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自食
“據我估計,應該是用人將活性細胞改造液摻入雲層,然後進行人工降雨。”
“果然是雨水有問題嗎。”韓文運喃喃道,店主之所以沒有受到影響是因為他沒有直接接觸雨水,觸碰到其中的活性細胞改造液。
“嘖嘖,你小子就不擔心家人嗎?”徐福饒有興趣的問,好像發現了什麼有趣的事情。
“擔心一定要疼哭流淚?大喊大叫?絮絮叨叨?”韓文運不假思索的反問。
“哈哈哈,有趣啊。”徐福心思流轉着,似乎在做某種考量。
“不得不說,你小子似乎天生就生活在亂世。”徐福朝着廁所望了一眼,磨砂的玻璃門后,一個模糊的人影搖曳,時站時坐。
面對危機時,人們總會不自覺的暴露出自己的本性,被理性壓制的慾望最大程度的解放,有人自怨自艾,也有人逃避現實,殊不知面對才是最好的解決方法。
很淺顯的一個道理,在這個雞湯遍地的網絡時代,隨便扔塊石頭砸到的十有八九都能說出這句話,可那也只是心靈雞湯,一旦真正暴露在危機前,又有多少人可以做到?
掏出沒信號的手機,韓文運一言不發的將其放回口袋,默默祈禱,希望他們沒事吧。
“搭把手,把他們扔出去,如果你不想看到他們突然跳起來向你攻擊的話。”徐福一手提溜兩個,扔垃圾似的將兩四個大漢扔出店面,那淡漠的眼神讓韓文運有些害怕。
這傢伙眼裏好像沒有一點所謂的惻隱之心,從頭到尾都沒有將這些大漢當人看,某種意義上來說,大概已經不算是人了吧?
“得到活性細胞強化的他們生命力頑強的不像話,我們之前造成的傷害,最多讓他們昏迷一會兒。”
“可是…扔到外面去似乎會惡化他們的情況吧?”韓文運有些猶豫。
“除非你願意把食物分給他們,否則他們已經沒救了,你看上去也不像是什麼捨己為人的人吧。”
鬼才願意,韓文運默默念叨,他只是個普通人,拯救世界什麼的不是他應該幹事情,他也沒有那份覺悟。
十幾條漢子的身軀橫陳街頭,雨勢不知不覺間已經從瓢盆大雨轉變成了淅淅瀝瀝的小雨。
猙獰的傷口已經結痂,血水在雨水的沖刷下絲絲縷縷的混入積水,順着水流的方向,匯入下水道。
一層薄薄的霧氣宛如紗衣般籠罩在幾人身上,居然有種異樣的美感。
徐福瞪大了眼睛觀察着,宛如鷹隼般鋒利的眼神仔細打量着那一堆大漢,不肯放過任何一點細節。
這怕不是個變態吧?
抱着非禮勿視的念頭,韓文運將目光移開,就算變態也只是徐福的事情,他有什麼資格管?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室內保持着一種詭異的平靜,只有時不時響起的嚼骨頭聲分外的刺耳。
一個瞪大眼睛觀察門外的帥老頭,一個心不在焉的青年,還有一個躲在廁所里坐立不安但必須控制聲響的仿徨小鬍子。
韓文運手裏捧着的是另外一袋凍蝦,原先的凍雞翅早就全部裝進了韓文運的胃袋,被分解成能量,供給活性細胞的侵染所需。
現在的他已經顧不得糟糕的口感,或者說舌頭已經麻木了,兩隻手車輪般轉動,一隻又一隻富含蛋白質的凍蝦投入口中。
飢餓感越來越強,單靠着進食逐漸已經無法供應消耗了。
天色漸暗,徐福有些不滿意的咂咂嘴,微微遺憾。
順着他的目光,韓文運看到了萬分驚悚的一幕。
那十幾條膀大腰圓的漢子如今一個個骨瘦如柴,一層發黃髮皺的老皮緊緻的包裹着輪廓分明的骨架,他們的眼窩深深的凹了下去,其中嚴重的只能看見兩個深不見底的黑窟窿。
“這是怎麼回事?”韓文運強作鎮定,眼前的一幕遠遠超出了他的認知。
這些下午還活生生血肉飽滿的人怎麼會變得像傳說中的骷髏一樣,只是多了一層皮。
“看來是我估計錯誤了,就算不把他們扔出去,他們也不可能暴起發難了,活性細胞的侵染需要大量能量支持,而睡眠則是減少能量消耗的最佳方式,除非有超人的意志力,否則一旦失去被打暈,失去意識,大概…永遠都醒不來了。”徐福自顧自的分析。
“我是問為什麼會這樣?都快變成骷髏了。”
“這個啊,很簡單,自食。”徐福又拋出來一個專業名詞,不過這次不需要韓文運發問,徐福自覺的解釋了起來。
“人們口中的贅肉,其實也是一種營養物質,學名脂肪,還有肌肉,肌肉的本質則是蛋白質,都是可以利用的營養物質,當無法從外界攝取營養時,這些東西都是可以“吃”的,這一部分和飢餓減肥法基本雷同,只不過活性細胞大大加快了這個過程,只是自食的第一階段。”
“第二階段則有些類似於一戰二戰的殖民主義,在身體內已經沒有多少營養物質的時候,活性細胞們盯上了仍然保有能量的普通細胞。
“活性細胞作為強國,吞掉一部分弱小的普通細胞,用它們殘軀所蘊含的能量,進行自我複製,擴大活性細胞的數量。”
“這就是自食大概的全部過程,這樣能聽明白吧?”徐福盡量用通俗的說法描繪大概輪廓。
一股負罪感壓在韓文運的心頭,雖然不至於驚慌失措,但畢竟令心情陰霾了一些,他殺人了,雖然是間接性的。
而徐福好像完全沒這個感覺,甚至是沒這麼想過,都是長久的接受過儒家文化教育和熏陶的人,徐福的表現簡直不可思議。
“好像完全遇到了一個瘋子…”韓文運默默的給徐福貼上了一個標籤。
還是一個有文化的瘋子!
“照這個情況下去,最後皮膚都會成為骨髓細胞的養料,你有可能會見到真正骷髏的誕生。”
“話說,你要不要當我的小白鼠?”徐福突然扭過頭來,難以壓制眼底的興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