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金刀聖
鐵良用大步的走出來,挺胸站在老者面前,大聲說道:“我不管你是誰,倘若在敢這樣出言不遜,我便不客氣了。”說著握緊拳頭。
老者哈哈大笑,全無畏懼之sè。笑聲中,騎在駱駝上的少年突然一躍而下,如風一般急撲過來,同時抽出背在身上的長刀,向鐵良用砍去。鐵良用急忙向旁邊一躍,避開這一刀,那少年一刀將鐵良用擊退,並不乘勢追擊,只是持刀護在老者身邊。
鐵梅見父親遇險,驚叫着想要撲跑過去,潘策連忙將她拉住,連同玉郎一起護在身側,他雖然不想攪入這樣的恩怨之中,但畢竟得了韓非遠的畢生武學,又與鐵良用相處融洽,倘若能保護住鐵梅,良心上也能稍感安慰。
老者環視四周,果然看見一座新墳就在不遠處,突然仰天大叫:“韓非遠,你這老匹夫,世人都說你武功天下無敵,對你無不尊崇有加,我苦練數年,正要和你一決高下,想不到你卻化為泥土,落得一身輕鬆,這天下第一的稱號,你就算死了也不肯給我。”聲音凄厲,滿是悲嗆之情。說畢,從駱駝上跳下,大步走到韓非遠墳前,凝視半天,突然又放聲大笑,說道:“你躲了我十年,終究還是怕了,哼!你就算是躲進了十八層地獄,我也要將你拉出來,咱們在比試一番,看看這天下第一,究竟是你的還是我的。”
人死之後,倘若落入十八層地獄,那是永世都不得超生的,老者這樣說,自然是極大的詛咒,只是看他樣子兇惡,誰也不敢出聲阻止。
鐵良用見他出言不遜,哪裏還能忍的住,急撲而上,大聲喊道:“我現在就送你去十八層地域。”那少年護在老者身邊,長刀揮出,立刻將鐵良用擊退。鐵良用赤手空拳,根本就無法靠近。
明鏡大師突然站起,雙掌合什,說道:“阿彌陀佛,韓施主多行善事,廣結善緣,蒙佛祖接引,已赴西天極樂凈土侍奉佛祖去了。”
老者眼睛一瞪,說道:“極樂凈土,你這禿驢可知道他一生殺了多少人,做了多少惡事,這樣的人也能去極樂凈土。”
明鏡大師說道:“佛祖許下四**願,以佛法超度世間煩苦,使人互相愛護,無犯嗔yu,一切眾生,恆聞妙法,心開意解,不入三惡道。韓施主早年為嗔念所誤,然聽聞佛法,便心嚮往之,ri念佛祖善言……。”
老者不等他說完,大聲罵道:“放屁,倘若他這樣的惡人也能去極樂凈土,還有誰會去十八層地獄,哼!只怕佛祖那裏這會熱鬧的很呢!”
明鏡大師說道:“末世惡濁,世人難免會誤入歧途,只要能幡然醒悟,多做善事,口念佛號,一心向佛,自會得到阿彌陀佛的垂青,死後進入極樂凈土。”
老者只是想咒罵韓非遠死後落入十八層地獄,哪裏是想和他討論佛法,聽他喋喋不休的說著,不由得惱怒起來,說道:“滾開!少在這裏啰嗦。”
明鏡大師卻一點也不畏懼,反而趨前一步,說道:“阿彌陀佛,施主被嗔念所誤,只要能一心向佛,多行善事,自可消除一生所犯下的罪孽,佛祖…….。”
老者俯身拾起一塊碎石,用力扔出,正砸在明鏡大師的嘴上,這一下力量甚大,明鏡大師登時被砸的滿嘴鮮血,牙齒也掉了好幾顆,說不出話來。
眾人與明鏡大師相處ri久,見他被老者打傷,紛紛在心中咒罵,但畏懼於他的兇惡,卻無人敢走上前來,膽小的竟然向後退避,唯恐萬一傷到自己。
老者緩緩轉身,犀利的目光從眾人身上掃過,落在鐵良用身上,說道:“你是韓非遠的徒弟。”
鐵良用惱怒他出言不遜,瞪着眼睛不說話。
老者又問道:“你跟了他幾年了,他可曾傳授你無敵劍法。”
鐵良用仍舊不說話。
老者嘿嘿的笑着,說道:“李客,告訴他我是誰。”
李客抬頭挺胸,大聲說道:“你聽好了,我師傅是武功天下第一的金刀聖者。”
玉郎說道:“這人好不要臉,明明是韓前輩武功天下第一,他卻說是他師傅。”轉念一想,韓非遠已經死了,這天下第一的名頭自然就沒有了,李客這樣說,好像也沒錯。
潘策攥緊玉郎的手腕,讓他躲在自己身後,說道:“小聲些,當心被他聽到了。”不過金刀聖這個名字,他倒是聽說過,據說金刀聖的刀法出神入化,當世所能匹敵者恐怕也只有韓非遠,金國皇帝想讓他入宮宿衛,曾用黃金打造了一把長刀相贈,這也是他被稱為金刀聖的由來。但金刀聖卻不願意入宮受人指使,因此只是將自己的十名弟子盡數派入宮中,他自己卻仍舊遊歷於江湖。
