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求學
“A.jj.br>
“說別人我不敢說,反正我是真不容易。”
這個時候的葛尤還未成為一名喜劇演員,還在一眾藝術片里沉浮思考着人生的意義。
他緩緩呼出口氣,又慢慢靠在沙發背倚,眼神散着光,低沉着:
“可不是!打在胎里,就隨時有可能流產,當媽的一口煙就可能畸形。長慢了心臟缺損,長快了就六指兒。
好容易扛過十個月生出來了,一不留神,還得讓產鉗把腦子壓扁。
都躲過去了,小兒麻痹、百日咳、猩紅熱、大腦炎還在前面等着,哭起來嗆奶,走起來摔跤,摸水水燙,碰火火燎;是個東西撞上,咱就是個半死。
鈣多了不長個,鈣少了羅圈腿。總算換到會吃飯能出門了,天上下雹子,地下跑汽車,大街小巷是個暗處就躲着個壞人。
你說趕誰都是個九死一生。”
或許是氣氛到這了,張國力飾演的剛子又不免唏噓一陣,道:
“這都是明槍,還有暗箭呢。
勢利眼、冷臉子、閑言碎語、指桑罵槐;好了遭人嫉妒,差了讓人瞧不起。
忠厚的人家說你傻,精明的人家說你奸,冷淡了大伙兒說你傲,熱情了群眾說你浪。
走在前頭挨悶棍,走在後頭全沒份,這也叫活着,純粹是練他*媽一輩子的輕功。”
說完,東寶(葛尤)摸了摸自己那水溜的地中海,一番領悟人生般,感嘆道:
“是個人就飽經滄桑!”
“咔”
“休息休息,都趕緊放下手裏的傢伙事吃飯了!”
吃飯不積極,腦闊有問題,霎時,安靜的片場頓時熱熱鬧鬧,都端着盤子排着隊打飯。
“呀!你怎麼在這啊?”
蹲坐在院子一角落的俞彥僑被身驚呼喝,給嚇一跳,抬頭看去,竟是昨天遇到的那個姑娘。
“哦,我看着這裏招群演,我就過來試試!”
“這樣啊,昨天謝謝你啊,演戲演的有點懵,所以誤會你了,我叫王嵐,你呢?”
“俞彥僑”
王嵐倒是個性格大大方方的女孩,把昨天的事說開了,也就是不是個事了。
“哎,你怎麼自己帶飯呢,劇組管飯的呢。”
“我第一次來,不清楚,所以自己帶飯來的。”
王嵐端着碗飯一屁股在俞彥僑身旁,兩人也是閑着也就閑着,沒事找點話題聊。
“我看你有台詞說,你是演員嗎?就是做這個工作的?”
“算是吧,我現在還在上學,是學表演的,也說不準以後是做影視演員還是話劇演員,或者畢業后不當演員了,我覺得就是看運氣唄!”
一邊說一邊吃飯的王嵐,鼓着腮幫子就像是只小倉鼠,清靈的眼眸散着柔和,霎時可愛。
“你呢,過來耍,還是什麼的,我昨天看你……呃!”
王嵐沒說完,或者意識到不該當著人面說,俞彥僑倒沒在意,接話道:
“昨天上午,還是我給你擦的鞋呢,手藝還敞亮吧!”
“嘿嘿~挺好的。”
她根本不在意他手藝怎麼樣,當時就是為了給導演一個好的印象,也沒怎麼過多關注。
“你們學表演難嗎?”
“嗯?怎麼這麼問?”
“前些日子遇到一個拍電影的劇組,我跟了幾天,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我發現覺得那些表演很有趣,
呃~怎麼說呢,就是……”
說著,俞彥僑放下碗筷,盡量用他最符合的文字去形容,又道:
“在現實中,痛苦和快樂都在直接的展示,可我在那些演員的身上,能感受他們表演這種內心,特別的……恩!”
“特別的有張力,情緒感染!”
聽到她用這種形象的文字刨解他想要表達的意思,眼睛瞪的一亮,連聲道:
“對對,我就在想,我去代入那個角色,我該怎麼去表演!”
