錢胖子吐了口唾沫,莊重地扶了扶自己的辮子,便打道回府了。
被打濕的長衫緊貼着套在身上,顯露出錢胖子曼妙的身軀出來。
他一扭一扭地按照原路返回,腰肢白花花的肉一顫一顫的,滑稽的模樣叫人忍俊不禁。
可是錢胖子沒有注意到的是,他的旁邊還有一個渾身籠罩在黑袍中,僅是露出一雙血紅雙眸的身影看着他。
明明這麼大個人杵在那裏,而且一身黑袍十分顯眼,錢胖子愣是像是一個沒事人一樣直接走過去,嘴裏還一直念叨着鬼佬的不是,只是從他含糊的發言裏聽出了‘得加錢’這幾個字。
“嗯,太肥了,而且血氣不足,吃起來肯定是一股豬油味,太膩了,算了吧,換一個。”
一個女子的聲音從黑袍中傳來,可是錢胖子還是自顧自地走着,絲毫沒有回頭的想法。
“對呀,我可看不得這個。”
另外一個男子的聲音同樣的從黑袍中發出來。
“還是去殺剛才那個鬼佬吧,百目先生說了,反正他和李相交易完后沒有用了,等他回來就用他的血肉煉齋飯,我現在還沒有嘗過鬼佬的味道呢。”
這次換成了孩童的聲音。
“規則之力越來越弱了,看起來百目先生說的好時代果真要來了。”
老人沙啞緩慢的聲音又自黑袍里發出。
那黑袍身影,竟每說一句話就要換一個聲線,就好像這件袍子裏裝着很多不同的人一般,而且每一次切換聲線,黑袍的模樣都會隨之改變,或似稚童,或似女子,或似青年,或似老人。
而黑袍人的腳下,卻是出現了一朵朵由血組成的蓮花,不斷重演着綻放和枯萎的過程,叫人不寒而慄。
要是錢胖子看到了這番場景,定是會大呼。
“血魔!”
不過錢胖子好像被嫌棄了。
“啊湫,媽的,哪個癟犢子說胖爺壞話,奶奶的。”
錢胖子不知道剛才由於他的肥肉居然叫他逃過一劫,只是擦擦鼻子,悶頭趕路回家。
現在他渾身都濕透了,要是染了風寒的話就不妙了。
要知道那個劉門皮雖然一手草藥治病什麼的都不含糊,但是收起錢來卻是看心情,自己在別人眼裏是為了錢當了鬼佬的走狗,自然是要坑他,他家裏又不會給他錢,能省點就省點。
而今天的天黑的很快,就在剛才不一會兒功夫,夜幕便降臨了......
噠、噠、噠。
錢胖子聽到了這聲響,以為是那鬼佬回來了,誰知抬頭一看,發現竟是那青樓的瞎子手持盲杖迎面走來,不禁發問。
“瞎子,這天都黑了,你不回青樓睡大覺,擱街上溜達什麼?”
瞎子聽到了錢胖子發問,沒有馬上回答他,只是默默的解下腰間的葫蘆,喝了一口酒,將眼睛上蒙的白布取下,紮起了披散的長發,露出了被長發擋住的臉頰。
錢胖子便藉著入夜時殘存的微光上下打量了她,平常披散着頭髮看不見容貌,現在紮起頭髮了,這不看不要緊,這一看,胖子便失了神。
他倒是沒有見過如此動人心魄的女子,就連那些所謂的格格,都不比眼前佳人。
看着眼前人,錢胖子倒是忘記了身上衣裳帶來粘膩的不適感,忘記了言語,忘記了身處何地,只是想要找一個詞來描繪眼前佳人勾人神魂的容貌。
玉軟花柔?
娉婷裊娜?
