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回 鐵軍
容陵城外,蘇策居於先,身後,容,王,李,程四家家主,並着其家中一些重要的嫡系小輩,此刻,皆是靜靜地站於這城門之外,殷勤的與這位長沙校尉道別。不求能攀上什麼關係吧,但也好留個面善,畢竟,對於他們來說,眼前這位確實是一尊大人物。
淡淡的笑容,一直掛在了蘇策的臉上,從末有收起過,確只拿着一雙細細的丹鳳眼,而不着痕迹的看着眼前這位身姿雄渾的漢子。
這是一位可以為百姓而單騎舉刀奔殺千萬里,可以為忠誠而剛正不阿不侍權貴,可以為太平而殺盡天下動亂,可以為理想而堅守十數年視功名如糞土的人。
這就是黃忠,一位雖名重於整個荊南,威壓整個五溪蠻,如神一般的人物,確仍然選擇默默無聞的坐守長沙要地攸縣,虎視整個荊南,以守護這身後的整個荊南四郡之地。
這是一位剛直,忠正,猛烈,而充滿了豪情的漢子。
談不上什麼喜愛與否的事情,非要道個一二三來的話,也只能說是蘇策很是敬重於這一類為了心中的理念,可以幾十年如一日,可以視功名如糞土的人。
所以,對於黃忠的到來,除了剛見到之時的一絲絲激動之外,過後的心緒也就逐漸的平淡了下來。
如今至分別之時,相互間,也就拱了拱手,道一聲珍重,而各自遠去。談不上什麼期盼,更談不上什麼以大義而把這員荊南第一大將收歸於麾下。
因為,蘇策還不配,至少,現在的蘇策,還不配。
回首處,看着身後,這若大一個容陵,蘇策心懷甚慰。
拼死拼活,幾經生死考驗,而如今,終於是讓他蘇策坐上了這容陵長的位置,無論於以後如何,但從今爾後,這若大一個容陵,就是他蘇策一個人的天下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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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城,容陵校楊,這一塊長寬不足二里的營地內,此刻,確是擠滿了人,而讓這原本破敗的幾乎都可以溜鳥的營地,重現出幾分生機來。
容陵城外一戰,蘇策領兵卒一百二十餘人,並什長十三人,都伯一人,及容陵,容,王,李,程四大家所攘助的私兵一千八百餘人,合城中被蘇策抽調來的民壯一起共計三千四百八十人。
然而,此刻,能站在這校楊內者,確已經是不足八百人。
容陵一戰之慘烈可見一般。
而此刻,這剩下的八百餘人,並着當初自那城外被黃忠擊潰而收容而來的諸多俘虜一起,取其精壯者,合共一千二百人,此刻,確正被蘇策全部的扔在了這裏。
亂世里,槍杆子出政權這至理名言,蘇策比誰都記得清楚明白。他從來就沒有想過,再戰事結束之後,還要把這些當初借調而來的人馬給還回去的,當然,傷殘或致死者除外。
眼前這一千二百餘人,個頂個皆是上過戰場,見過了血的漢子,若得一方得力大將,悉心調教,這一幫人,雖不能變成百戰之精銳,但確也不是一般的郡兵縣兵所能比擬的。
如今,蘇策身邊沒有什麼大將,甚至於連一個能頂事的人都沒有,但蘇策,卻並不會就這般放棄。
這是他能否繼續存活下去的依仗,是萬萬不容有失的。
仍然是那一身皮甲,雖有些破爛不堪,然而,此時看來,確自有一股肅殺之氣,自這一副瘦弱的身軀上散發而出。
橫手扶刀而立,蘇策,確就這般靜靜地站於點將台上。
校場內原本那一片嘈雜的聲音,此刻,正在逐漸的減弱,而變得一片安靜。
死一般的安靜。
場中,一千二百餘人,一千二百餘雙眼睛,此刻,確正靜靜地看着點將台上,那一身有些瘦弱的身影。
就是這一身瘦弱的身影,帶着他們,堅守在容陵城頭的第一線,整整四天三夜。
也是這個瘦弱的身影,帶領着他們,死守住了這容陵城,而不讓城外的賊寇能踏前一步。
仍然是這個瘦弱的身影,帶領着他們,鼓舞着他們,給予他們力量,給予他們信心,讓他們一次又一次的從低谷中走了出來,而變得熱血沸騰,變得至死方休,而讓他們一次又一次的擊退了城外賊寇那如潮水般的一次又一次的攻擊浪潮。
而結果確是,他們堅持過來了,他們勝了。
冷眼掃視過下方這千餘兵卒,直至再無半點聲息后,蘇策方才肅聲道:“至今往後,爾等便為這容陵守備兵馬,歸蘇某節制,無蘇某之調令,誰也不得聽從。”
“諾。”千餘將士,轟然應諾。
這裏面,八成以上者,皆是這容陵內土生土長的本地人,而餘下者,也是這容陵周遭的,他們對於容陵城內諸般有頭有臉的人物,到底有幾斤幾兩,這些個人心裏,自然是門兒清的。
試問,這容陵城內,誰人能有蘇策這般的能力?
