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顧明與咖啡
沒有人能完全了解另一個人，孤獨是普遍的。我們是笨拙、孤獨的朝聖者，在黑暗中試圖努力給對方以長牙之吻。
顧明從來沒有這麼仔細端詳過一個男生，上學的時候她是個聽從父母話的乖乖女，等到了大學好不容易不用再聽從父母的三申五令，自己卻早已經失去了對異性的興趣，然後接着就是自己的抑鬱、退學和開店，而現在，羅懸這樣一個堪稱完美的“男生代表”近在咫尺，倒是很好地給了顧明一次交流觀察的機會：
羅懸長得端正帥氣，卻不是傳統的那種濃眉大眼的帥氣，哦，不對，濃眉是有的，大眼嘛，倒不盡然，不過他睫毛濃鬱黑密，瞳色稍淺，看上去倒是分外精神，還稍稍有點抓不住的神秘感；薄薄的眼皮笑起來連着眼尾能拉出一個很長很好看的弧度，鼻樑挺正，嘴唇厚薄適中，配上一張稜角分明的臉和一個一米八的個子真真可以算得上是很符合現代審美潮流的一個帥哥了，再加上他總還帶有一種醇厚的陽光學長的氣息，這樣的男生不管是在哪個女生的年齡層都會受到很大的歡迎的！
顧明一邊這麼端詳着他，一邊也注意到了餐廳四周單身女性投過來的若隱若現的羨慕眼神，心中莫名生出一種高攀的感覺來：自己居然正在和這麼一個帥哥吃飯，可真是三生有幸！於是心虛地低頭喝了一口剛剛服務員拿過來的免費大麥茶。
“嗯！我點好了，你瞧瞧，有沒有什麼你想吃的！”羅懸勾選完菜單之後就把菜單遞給了對面低頭沉思的顧明。
顧明看了看他點的菜：有葷有素有主有次，很有菜品！於是顧明只是在這層面上加了兩份自己想吃的素菜，然後看着下面的新品推薦好像還不錯，於是她問羅懸喜不喜歡吃甜的，羅懸看着面前這個盯着菜譜點起菜來莫名認真的女生，違心地點了點頭，說著：
“還行！”
其實嘛，他不怎麼愛吃甜的，但是也不討厭，反正今天焦糖瑪奇朵也喝了，多來一份甜品也不算什麼，畢竟···春天來了不是嘛！
“那就點兩份啦！”顧明在新推出的菜品上註明兩份。
“那個，麻煩，我們這邊點好了，謝謝！”
羅懸看着對面這個尚且還不算熟稔的女生，心裏不止地生出無限舒心與柔情：其實老實說他在國內呆過，國外也呆過，年紀雖然不大但是交過的女朋友可不算是少，他一向外向，雖然外形各個不一，但是他為之心動的女生性格也大多活潑積極，但是像顧明這樣內斂傳統甚至還稍顯自閉的還是頭一次，他本來以為這股好感是咖啡館的靜謐和環境帶來的獨特濾鏡，可是現在看來就算是換個地方，這種對她的莫名好感也是絲毫未減。羅懸對於自己的這種感情走向十分好奇，並且打算任它信馬由韁，持續觀察下去，看看它到底能發展到什麼地步。
顧明點好菜就不知道要聊點什麼好了，她低着頭眼珠四處亂轉，手上的大麥茶喝了一杯又一杯，就恨杯子太小，其實主要是怪對面探究的眼神太過強烈，而一向對於異性的關注敬謝不敏甚至還有點過敏的顧明，本能的反應就是迴避，不過過了一會兒她就決定沒話找點兒話，畢竟人是她請的，作為東道主怎麼也不能晾着自己的客人不是，何況人家下午還幫了自己那麼久的忙，於是她清清嗓子準備開聊：
“來！以茶代酒先敬你一杯，本來說要請你吃飯，結果又讓你下午在店裏幫了一天的忙！”
羅懸看她遞過來的杯子笑了笑，也抬起手拿起自己手裏的茶杯和顧明碰了碰，接着她的話繼續套圈：
“沒事啊，周末總歸忙，這不還讓我免費學了點咖啡製作嘛，可你非得要這麼說，那你還得還請我一次了！今天這頓也才抵了上次的而已！”
顧明本來也是這麼想的，不過看着對面的這人賤賤的嘴臉倒是生出了幾分“就不”的逆反心理，一個白眼過去：“你說是就是嘍！”
羅懸笑了笑，耳朵帶網，自動過濾掉對方語氣裏面的不善，當是嬌嗔，只留下對自己有利的訊息：
“那好！那就這麼說定了，不過到時候吃什麼可得由我決定嘍，到時你要一切聽我的！”
顧明看他一副老謀深算的樣子，心裏一“切”：這是我的地盤，你這個外來的洋包子還能強過我這個土著不成？不過她臉上還是很乖覺地賠笑，身子挺直，右手放至眉尾，敬了一個禮道：
“行！到時候一切聽從羅長官指揮！”
羅懸看她這副俏皮的樣子無奈地搖頭笑了笑，幫忙過來的服務生安置端上來的層層不疊的食材。
顧明雖然嘴上不饒人，但是她心裏明白羅懸是很照顧她的，只因為出門的時候因為顧明的隨口一句：
“好想吃肉啊！”
兩人就決定來了附近的這家烤肉店，他自己想吃什麼倒是提都沒提，只是笑笑說都可以。
服務員小姐姐看着也不大，上完菜之後笑着掏出紙筆，笑眯眯地看着他們兩個，說道：
“二位是情侶吧？是這樣的，我們老闆之前辦了一個活動，只要是情侶過來通通打八點八折，不過就是要在這邊拍照留言。”
說著又從裙子裏不知怎麼掏出了一個拍立得來。
說到打折這件事情顧明是絕無二話的，她詢問的目光看向羅懸，羅懸投以相同的目光於她，得！兩個人一拍即合，一起伸出手隔着桌子摟上了對方的肩膀，不過奈何顧明手短，怎麼著都夠不上羅懸的，看的旁邊的小姐姐都有點着急。
羅懸看不下去她這樣，出聲說道：
“情侶呢！人家要情侶照呢！你那小短胳膊在那兒夠什麼哥兩兒好啊？也夠不着！過來！”
說著另一隻手隔着桌子手長腳長地把顧明往外一拽，拽到了自己的座位這邊，一隻手搭在肩膀上摟着。
迫於人家還在旁邊等着，顧明也不好多做反抗，只好隨着羅懸對着鏡頭適時地露出官方假笑，暴虐的大狗看着自己懷裏明顯有些心氣不順的炸毛貓心滿意足地對着鏡頭笑了。
拍完之後兩個人還被要求在下面留下一行字，顧明看着照片里那個笑得假模假式的自己和春風得意的某人，腦子裏的油一下子沒跟上就已經寫下了：生意興隆！偏生這幾個大字還就蓋在了某人的臉上。
羅懸接到對方傳過來的照片，看清她寫了什麼之後差點笑出聲，一邊寫字一邊看着顧明揶揄道：
“你是小學生嘛？”
顧明瞟過去看見對方也在自己臉上畫了兩筆作為報復，不過沒戴眼鏡的她到底還是沒有看清對方到底寫了個什麼，照片就已經給服務員拿走了。
這下，兩個人終於可以安安生生地吃這頓遲來的晚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