都不對,錢胖子此時倒是後悔了自己上學堂的時候夫子講四大美人容貌的時候為什麼不認真點聽了,這個時候連話都不會說了。
不過大概不會遜色吧。
錢胖子想着。
叫人好奇的是,一路走來,瞎子身着的白色寬袍沒有沾上一點水漬,不過胖子已經不會在意這些東西了。
“一條小蛇和一隻小貓打起來了,我去看下熱鬧。”
瞎子放下葫蘆,擺了擺手,便離去。
而胖子還是愣在原地,看着離去的白袍身影發了一會兒呆,便笑着搖了搖頭。
“果然,胖爺我都說過了,女子低頭不見腳尖便是絕色,那群狗東西還不信我的。”
說罷錢胖子便轉身離去了。
“話說貓和蛇打架有什麼好看的?”
錢胖子有點疑問。
但他不知道的是,京城中央的皇城中,一條年邁的蛟龍已經騰空而起,嘶吼着張開大口咬向了正盤旋在皇宮上空的一隻白色巨獅咽喉。
白色巨獅也不甘示弱,發出一聲渾厚的吼叫,附身衝下,雙爪拍向蛟龍身軀,尖銳的爪牙劃破了蛟龍的鱗片扎入了蛟龍的肉里不斷撕扯着,二者不斷角力,陷入了僵局。
而這個僵局只要有一點外力的推動,便會被打破。
“哪裏來的孽畜,膽敢冒犯國運,此乃皇室重地!還不速速退下!”
“慢着,杜將。”
一名武將模樣的人急忙趕來,一道道黑色的氣勁環繞在武將的手上,形成了一個“兵”字,將整根弓箭都染成了黑色,他提起彎弓便要射向那頭巨獅,而那武將的後面竟出現金戈鐵馬的身影,彷彿有千軍萬馬等待着衝過去於那白獅廝殺。
此時,一道陰柔的聲音傳來,武將急忙收手,有點驚訝地看向聲音傳來的地方。
“龍公公。”
被喚作杜將的武將微微欠身。
“你可是要沉穩點了,你父親當時可不是像你一樣毛毛躁躁的。”
“龍公公教訓的是。”
“看着吧,規則的力量,可不是這麼好逆轉的,帝王之威不可辱。”
“是。”
聲音的主人乃是一名面若皎玉,滿頭霜雪的男子,且身着魚紋金絲黑長衫。
整個京城,敢這樣穿的,也就只有現在皇帝的大內總管,龍公公。
不一會兒,皇宮上空便出現了無數道金色的鎖鏈,向空中正與蛟龍纏鬥的白色巨獅襲來。
見此情形,巨獅急忙躲閃,但是還是被纏住了腳踝,眼看鎖鏈鋪天蓋地襲來,便仰天長嘯,渾身皮毛脫落,便露出了全是血肉混雜着機械的模樣,它四肢上也多了看起來像是蒸汽機的東西,同時上面還纏繞着類似人類靈魂的靈體。
只見蒸汽機瘋狂的運轉了起來,不斷吞噬着它身體上的血肉還有靈體,巨獅頓時掙脫金色鎖鏈,向遠方跑去。
而蛟龍也好像筋疲力盡了一般,盤旋着回到了皇宮的上空,逐漸消失了。
“回去吧。”
龍公公擺了擺手,讓一眾趕來的人散去。
“唉,規則嗎?還能撐多久呢?”
等到人群全部散去,龍公公看着那頭巨獅離去的方向,嘆了一口氣,一雙丹鳳眼中深邃的情緒叫人捉摸不透他的想法。
“龍一,龍二。”
“在!”
“去告訴李相,手別伸太長了,不要忘記他身上流的是什麼血。”
“是!”
蛟龍和巨獅戰鬥的波動僅限於皇城內,京城還是依舊如此安靜。
這些東西,就與還沒有入江湖的普通人沒什麼關係了。
至少目前來說是這樣的。
以後就說不準了。
不過幾個月後倒是有一個多事的書生在相似的情景下目睹了瞎子的模樣,便作了一首小詞,如此來形容瞎子紮起頭髮的樣子。
一枝紅艷露凝香,飄搖似柳風回雪。
芳澤無加弗鉛華,瑰姿艷逸勝百花。
醉盲女,無人睬,醉盲女,無人識。
束髮拭容萬人痴。
醉則妒風笑月,醒則無悲無喜。
寤寐求之,鏤心刻骨。
須臾便知太陰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