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邀請留宿
可能是察覺到了我在看她,素衣姑娘有些慌亂的轉過了身,俏臉微紅的對我答謝道:
“多謝公子賜詩,待素衣謄寫下來后,必然玉軸裝裱,盛以錦囊,日日拜讀,絕不負公子的一片心意!”
“姑娘太客氣了,這不過是隨手而作,看到姑娘能這麼滿意,我便很是高興了,反倒是希望在下的拙作,不會辱沒了姑娘的身份。”我有些不好意思的還禮。
或許是在思考什麼東西,她這次並沒有回應我的話。
看着她輕聲呢喃,有些心不在焉的樣子,我便也沒再去打擾她。
望了望漸漸變得冷清的街道,跟依舊笙歌鼎沸的畫舫,我覺得應該是時候向她辭別了。
於是沖她施了一禮后,開口說道:
“今日有幸能與姑娘同處,實在是感到榮幸至極,但眼下天色已晚,想來姑娘也有些疲倦了,在下也不好再叨擾姑娘,不如就此別過。”說完我便轉身打算離開。
看我轉身要走,她連忙伸手拽住了我的袖子,開口阻止我:“公子且慢,能否請公子在此稍候片刻,素衣有東西要交給公子!”
我聽到她的話后,很是疑惑的停住了腳,回身問她:“姑娘是有何物要交予我?”
見我已經停住了腳步,她連忙撤開了手,沖我彎腰賠禮道:
“情急之下留住公子,確是素衣的失禮,若是公子想知道是何物,那便請公子在此稍候,素衣去去便來。”
我被她這一出整得有些懵,但既然看到她已經開口強留了,便也只能點了點頭,示意她可以。
得到我的答覆后,素衣姑娘欠身施了一禮,便轉身快步往船閣內走去,剩下我自己孤零零的留在甲板上。
等了片刻,我見她還沒出來,心裏便有些犯嘀咕:到底是什麼東西要取這麼久啊?
但想到眼下除了等待之外,又別無他法,便不免有些百無聊賴的哼起了小曲兒。
又過了一炷香左右的時間,我聽到身後的木門被推開,緊接着便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
“公...公子久等了!”
我回過身來,看到她手裏舉着一紙信封要遞給我,胸脯起起伏伏,有些上氣不接下氣。
我見她這幅模樣不禁覺得有些好笑,腦子一熱,心裏也不知怎麼想的,竟然下意識的伸手去給她理了理耳邊的亂髮。
“公...公...公子!”
她有些受驚般的猛退了兩步,攥着信封的手,與另一隻合在了一起,低着頭,雙手的食指不斷相互攪動着,臉上也爬滿了紅暈。
我也猛然意識到了不對勁,連忙抽回了手,尷尬的咳了兩聲,心裏連喊罪過。
待得稍微冷靜了,她才紅着臉將手中的信封遞給我,羞赧的開口說:
“公...公子請收下,這是素衣的一點心意。”
我見狀也有些尷尬的摸了摸頭,伸出雙手將信封接了過來,低頭看了一眼后問她:
“不知這是何意?莫非姑娘是想托我給什麼人帶信嗎?”
她聽完后搖了搖頭,仰首看着我說:“並非如此,這是我為公子寫的舉薦信,與他人無關。”
“舉薦信?什麼意思?”我疑惑的問她
“公子這麼快便忘了嗎?方才素衣不是說過,要將公子引薦給裴將軍嘛,但我又怕公子等不了,這才貿然寫了此信,若是日後公子去到了軍營,只需將此信呈給裴將軍即可,我在信中已詳盡說明了公子的才能,想來裴將軍看到后也會頗感興趣的。”素衣姑娘笑着回答我。
聽她說完我才想起來確有此事,本以為只是她隨口的客套話,卻不想看的如此之重,我心中也不免大受感動,便使勁彎了彎腰,抱拳向她道謝:
“姑娘的大恩大德,在下此生此世絕不敢忘!日後姑娘但有差遣,我絕無二話,如違此言,天誅地...”