金刀聖傲然而立,說道:“當年我和韓非遠在娘子關下比武,他的劍法綿綿不絕,后發而先至,是我一生中所遇到的唯一敵手,我們整整打了一天,直到太陽落山,我才不幸落敗。哼!習武之人,輸贏勝敗原本也平常的很,但他卻仍舊不肯罷休,站在關牆之下,當著守關士卒,還有過往商旅,對我說。”
說到這裏,過去的往事突然湧現在金刀聖的面前,神情也變得沮喪起來,沉聲說道:“他對我說,憑你這樣的本事也能做金國的第一武師,看來金國人也不過如此。他看我不服氣,又說道,你若是不服,咱們在比試一場。”
“於是我們又斗在一處,這一次,我們相鬥不過百招,他就將我擊敗,並且兩次擊敗我用的都是同一個招式,我知道他已看出我武功中的破綻,只好棄刀在地,對他說,我比不過你,咱們過上三年五年在比,我一定要贏你。”
“他哈哈的笑着,完全不把我當回事,滿不在乎的說道,好呀!我等着你,到時候我只用一招就能將你擊敗。”
故事講完,金刀聖突然指着李客說道:“這是我前年收的徒弟,我傳授他刀法不過才兩年的時間,既然你是韓非遠的徒弟,那你們就比試比試,看看是我的刀法厲害,還是他的劍法厲害。
事關師門聲譽,鐵良用無可退避,正要應戰,突聽鐵梅喊道:“爹!”這一聲呼喊,立刻讓他心有牽絆,鐵梅的母親去世的早,倘若自己有個意外,鐵梅又該怎麼辦?她不過是個孩子,想到這裏,握緊的雙拳也無力的鬆開了。
金刀聖哈哈大笑,說道:“你若是不敢應戰,那就是認輸了,哈哈,韓非遠,你這個縮頭烏龜,收的徒弟也和你一樣。哈哈。”縱聲大笑着,突然眼睛瞪起,咬着牙指着墳塋惡狠狠的說道:“你若是不敢應戰,我就把你師傅從這裏扒出來。”
鐵良用自幼父母雙亡,從小在苦難中長大,後來被準備歸隱的韓非遠收為弟子,兩人雖是師徒,感情卻更像父子,金刀聖說出要刨墳掘屍的話,鐵良用那裏還能忍的住,罵道:“老匹夫,你敢。”
潘策心中隱隱覺得不妙,金刀聖惡語相激,目的就是要讓鐵良用和李客比試,李客的武功如何他不知道,但看他剛才出刀,快如疾風,且招式狠毒。鐵良用師從韓非遠十多年,但他資質甚差,雖然練習刻苦,但也只是根基牢固,武功其實一般。及至後來韓非遠飽受病痛之苦,鐵良用在床前殷勤照顧,這劍法練得也就更加的少了。
但金刀聖既然有心尋仇,鐵良用若是不應戰,或者他真的會將韓非遠從墳塋中刨出,這是鐵良用無論如何也不能忍受的,潘策雖然有心相勸,讓他以隱忍為上,但也知道不會有人聽從他的勸說。
金刀聖冷笑着說道:“你還算有些血xing。”
鐵良用轉身走回自己的屋子取了一柄劍出來,走過鐵梅的身邊,不由得略作停留,雖然是比試武藝,但難免xing命相博,勝負生死難以預料,他唯一牽挂的就是鐵梅,求助的望向潘策,潘策點點頭,緊緊的將鐵梅護在身邊。
鐵梅緊張的說道:“爹,你小心些。”
鐵良用再不猶豫,大步走到李客面前,拔出劍,大聲說道:“我來領教你的刀法。”
金刀聖冷着臉,冷冰冰的說道:“你若是輸了,我就砍掉你的雙手,將你逐出門牆。”這番話是對李客說的,他自持宗師身份,不屑於鐵良用動手,但心中又無法放下當年的仇恨,必定要讓李客用自己的刀法贏了才行。
李客大喝一聲,揮刀急撲而上,這一刀迅如驚雷,鐵良用猝不及防,急忙退後兩步,揮劍擋避。李客一刀砍空,刀式已老,卻並不收刀,手腕翻轉,同時雙腳發力,人以像鳥一般從地上飛起,刀尖直刺鐵良用的胸前。
鐵良用側身又退一步,看見他肋下有一個空檔,正要出劍刺去,李客卻好像後背長了眼睛一樣,人還沒有落地,突然間腰部一擰,竟然在空中轉過身來,同時反手一刀向鐵良用脖頸砍來。鐵良用只得揮劍擋避,只聽‘鐺’的一聲,刀劍在他頸前相交,鐵良用又是連退三步。
潘策心中大驚,想不到這個李客竟然這樣的厲害,剛一出手就將鐵良用逼得毫無還手之力,看來這一次鐵良用真的是凶多吉少了。
圍觀的人雖然都不習武,但是經常看鐵良用練習劍法,對於比武之道也是略知一二,見他剛一交手就如此狼狽,不由都替他捏了一把汗。
金刀聖頗為得意,說道:“好,這一招千斤刀使得好,師傅沒白收你這個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