不服蘇策這等強者,那又能服誰?
“爾等各按諸親熟關係,五人為一伍,以一柱香為限,不得有誤。”
一聲令下,營下諸人,頓時變得一片混亂起來,呼朋喝友者,尋親覓戚者是大有人在。
“無規矩不成方圓,無法不成軍,今定軍中十七禁五十四斬,以明軍紀。”
“聞鼓不進,聞金不止,旗舉不起,旗按不伏,此謂悖軍,犯者斬。
呼名不應,點時不到,違期不至,動改師律,此謂慢軍,犯者斬。
夜傳刁斗,怠而不報,更籌違慢,聲號不明,此謂懈軍,犯者斬。
多出怨言,怒其主將,不聽約束,更教難制,此謂構軍,犯者斬。
揚聲笑語,蔑視禁約,馳突軍門,此謂輕軍,犯者斬。
所用兵器,弓弩絕弦,箭無羽鏃,劍戟不利,旗幟凋弊,此謂欺軍,犯者斬。
謠言詭語,捏造鬼神,假託夢寐,大肆邪說,蠱惑軍士,此謂淫軍,犯者斬。
好舌利齒,妄為是非,調撥軍士,令其不和,此謂謗軍,犯者斬之。
所到之地,凌虐其民,如有逼淫婦女,此謂奸軍,犯者斬。
竊人財物,以為己利,奪人首級,以為己功,此謂盜軍,犯者斬。
軍民聚眾議事,私進帳下,探聽軍機,此謂探軍,犯者斬。
或聞所謀,及聞號令,漏泄於外,使敵人知之,此謂背軍,犯者斬。
調用之際,結舌不應,低眉俯首,面有難色,此謂狠軍,犯者斬。
出越行伍,攙前越后,言語喧嘩,不遵禁訓,此謂亂軍,犯者斬。
托傷作病,以避征伐,捏傷假死,因而逃避,此謂詐軍,犯者斬。
主掌錢糧,給賞之時阿私所親,使士卒結怨,此謂弊軍,犯者斬。
觀寇不審,探賊不詳,到不言到,多則言少,少則言多,此謂誤軍,犯者斬之”
“明日操練,凡勇武者,可為軍中制司。”
“諾。”營中諸將校,再這股強大的氣勢壓力下,再次轟然應諾。
其實,說實在話吧,蘇策他並不懂什麼軍中操練,所謂的十七禁五十四斬,也是我華夏上下五千年來,諸多軍事大家們常用的軍中禁例,也只能說是一個比較籠統的東西,如今的蘇策也算是白手起家,兩眼摸黑的,也就只能是死搬硬套,用這個先頂一下數,自於以後是否要再細分規則,那確是需要知律懂法之士來為這軍中補充了,此確非蘇策之所能。
但,軍中之法,當先于軍,故而先設,以此為約束,方可整軍備戰,如此,可成鐵軍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