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楚逸與周厭文（二）

楚逸回來這麼長時間以來除了初見周厭文的那幾天，自己好像還真的沒這麼注意自己的穿着過，但是今天破天荒的為了去見楚進和楚進吃上一頓家常飯倒是讓他站在衣櫥面前好好糾結了一陣。

楚逸看了又看面前衣櫃裏面攏共沒幾件的顏色單調的短袖真是不知道自己在糾結一些什麼，於是直接撒手就抓了一件t恤往頭上套了，拿上鑰匙就準備去楚進家那邊了，走在路上的時候他不由地又想到了周厭文，想到這兩天他都一直沒聯繫自己，說不在意肯定是假的，不過比起這個他因為更煩心接下來尷尬的父子飯局所以也沒怎麼把這個事情放在心上，不過現在再想想真的是讓楚逸越想越不舒服，於是他走着走着就靠到路邊上隨手暴力採摘了一片樹葉，狠狠地在掌心裏面揉碎了以作發泄之用。

聽說楚逸今天晚上要來，楚進連忙把自己收拾了一下，就連平常不願意刮的鬍子都颳了，所以不但是做兒子的在見面之前糾結了一陣外表，這個做父親的也是包袱不輕的啊！周姨在廚房裏出來那個東西就看見了在客廳裏面背着手來來回回走着的楚進，看着楚進坐立不安的樣子周姨不由地皺着眉說道：

“這不就是見個兒子嘛，又不是見什麼愁人至於這麼來來回回的嗎？坐着坐着，我給你削點兒水果先墊墊。”

楚進本來側身來來回回的，聽見自己老婆這麼一責怪，於是皺着的臉舒展開來，笑道：

“嗨，這不是好久沒見了么？”

周姨撇了撇嘴，手上的水果盤重重地放在茶几上酸道：

“唉，到底還是兒子好啊，平常叫你刮個鬍子跟什麼似的，今天聽說兒子要來這一起早就給颳了，唉，我這還里裡外外跟你面前伺候個什麼勁哦，反正都沒用！”

楚進雖然心裏面明明白白自己老伴只是嘴上說著玩玩沒往心裏面去，但是還是忍不住地嘴裏面塞滿了蘋果也要為自己辯解道：

“唉，話不能這麼說啊，兒子······兒子這不是平常也見不到什麼面嘛，再說了······這見一面還不是你給使勁兒撮合的？怎麼倒還成我的不是了呢？”

周姨看楚進說著說著還真的有點急的意思了，於是趕緊臉上放晴道：

“好啦好啦，這不是和你說著玩呢么，怎麼還當真了？我去看看這排骨好沒啊，你在這兒等着！”

楚進看着走進廚房裏面的周姨，滿漢笑意地點了點頭，說想不到以前和楚逸媽媽一起生活的日子當然是假的，他們在年輕剛結婚的時候當然也是有過這樣和和睦睦的日子的，但是不是一路人的人就算被湊雜一起了也還是註定會分開的，就像他是一個無比平凡、追求現實和安穩的人一樣，楚逸的媽媽就是一個滿懷浪漫的理想主義，那能有什麼辦法呢？就像是你長大之後知道你身邊的人大部分都是好人但是卻始終都沒有辦法和他們好好交流是一樣的，有些人和有些人註定是說不上話的，所以楚逸很小的時候他就借口要工作出遠門了，每次只是寄錢回來，這樣兩個人兩兩分開倒是給了彼此一個避免爭吵的喘息空間，不過要說楚逸媽媽做得好的他必須要承認的一點就是她確實是幾乎憑着一己之力教出了一個好兒子，如果······如果當初不出那件事情的話，楚逸他該······唉，算了不提了。

想到這裏的楚進不由地搓了搓自己的臉以保持清醒，抬頭看着牆上已經走到八點的掛鐘，心裏面奇怪：楚逸怎麼還沒到。

被念叨的楚逸走在路上就打了兩個噴嚏，於是楚逸一邊擦着鼻子一邊罵道：

“我去，誰在背後罵老子！額，啊？對對對，這個熏燒和鵝雜都給我來一點兒，再來一點兒花生米吧！”

老闆趕緊應了一身：

“好嘞！”

然後手腳麻利地把楚逸要的吃的打包好瞭然后遞給了楚逸，楚逸付了錢就慢慢悠悠地往前繼續走了。他記得小的時候楚進還是挺喜歡吃這些的，尤其是夏天的時候，總是在晚上沖完澡之後擺上這些開上一瓶啤酒坐在串風的陽台門口，在喝下一口啤酒之後由衷地發出一聲滿足的感嘆聲，那時候很多次楚逸都被楚進的這舒服的感嘆和表情給騙了，於是一次又一次地讓楚進給他啤酒喝，然後一次又一次地皺着小臉要把自己碗裏面剩餘的啤酒倒掉，每每看到楚逸這樣，楚進就會哈哈大笑然後繼續拿着啤酒瓶大口大口地繼續喝他的啤酒。