“你有學表演的經歷嗎?還是就是突發奇想,想要去做着這麼一件,你認為……呃,認為很酷的事。”
面對王嵐直率的詢問,俞彥僑絲毫沒感到囧意,反而大方着道:
“是的,我想做這件很酷的事,我覺得表演像是一束光,讓我自認為白開水般的生活,多了些滋味!”
還好人家王嵐是戲劇學院的學生,身上還是有文藝范的,不然普通人聽到俞彥僑這番話,可想而知的是譏笑、尷尬。
“很好啊!現在新時代嘛,做自己喜歡的事,總比不開心的好。”
“我指點不了你什麼,我還是學生呢,不過呢,你要臉皮夠厚的話……”
王嵐端着碗呼呼幾口吃完,眼神示意俞彥僑,朝着某個正坐在屋裏吃完飯抽着煙的地中海男人,努努嘴道:
“那位才是好老師,就看你能不能把握的住了。”
葛尤坐在躺椅上,飯後一支煙,快活似神仙,微闔着眼帘,嘴裏不時蹦出兩聲蘭花調。
正這悠閑時刻,一聲輕微的言語在耳旁響起,微微張開眼眸,撇了眼。
“葛老師,您好,我是劇組的群演。”
“哎呦,這年紀大了,犯困!”
葛尤挺着腰板,伸了個懶腰,面容帶點困意,聲線略顯粗獷,反問道:
“哎,你好,有事嘛?”
“您好,葛老師,我想請教一下,該怎麼去演戲?”
一聽俞彥僑這話,葛尤一拍腦門,好嘛!這是遇到求學問道的人了,不過也明白了眼前這人是個白板,笑道:
“別介啊,我那是什麼老師啊,承擔不起哦,呂老師、張老師那才是正兒八經的從劇團出來的老師。”
葛尤神態和藹客氣,但話里透着疏離,可又見俞彥僑透着真誠,而不是巴結,即道:
“怎麼想着學表演呢,這個行當可不是表面那麼光彩,也累人!”
這個年代的演員不叫明星,被百姓稱作藝術家,他們多數懷着神聖的光芒去從事這份職業。
俞彥僑將自己和表演這檔事從頭敘述,又增添了些自己的理解。
葛尤聽后抿了抿有些刻薄的嘴唇,但沒有多說什麼,直接了當道:
“我在這個行當里還是個正在努力學習的學生,所以不好意思了,小兄弟!”
“tion”
站在人群外觀望着片場那些演員們,俞彥僑雙目凝視,他能感受這些演員和張元導演劇組演員們之間很大的不同,非要做對比的話,就是小學生和大學生的區別。
“呦,僑子,你這對葛老師太抬愛了吧,這天天的泡茶端水的,
葛老師,不是我批評你啊,你這在開歷史的倒車啊,哪能這麼使喚人家啊!”
劇組的人都知道馮曉剛這人,長着一張殺人不見血的舌頭,不過呢,大多數時候都是開着無關緊要的玩笑,也沒人去較那個真。
“馮老師,您請喝茶,潤潤喉,咱再接着往下侃,葛老師,上點瓜子不?”
“行啊,上瓜子,前面的那個大板趕緊吆喝起來啊,說不好不給賞錢啊!”
等馮曉剛坐下,俞彥僑接連給他泡了杯高碎(茶),又裝摸裝樣和着葛尤唱了齣戲。
“嘿,行啊你,僑子,你跟你師傅學壞了啊,跑我眼前來彈雙簧了,找打!”
馮曉剛咧着口嘴參差不齊的齙牙笑侃着,俞彥僑又掏出包點8(煙)散給眾人,即道:
“誰不知道馮老師那是胸藏大海,內蘊寰宇,特局器(豪爽)的一人!”
“嘿,你小子,真真哎!”
馮曉剛本就是個幸進之人,在他那個圈子,一張“蓮舌”最是讓人喜歡,今個聽到有人吹捧自己,那內里可真的是蓋了帽了。
“嘿,葛老師,這小子真不錯哎,人家這麼苦巴巴的上躥下跳的為您老人家忙活着,不指點下,可就過不去了啊!”
劇組的人都知道,最近有個勤快的小夥子忙完自己活,便跑到葛尤跟前忙活,想要受對方的指點。
有人嗤笑,有人不解,有人覺得那是個傻子……