眼見我要發重誓,她情急之下竟伸手貼住了我的嘴,口中喊道:“公子切莫胡說!素衣不過一介風塵,當不得公子如此重誓!”
一陣陣幽香飄進鼻中,看着貼在我嘴唇上的纖纖玉手,我竟一時呆住了,口中要說的話也被憋了回去。
許是看到了情急之下貼在我唇上的手指,又見我一副呆若木雞的樣子,她‘呀!’了一聲后,便連忙將手抽了回去,轉過身去背對着我,肩膀有些微微聳動。
“我真是叉它老母的!怎麼一晚上凈讓我碰到這種事,特么的饒了我吧,這樣下去我心臟會受不了的!”我有些欲哭無淚的在心裏暗罵。
我見她還是轉身背對着我,心想再待下去也只會徒增尷尬,便咳了一聲后說:
“在下該死,冒然得罪了姑娘,請姑娘勿怪!我看現在時候也不早了,在下便先告辭了!”說完便轉身要走。
看我急匆匆的想要離開,她連忙有些慌亂的開口喊住我:“公子請留步!”
我聽后心想怎麼還沒完沒了了,但也只能停下腳步,轉身聽聽她又要說些什麼。
見我只是停下步伐卻沒有說話,素衣姑娘便有些不知所措的站着,隔了好一會兒,才慢慢靠近我,拿袖擺遮着臉,側着頭用細弱蚊蠅的聲音對我說:
“今...今日有幸能與公子互訴衷腸,素衣感到十分開心,但現在天色已晚,恐道路漆黑,所以...,若...若是公子不嫌棄的話,不如就...就在此留宿一晚吧。”
她一句三頓的說完后,便急忙把身子轉了過去。
麻了...我特么真的是麻了,若是換作平日裏聽到這種話,興許會面紅耳赤,但今晚似乎這種意料之外的事就沒停過,感覺現在再聽到時也沒有多大反應了。
“姑娘盛情在下心領了,但以在下的身份,實在是配不上姑娘,不如等我以後功成名就了,到那時再來找姑娘把酒言歡吧!”我拱了拱手算是回絕了她。
聽到我拒絕後,她背對着我的身子猛然晃了一下,輕輕嘆了一口氣后說道:“既然公子去意已決,那素衣就不再強留了,但希望公子能信守承諾,日後勿要忘了素衣!”
“姑娘盡可放心,在下對於姑娘的恩情,銘記於內!定然不會忘記!”我語氣堅定的回答她。
“玉瑤。”
“什麼玉瑤?”
“是素衣的本名,希望公子能記住。”她幽幽的對我說。
“玉瑤嗎...何以舟之,維玉及瑤,當真是個好名字!與姑娘倒是相配,我叫慈落,慈厚的慈,落花的落,姑娘以後直呼我名便可,無須再以公子相稱!”我笑着回答她。
看我說完還是一副要離開的樣子,她蹙着眉毛感覺很不開心,便語氣中頗有些幽怨的說道:
“我記住了,看公子現在已是無心在此,想必是另有佳人相約吧!那素衣就不挽留了!公子請回吧!”
說完便也不再理會我,轉身望着江面出神。
我不知道哪裏得罪了她,讓她突然之間變得這麼冷淡,但現在也不想再去深究,便拱了拱手當做是拜別,隨後轉身下了船。
然而就當我踏下甲板,即將匯入匆匆人群之時,背後卻悠然傳來了她的歌聲:
風吹淮河呦~
載漁夫。
岸上站着呦~
盼郎婦。
月亮出來呦~
妾心苦。
心上人兒呦~
歸何處。
歌聲哀怨凄楚,令行人紛紛駐足傾聽,飄蕩在這個臨近秋季的夏夜裏,顯的那麼婉轉凄涼。
剎那間,我便明白了她為何會突然變的冷淡,回想起方才與她經歷的一切,我知道這是為了挽留我而唱給我聽的。
但我能回頭嗎?不能!我與她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至少...在我沒有獲得足夠的成就前,我不應該再去闖進她的生活,哪怕最終會彼此擦肩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