可惜，這樣的日子再也回不去了。

楚逸在街上搖頭晃腦的，完全沒有一點赴約的自覺，楚逸心裏面清楚自己這樣拖拖拉拉的一定讓人等急了，這樣不好，可是他就是沒辦法控制住自己心理面那些想要作惡的情緒，於是也只能平衡平衡各自妥協走的慢點兒罷了。終於到了楚進的家門口，本來一副弔兒郎當心態過來走個過場的楚逸現在站在門外卻莫名的有些緊張，就在他站在門外調試自己的呼吸頻率的時候，門忽然從裏面打開了，差點兒撞到門外的楚逸。

楚逸一看這開門的人可不就是楚進么？這麼長時間不見，現在看來身體還是挺不錯的。

楚進顯然是沒想到楚逸會站在門外，於是臉上趕緊堆滿笑，把楚逸往裏招呼道：

“快快快，快進來！我說這孩子怎麼還不來，原來是在門外杵着呢！”

楚進一面把楚逸往裏面迎一面對着廚房裏面的周姨說道。

周姨聽到楚逸來了也是很熱心地從廚房裏面走了出來，開玩笑似的說道：

“小逸啊，你要是再不來你爸可得把這門板給望穿了，行了，正好你來了，那咱們就開飯吧！”

楚逸聽到這裏也只能跟着默默點了點頭，他跟着周姨進了廚房，沒想到周姨準備了這麼多的菜，而且其中很多都是硬菜，可以看得出來她為了今晚的這段飯準備了很多，鍋里還在熱的估計是剛剛涼了的菜吧，反觀自己一個大小夥子因為自己的情緒拖累的兩個老人沒法按時吃飯這確實是有點兒說不過去的，於是楚逸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把手上剛剛買的一些熟食悄悄放在了一邊，雖然楚逸的動靜很小，但是周姨還是注意到了，於是一邊盛菜一邊說道：

“哎呦，怎麼還買吃的啦，不是說來這邊吃完飯的么，還亂花錢！”

楚逸幫着周姨端菜去前面客廳的桌子上，低低地回道：

“沒什麼的，就是看見今天老闆還在，路過就買了點兒。”

楚進這時候在客廳裏面適時地插了一句話：

“買了什麼？買了什麼？”

楚逸站在桌子前面幫着把一道道菜給布好，垂着眼睛回道：

“沒什麼，就是一點熏燒和鵝雜。”

楚逸不說還好一說楚進立馬就眼睛放光了，於是趕緊站起來去冰箱裏面拿啤酒道：

“哎呦，這好菜得要喝上兩口。”

肅然楚逸嘴上沒說什麼，但是現在看到楚進喜歡的樣子，不可否認，他的心裏面還是很開心的。

但就在這個時候廚房裏面正偷偷摸摸想順瓶啤酒的楚進馬廄就被周姨給逮住了，好說歹說死活不讓楚進喝上一口冰啤酒：

“你想不想過了，就你這身體你還喝酒，你是不是不記得醫生當初和你說什麼了？”

楚進還是舔着臉笑道：

“這不高興么？就一口啊！”

周姨堅持道：

“一口也不行。”

就在楚進的表情已經有點變了的時候楚逸趕緊跳出來當和事老，上前道：

“那就不喝吧，聽周姨的，總要顧着身體不是么？大家都是為了你好嘛！”

楚進本來還想要發作的情緒聽到楚逸這麼一說立馬就安定了下來，跟着楚逸回到了桌上，嘟嘟囔囔道：

“這不是今天開心么？喝一點兒又沒事！”

楚逸笑笑，心裏面卻有點汗顏：自己這不會這麼一來就搞得人家吵架吧？那這罪過可就大了。

就在這個時候周姨臭着一張臉走了過來，拿着一個小杯子裏面倒了一點的冰啤酒重重地放在了楚進的面前，楚進雖然沒說什麼，但是臉上卻笑了出來，先是極其享受地喝了一口啤酒然後對着廚房裏面忙活着的周姨大聲喊來了一句：

“謝謝老婆子！”

楚逸雖然背對着廚房，但是他猜想廚房裏面的人現在一定是笑開了。

他忽然覺得兩個人能夠這樣拌拌嘴、置置氣就這樣過完下半輩子也挺好的，就是不知道自己心裏面的那個人能不能如自己的願就這麼陪着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